第29章 潮濕
第29章 潮濕
蘇晨夏呆在原地整整三秒, 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在她眼底放大了很多倍。
她愣愣的看着,視線從他的眉眼,鼻尖,嘴唇一一掃過, 心跳聲在耳邊擂鼓。
下垂的手緊緊攥緊。
“我……”
面前的陳一舟挑了挑眉尾, “你什麽?”
“我給你的, 和他們給你的東西是一樣的。”
也是蘋果。
但陳一舟似乎并沒有覺得一樣, 依舊說:“那你先給我。”
沒辦法, 蘇晨夏将書包從身後取下背到前面,然後拉開拉鏈, 将那顆蘋果拿出來遞給他。
沒有包裝, 蘋果被捂在了書包裏一天,鮮紅的果皮色澤深了一些,還有一點暖乎乎的。
陳一舟接過,和她夢見的那般,手腕松松用力,整個蘋果被抛起,然後又穩穩的落在他手上。
夢境照進現實, 薄暮将歇,刺冷的風徐徐吹拂, 可她卻覺得臉紅心跳。
“為什麽。”
溫和細柔的聲音在心跳聲中不合時宜的響起。
她視線落在他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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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前的發被風吹亂, 陳一舟手裏拿着那顆蘋果,指腹摩挲,有淡淡的香甜繞進他鼻尖。
他反問她,“什麽為什麽?”
蘇晨夏不清楚他是真的不懂還是裝的不懂, 又或許是自己太過自作多情。
喜歡本來就說不清的。
“就是……”
她已經準備好用所有的勇氣迎接那個可能令她傷心難過的答案,不料卻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打斷。
陳一舟微側身, 光線将他的身體勾勒成一道虛影。手伸進衣兜裏,将手機摸出來,摁了接聽放在耳邊,清冷的聲音低低的傳來。
她只聽見幾個字。
好像刻意聽別人打電話是個不太好的舉動,蘇晨夏不想再過多注意,眼睫微垂着蓋住眼底情緒,心思浮游千裏,被拉扯到很遠很遠。
這通電話打得并不長,陳一舟挂斷之後也并沒有回答她剛剛的那個問題,而是對她說:“時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家。”
那個沒有答案的為什麽,就這樣久久停在了她的心裏。
平安夜結束,距離期末考試的時間也不遠,大概也就一兩周。
時間轉瞬即逝,很快就是期末考。
考試在兩天後結束。
那天天氣不太好,溫度第一次降到了零下,早晨醒來,玻璃窗上還結了一層霜花,細細的紋路精致,熱氣拂上去,冰冷的花瓣化成水。
最後一堂英語考試,蘇晨夏做的格外順利。
她跟陳一舟在一個考試,兩個人的位置也格外臨近,蘇晨夏就坐在他身後。
一擡眼就能看見少年清俊的背影,他坐得端正,不會像其他同學那樣歪歪扭扭的坐着,後腦勺微擡着,時而晃動一下。
看起來其實挺可愛。
避着監考老師,蘇晨夏微低着腦袋,小心翼翼的彎了彎唇。她忽然很喜歡這種偷偷的感覺,偷偷喜歡一個人,很上瘾。
陳一舟做完那張試卷就提前交卷了,見他離開,蘇晨夏也跟在他身後交卷出了考室。
安靜的走廊上,只有他們兩道影子。
他走得不算太快,但蘇晨夏始終與他保持着不近不遠的距離。天上似乎還飄着雪粒子,她停下腳步,站在走廊邊緣,微仰着腦袋看向灰白的天空,細密的雪粒似雨點落下,熙熙攘攘。
她伸出手去接,一些落到她手裏化成水,冰冰涼涼。
嘉和市的冬天,除了幹燥嚴寒,是不會下雪的。
今年是第一次,雖然這場雪,小的微乎其微,但對于蘇晨夏來講,卻是一個不一樣的冬天。
打算離開時已經不見陳一舟的身影,蘇晨夏縮回手揣進衣兜裏,朝外面走去。
提前交卷結束考試的學生并不多,蘇晨夏本不想這麽早出來的,她是看見陳一舟交了試卷,她才神使鬼差的跟了出來。
離考試結束還有差不多二十分鐘的時間,蘇晨夏打算去小賣部買點熱奶茶暖暖胃。超市裏開了暖空調,蘇晨夏進去的時候,迎面撲來一股暖暖的熱氣,融化她身上的冰冷。
繞着裏面轉了一圈,蘇晨夏拿了貨架上的一條阿爾卑斯,然後去了收銀臺,點了杯熱牛奶。
蘇晨夏邊喝牛奶邊往回走,視線垂落着看自己的腳尖。
直到不遠處的一道清冷的聲音喊她,“蘇晨夏。”
這聲音格外具有辨識度,像是穿越了人山人海,最終落到她耳朵裏。她擡眸看去,離她不遠處的那頭,有一個身姿挺拔的少年正朝着自己走來。
他雙手插着兜,姿态從容,一雙長腿交替着,一直走到她身邊來。
嘴角還勾着笑,“你原來在這兒。”
蘇晨夏還愣愣的,她嘴裏還咬着吸管,反應慢半拍,“你找我……有事嗎?”
