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心宮中“惡靈”

第1章 小心宮中“惡靈”

三月份的上京已是莺花柳長垂絲色,紅杏枝頭春意鬧。

禦書房外,又一次被攔在外邊的宋嘉榮差點兒抑制不住要把手上,端着的甜羹砸上他腦袋上的沖動,嗓音輕揚,“本宮只是進去送個甜湯,并不會打擾到陛下處理公務,難不成李總管連這個也要攔本宮不成”

“陛下還在裏頭與幾位大人商議國事,還望娘娘不要讓奴才為難。”身為禦前伺候第一人的李總管在聽見女子軟糯得,似用江南上好煙雨清露熬煮出來的一盅桂花糖芋頭的清甜嗓音時,額頭沁出薄薄一層冷汗。

要是換成宮裏,哪怕是朝廷中的任意一位大人都不會令他如臨大敵,唯獨眼前看似嬌小的宋貴妃他竟不知道要如何面對。

若說她得寵,陛下從未在宸極宮過夜,就連她的徽號都賜“德”,偏生此“德”不是賢良淑德,才德兼備的“德”,而是暗諷她德不配位,德行敗壞的“德”。

若說不得寵,當今陛下踐祚多年,後宮也僅有德貴妃一人,對她做過的陰私事也多是呵斥兩聲,罰上幾月俸祿,更不會賜她貴妃位份。

以至于李總管一直拿不定陛下心中是怎麽想的,更拿不準用什麽态度來對待宋貴妃。

宋嘉榮像是聽不懂他話中的言外之意,眉眼一沉,“本宮不信,除非你讓本宮進去瞧瞧。”語畢,端着烏木托盤就往裏闖。

“還請娘娘不要讓奴才為難,等陛下同諸位大臣們商議好國事後,定然會見娘娘的。”李總管急得拂塵都要歪了,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攔還是不該攔。

心裏更暗恨這種苦差事就應該留給其他人來,他一把老骨頭可經不住眼前這位主兒的再三折騰。

一日往禦書房跑三趟,趟趟硬闖。

偏生攔,你又真攔不住,不攔,又會落得個辦事不力的下場。

眼底閃過一絲愠意的宋嘉榮嗓音高揚,“本宮只是進去送個甜湯罷了,怎地你這個奴才總要推三阻四的阻攔本宮,今早上是翰林學子,下午是內閣大臣,到了夜裏是不是還得禦林軍新科狀元輪着來,誰知道是不是你這奴才故意不讓本宮進去見陛下找的拙劣借口。”

本來她的耐性就不是頂頂好,如今又一連被攔了半月之久。

即便她是個好性子的人,也早被磨得沒了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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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好聽些是在和大臣們商議國事,難聽一些指不定是在點評哪家送進宮裏頭的女子生得貌美,要麽是裏頭藏了個女人,若不是,為何一直遮遮掩掩不給她進去。

“娘娘,使不得啊!”見她要硬闖蕩,李總管急得就要伸手去攔,卻先一步被兩個大宮女一左一右的攔住去路。

大宮女笑道:“還請李總管不要讓我們家娘娘為難,娘娘只是進去送個甜湯後就出來,又不會做什麽,何況娘娘一向是個知禮懂數的人,必然不會教李總管為難。”

主子是個嚣張跋扈,目中無人的性子,她手底下的宮婢自然不遑多讓。

否則也不會有人謠傳晉國後宮裏住有一只惡靈,惡靈飼養的手下更是窮兇極惡,以人為食。

旁若無人的宋嘉榮闖進殿內後,擔心真的會打擾到他,沒有了在外頭時嚣張跋扈的趾高氣揚,亦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生怕會驚擾到他。

自從那日兩人因選秀一事鬧得不歡而散,或者單純來說是她一個人發脾氣後,宋嘉榮已經許久未見到他了。

也擔心他還在生自己的氣不願理她,更不願見自己。

心頭惴惴得像捧了一窩兔子的宋嘉榮隔着一道實中有虛,光影晖落的竹簾望向正背對着她,與諸位大臣商談如何提防三月洪澇頻發的男人。

男人長身玉立,寬肩窄腰,很常見的月白袍子穿在他身上非但不落俗套,更似月墜星湖。

那是她從情窦初開便一直追逐的神明,神明待她溫柔,教她寫順珠兒,帶她堆雪人,給她買雪酥團,她也自然而然的喜歡上了唯一待她心軟的神,更期盼神明終有一日會為她停留駐足。

她從來沒有像此刻那般,如此強烈的想要見他,聽他的聲音,觸碰他垂落肩膀的發絲,對他的念想一如春日煙雨連綿不絕。

哪怕她的思念快要同三月春雨連綿不絕,似一條條蜿蜒爬上心尖日夜啃咬着她的水蛇,她仍然沒有選擇過去打擾,而是咬着一張嫣紅飽滿的唇,目光貪婪又帶着克制的望過去。

染着豔麗丹蔻的手指隔着虛空臨摹着他修長挺拔,積石如玉的背影,眼底亦充斥着連她都沒有發現的滿足感,唇角上翹。

只是一眼,哪怕是隔着遠遠地看上一眼獨屬于她的神明,她便滿足了。

李德福沒有想到她真的敢闖進來,當即進去把她恭恭敬敬的給請出來,要知道最近陛下都在忙着處理青州水患一事,加上前段時間宋貴妃得知陛下要選秀,差點兒鬧得把整個皇宮都給拆了的事情,他仍是歷歷在目。