陳一舟輕笑,“沒事就不能找你了?”
“不是……”
蘇晨夏欲要解釋,話茬就被陳一舟一筆帶過,“寒假你打算怎麽過?”
“還沒想好。”但蘇晨夏猜測,“可能…會去蛋糕店幫忙。”
這學期陳一舟沒少去蘇晨夏家的蛋糕店,這會兒聽見她這麽說,也只是揚了揚眉,“那到時候我來找你。”
“…好。”
不知不覺,考試結束鈴聲就敲響,最後一堂英語考試結束。
蘇晨夏和陳一舟肩并肩回了教室。
教室裏叽叽喳喳鬧得不成樣子,蘇晨夏和陳一舟一前一後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鄭意眠正在收拾書包,周揚也跟着慢條日更最新完結文,在企惡裙似2貳2無9吆似七斯理的收拾,少年整個人都透着一股懶怠,眉眼耷拉着。
他身旁的鄭意眠還在催促,“周楊你動作倒是快一點啊,大男子漢收拾個東西還拖拖拉拉,回家不積極腦子有問題!”
視線瞥見蘇晨夏和陳一舟,鄭意眠動作一頓,也趕緊招呼道:“你倆也是,快點的!”
蘇晨夏到自己座位上坐下,周圍的同學都在迫不及待的收拾着東西,教室裏叽叽喳喳鬧個不停。她沒急着收拾東西,看着鄭意眠着急忙慌的背影,笑了聲:“等會兒還要開個班會,現在收拾了也沒用的。”
鄭意眠說:“那不行,等會兒我比他們跑得快。”
“……”
正式放假在一個小時之後,王東強絮絮叨叨了很久,唠叨着要他們放假之後也不要放松學習。一教室人的人拖拖拉拉的應着,此起彼伏的聲音接連而來。
這會兒倒是很積極了。
知道他們什麽想法,王東強輕笑的看着他們,“你們吶,幹什麽都不積極,放假最積極。”
“好了,我也就長話短說,不耽誤你們回家的時間,大家回家路上注意安全,記得我剛剛說的話,就算放寒假了也不要放松警惕,也要好好看書複習。”
“知道了知道了……”
“行吧。”
“那就祝你們寒假快樂,我們下個學期見。”
寒假的到來讓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久違的放松與快樂,蘇晨夏一如既往,上午在家做作業,下午去幸福糕坊幫梁冰瑩看店。
馬上就要過年了,有很多來買糕點的客人,梁冰瑩忙得腳不沾地。蘇晨夏負責收銀臺結賬,母女倆一個主外一個主內,配合的很好。
但也不是每一天都會有這麽多人的。
好不容易閑下來一天,趁着人少的時段,蘇晨夏終于有機會做自己喜歡的事。她才剛将新訂的譯本拿出來,門口就傳來陳一舟的聲音。
“蘇晨夏。”
跟在後面的,還有陳知南的聲音:
“夏夏姐姐!!”
蘇晨夏翻頁的手指微頓,猛地擡起眼皮,看到了陳一舟和陳知南。
今天氣溫不算很低,他穿一身駝色大衣,脖頸圍着兩圈圍巾,松松垮垮的纏着,清冷的氣質裏幾分松弛。
她眼睛裏一亮,對他們笑了一下,“你們怎麽來了?”
陳一舟牽着陳知南向收銀臺走去,對她說:“之前不是說了,要來找你。”
那是期末考試的最後一天,本以為他是随便說說而已,沒想到他還記得。心底的汩汩泉流被蒸的溫熱,溫暖了她整個人。
她翹了翹嘴角,輕聲說道:“我以為你就說着玩兒的。”
面前的人輕笑了下,沒說什麽話,倒是陳一舟一直牽着的陳知南,在這時突然插嘴,“夏夏姐姐,我舅舅人可好啦,舅舅說過的話從來都不會忘記,而且也會兌現承諾。”
因為她這句話,蘇晨夏莫名怔了下,想到的不是那天陳一舟說的話。
而是七年前額陳一一,他的那句“我會永遠都記得你的”。
蘇晨夏有些出神,看着她稀裏糊塗的問了一句:“真的?”
陳知南堅定地點點頭,“當然是真的,舅舅從來都不會忘記他說過的什麽話,對我超級好!!”
小丫頭眼睛瞬亮,一臉的開心與堅定是最真誠的肯定。
陳一舟松開她的手,用寬大的手掌揉了揉她的腦袋。
正巧就在這時,梁冰瑩從後面出來,看見店裏的高大少年,又看見蘇晨夏那完全愣住的眼神,她下意識喊了聲:“夏夏。”
蘇晨夏扭過頭來看向她,另外店裏的一大一小也都看了過來。
三雙眼睛落在梁冰瑩的身上,倒是讓她也跟着愣了一下,她走近了些,問蘇晨夏,“他們……”
還未說完話,那個高大的少年就主動開口,有禮貌的跟梁冰瑩介紹着自己。
“阿姨好,我叫陳一舟,是您女兒的同學。”
梁冰瑩認真的打量着面前的這個男生,模樣生得姣好,眉眼俊朗,一身幹淨的大衣襯得人身材高大,乍一眼只覺得養眼,溫和謙遜又有禮貌,讓梁冰瑩心裏頓生好感。
“這個是我外甥,她叫陳知南,很喜歡你們家的芒果蛋糕。”
陳知南也乖乖的跟梁冰瑩問了好。
這叔侄倆都生得好看,梁冰瑩眼裏的喜歡都快要溢出來。
“是來找夏夏的吧?”
陳一舟大方點頭,“嗯。”
“那你們聊,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梁冰瑩見這情況也不好在那兒多待,她往旁邊走,從玻璃櫥櫃裏拿出了一個很小的芒果千層,包裝好遞給陳一舟。
“這個你拿着,就當阿姨請你們吃的了。”梁冰瑩按住他的手不讓他退回來,神情溫和,“之前也沒少在這兒訂蛋糕吧。”
确實不少,陳一舟在這裏買過很多次,不單單只是陳知南的芒果千層,還有其他的小點心。
但他吃的不是很多,絕大多數都進了陳知南的胃。
“你是夏夏的同學,剛剛我也能看出來,你們的關系應該很好,之前也沒少照顧她吧。”
陳一舟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蘇晨夏,溫和的對梁冰瑩說:“我們是朋友,我照顧她是應該的。”
字字落耳,蘇晨夏只覺得燙,她不敢擡眼去看陳一舟。
視線垂落着渙散,也不知道是在看哪兒。
“我這個女兒性子溫和脾氣倔,恐怕以後也得麻煩你照顧一下了。”
陳一舟眉眼舒展的笑了下,一點也沒猶豫的答應,“放心吧阿姨,我會照顧好她。”
指尖因為這句話而狠狠縮緊,心裏的那股熱仿佛在升溫。
後來梁冰瑩又跟陳一舟說了幾句話就轉身離開了,陳一舟将手裏的小蛋糕遞給身邊的陳知南,然後轉過身看向蘇晨夏。
他剛剛沒好好打量她,女孩兒穿着淡藍色的羽絨服,扣子扣得緊,裏面似乎是一件雪白的高領毛衣,遮住她修長的脖頸,頭發好像長了一點,發尾落至肩頭,襯出一張白皙嫩柔的小臉。
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此刻的內心,陳一舟顫了顫眼睫,對她說:“等會兒有時間嗎?”