意外的是,這一次的宋嘉榮格外的好說話,反倒是讓李總管心有不安,生怕她待會兒憋着個大的可怎麽辦。

可是直到他賠着笑把人送走,都仍是無事發生時,那口一直高高旋在腦門上的氣才終是吐出。

等他重回殿內,忽地驚覺氣氛厚重得像暴雨來臨前沉悶的溫度。

幾個大臣見他來了,紛紛尋了由頭退出去,臨出去前,還給了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怪弄得人心慌慌。

直到大臣們都離開,立于窗邊的男人伸手輕摁眉心,眼底帶着一抹化不開的疲累,問:“她來過了。”

“她”指的自然是宋嘉榮。

李德福先是揣摩了一下聖心,才滿臉悔恨的回,“貴妃娘娘是來了,不過來了一小會兒便走了。是奴才無能,沒能攔得住貴妃娘娘,奴才懇請陛下責罰。”

竹簾落下一片光影斑駁,一如男人晦暗不明的眼底。

三月份的天尚未回暖,連落在身上的日頭都不甚暖和,空于陽影半斜。

出了禦書房的宋嘉榮一想到再過不久,這座只有她一個女主人的朱紅高牆裏會迎來其她女人,便是滿心的憤怒與嫉妒,一路走來連瞧見的花草都被她禍害得只餘空枝淩挂。

無論是之前的太子哥哥亦或是現在的皇帝哥哥,都必須只屬于她一個人的才對!

身邊的兩大宮女,青提和水桃見主子悶悶不樂,提議道,“聽說近日禦花園的花開得極好,娘娘可要過去瞧下。”

青提性子較為活潑,一笑起來露出兩個小酒窩,“年前娘娘不是說禦花園裏的風景年年歲歲都一樣嗎,奴婢聽說陛下又令人移植了不少新的花卉苗木,其中最多的是芍藥。”

牡丹是花中之王,像是上京城裏由世家貴族精心培養出來的高門貴妻,雍容華貴,母儀天下 。

芍藥又稱為“富貴之相”,是在紅塵裏長出來的妩媚少女,柔媚嬌俏,秾情妖嬈 。

宋嘉榮一開始自認只有牡丹才配得上自己,可當那人說牡丹與自己不相配,唯有芍藥相襯時,便義無反顧的喜歡上芍藥,哪怕明知芍藥是妾,牡丹為妻,仍癡心不改。

對她來說,只要是他說的話,她都會奉為圭臬。

今日花團錦簇 ,玉樹瓊花蔚上林的禦花園一角,收到太後邀請的貴女們正湊在一起說着小話,所言話題無一是對新帝的仰慕,二則是後宮裏唯一的女人

——德貴妃。

“要我說,陛下只不過因為她是府裏老人才好心的給了她貴妃的位份,要知道整個上京城有誰不知道她的位份是怎麽得來的,就連徽號都賜“德”不正是暗諷她德不配位,德行敗壞。”發別金爵釵,腰佩翠琅的少女提到那人,眼裏是明晃晃的鄙夷。

“噓,就算這件事是公開的秘密,你也不能那麽直白的說出來,莫非你忘了現是在宮裏頭。”粉色百褶裙的少女不安的扯了扯她袖口,眼神緊張得四處張望。

要知道那位宋貴妃可不是個好相處的,哪怕她多年無子,陛下身邊也唯有她一個女人,是個人都能看得出她非良善之輩。

少女不屑的翻起白眼,“我怕什麽,一個空有位份不得陛下寵愛,還身無外戚幫襯的貴妃又有什麽好值得我怕的。等我們這批秀女進宮,怕是陛下連她是誰都記不得了。”

或許是白天不能說人壞話,要不然怎麽會在她們前腳剛說完,後腳便聽到有黃門扯着嗓子高唱“貴妃娘娘駕到!”

一聲“貴妃娘娘”使得原先還有說有笑的禦花園如遇寒流驟冷,嬌花覆上一層細碎寒冰。

剛才還叫嚣着鄙夷的劉月娥隐在人群末尾,此刻正伸長着脖子往前看去。

簇擁在前頭的女子身量不高,幾乎稱得上有些嬌小,一團朦胧光影下能窺見她鴉羽的發,一團羊脂軟玉般的嫩肉。

劉月娥想到她當年不知廉恥幹的事,不屑的撇了撇嘴,也虧得陛下仁慈。否則換了另一個人膽敢讓她如此算計,怕是早被拖下去亂棍打死。

兩只手揣在腰間的劉月娥垂首鄙夷時,餘光中睬見一抹織金赤紅朝她走來,眉心忽地不安的往上跳了跳,眼皮又總忍不住掀開往前瞧。

身側的粉衣少女正欲扯着她袖子叫她行禮,忽聽一女子嬌甜帶糯的嗓音随風而來,且帶着驕縱十分的呵斥。

“你什麽身份,也配和本宮穿相同顏色的衣服。”

作者有話說:

關于文裏的一些問題↓↓↓

1、雙c,所以不要問潔與否

2、并不存在女主把男主拉下神壇,因為男主是喜歡女主的,但他卻懦弱得不肯承認他會喜歡上由自己親手養大的小姑娘,也一直逃避他的喜歡。

3、女主人設目前很糟糕,愚蠢,惡毒,自私,反派角色的特征在女主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

4、男主一直知道女主就是那麽糟糕透頂的一個人,但他沒有讨厭女主,相反讨厭教不好女主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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