“什麽?”
“陳知南想請你吃飯。”
蘇晨夏驚訝的看着陳一舟身旁的小丫頭,有點愣。
倒是陳知南,開心的說道:“對的夏夏姐姐!我想請你吃飯!”
“為什麽?”
“因為你請我吃了蛋糕呀。”陳知南單手将那個蛋糕往上提了提,一雙葡萄黑的眼睛又大又亮,小孩子性子純良,想法也天真,“所以我要請你吃飯。”
蘇晨夏被她可愛的樣子逗笑了,她彎了彎唇角,輕聲說:“不用啦。”
“那不行的。”陳知南搖搖腦袋,很堅定的說道:“我一定要請你吃飯。”
實在不忍心再拒絕她,蘇晨夏猶豫了幾秒,說道:“那好吧,我答應你。”
“好耶!!”
陳知南高興的看向身旁的陳一舟,迫不及待的跟蘇晨夏說:“那我們等會兒就去吃吧姐姐!”
等會兒……
“那我們要去哪兒吃呀?”
這個舅舅倒是沒跟她說,陳知南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就在她絞盡腦汁的時候,忽地,她眼睛一亮,一句話就把陳一舟賣了出去:“這個要舅舅說了才算。”
陳一舟:“……”
蘇晨夏視線轉向陳一舟,那些不明不白的目光裏稍顯驚訝。
直到陳一舟解釋:“她請,我付錢。”
“……”蘇晨夏愣了大概有兩三秒的時間,才簡單開口一聲:“哦。”
“……”
蘇晨夏被他帶去了嘉和市中心一條街的某家川菜館。
古式建築,門口兩旁吊着紅燈籠,燈光映着,裏面的燭影搖晃。陳一舟站在那門口,被影影綽綽的燈火映照眉眼。
他轉過身來看一大一小,最後的視線落在蘇晨夏臉上。
“就吃這家,可以嗎?”
清冷的聲音順着風拂來。
後知後覺的與他對上視線,蘇晨夏一愣,點了點頭,“可以。”
三個人走了進去。
明晃晃的燈光落在他們身上,進了飯店,溫度都高了不少。
蘇晨夏沒一會兒就暖和了許多。
陳一舟去前臺訂了個包廂,他領着蘇晨夏和陳知南往那邊走去。
身後的一大一小牽着手,步子緩緩慢慢,要落後他幾步。
這會兒飯店裏人還挺多的,到處都是推杯換盞酒杯碰撞的歡笑聲。
長廊裏也不時有人經過,陳一舟頓步側身,視線也跟着向後轉,落到了蘇晨夏身上去。
薄薄的燈光傾瀉而下,落在她頭頂,染成橙金的黃色,一張臉白皙柔和,眉眼柔軟。
她正側頭看向陳知南,眉眼彎彎的認真聽她講話。
“姐姐,我舅舅在新學校厲害嗎?”
“厲害。”
“有多厲害啊?”
蘇晨夏想了想,說:“考試能考滿分,還會受到老師表揚的那種厲害。”
“哇——”
陳知南被蘇晨夏口中的陳一舟震撼到,眼裏冒着小星星,“舅舅這麽厲害啊……”
大概是比較熟悉的話題,蘇晨夏的話明顯多了幾分,她想到前不久的平安夜陸陸續續圍上來給他送禮物的女同學。
忽然又加了一句:“學校裏好多同學都很喜歡他。”
“那你喜歡嗎,姐姐。”
蘇晨夏一怔,“什麽?”
陳知南重複那句話:“你喜歡我舅舅嗎?”
心跳在此刻間或漏了一拍,目光下意識向前去尋那個身影,卻在她看向那邊時發現,他早已看向了自己。
她闖進他眼睛裏的那片海,墜進去後就出不來。
那份少女心思就快要從眼底浮現,她顫了顫眼睫,将它蓋住。
怎麽可能不喜歡呢。
吃過飯後,陳一舟給陳知南家的管家打了電話,沒多久,一輛黑色小轎就停在門口。陳一舟将陳知南送上車,汽車轉了個彎就揚長而去,混入漫漫霓虹長街裏。
送走了陳知南,那裏就只剩下她和他兩個人。
冬夜冷寂,長街亮起燈火,憑添一絲暖意。夜風婆娑,吹來是刺骨的冷。
蘇晨夏沒忍住顫了顫肩膀。
再擡起頭來時,對上了陳一舟正在看她的視線。
他雙手插兜向她走來,脖頸上的圍巾松松垮垮,下垂的流蘇随風晃了晃。
“冷?”
他在問她。
聲音被風摩挲過,有種清冷孤寂的感覺,落入蘇晨夏的耳朵裏。
蘇晨夏點了點頭,“有點。”
“那我們走走?”
“好。”
兩人并肩往前走。
這條街燈火通明,路上行人接踵而至。快臨近過年,空中牽着幾盞各色不一的紙燈籠,風一吹,燈籠輕輕搖晃。
蘇晨夏微仰着腦袋看,有些出神。手指冰凍的快要沒了知覺,她往袖口裏縮了縮。
直到身旁的人忽然開口:“你先站在這裏等我一下。”
蘇晨夏扭頭看向他,稍愣的點了點頭,“你要去哪兒?”
陳一舟給她指了個方向,“那邊。”
“我去買點東西。”
是一家很普通的店,賣小飾品和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鄭意眠很喜歡去逛這種店鋪,每次和她一起出來玩兒,她總要進去逛幾圈買幾個好看的發夾。
雖然不知道陳一舟是要去買什麽,但她還是應聲,“好,那我就在這邊等你。”
說完,她就看着陳一舟向那邊走去,身影逐漸隐匿人群,一直到看不見。
在那兒沒等太久,陳一舟就去而複返。
只是他手裏多了一雙粉色的手套,還有一條白色的圍巾。
遞到她面前時,蘇晨夏有些錯愕。
“你……”
她怎麽都沒想到陳一舟居然是去給她買手套和圍巾去了。
滿是驚訝的雙眸裏,倒映着他從容自然的面龐,這一刻,人聲嘈雜的過客似乎都成了他的背景板,她只看得見他。
漆黑的眸色裏映着灼灼明亮的燈火,薄薄的嘴唇微動。
“剛剛不是說冷。”
蘇晨夏這下是真不知道該怎麽說話了,囤積在心裏的那股濕冷感像是被拂面而來的春風吹散,心髒的跳動愈漸強烈。
她還僵在原地沒接東西。
直到他的聲音又傳來,拿着手套和圍巾的手伸得更近了一點,“拿着,試試?”
她這才慢半拍的接過,磕絆的說了聲謝謝。
手套是棉質的,摸起來跟軟。蘇晨夏拆了标簽,一只一只的往手上套,只是她的手已經凍僵了,動作遲緩。
遲緩到連陳一舟都看不下去時,他将那條圍巾搭在了自己的手臂上,騰出手,把蘇晨夏拉近自己。
周圍的過客都在停停走走,街市鬧騰,商鋪裏往外洩的光灑落了一地,也落在他們身上。
迎面撲來的清冽味道讓蘇晨夏瞬間屏住呼吸。她映着光的靈動雙眸裏,有少年眼皮微垂的認真,纖長的睫毛輕撲閃,灰影被輕輕描摹在眼底。
高挺的鼻梁,薄薄的雙唇,每一處都镌刻着蘇晨夏的心動。
他很認真的給自己戴手套,确保每一根手指都完全被塞進手套裏,完了還輕輕地捏了捏。
嘴角輕勾的笑了一下,他擡起眼來看向她,“好了。”
“…噢……噢噢”
柔軟與溫暖逐漸包裹住她的手心,她目光呆怔的落到他的臉上,又說了聲:“謝謝。”
換來的,是陳一舟的輕笑,唇角勾起寵溺的弧度,他看她一眼,将手臂上的圍巾取下來圍在她脖子上,“這是你跟我說的第二個謝謝了。”
圍巾有點厚,只圍了兩圈就感覺快要将她淹沒。
夜光下,那雙明亮的眼睛裏像是墜入了滿天星辰,她額前的劉海兒被風吹得很亂,柔軟的細眉若隐若現。
陳一舟沒忍住揉了揉她的腦袋,眉眼輕彎。
清冽的嗓音裏,溺着蘇晨夏從未聽過的柔和語氣。
“蘇晨夏,你能不能別這麽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