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知眼前人是情敵

第31章 不知眼前人是情敵

直到一抹新綠徹底消失在視野範圍, 過了好一會兒裴珩才移開目光。

他沒有選擇坐馬車,而是沿着她走過的路走回去。

他很想知道她這三年來過得怎麽樣,為何會選擇學醫, 為何會來到郦城, 卻又不想從其他人嘴裏聽到關于她的一切,或許他本質就是一個極為矛盾的人。

小桂子見到陛下回來後就把自己反鎖在屋裏,也不敢貿貿然打擾的守在門外。

心想着,得要讓陛下盡快回京才是,要是在待下去,難免會同貴妃娘娘遇到。

不行,他得要寫信給賢妃娘娘才行!

上午還是晴空萬裏, 到了下午天邊已變得霧蒙蒙一片, 好似下一秒就要滾落雨滴。

宋嘉榮回到家後,便把濕透的鞋襪脫下,光着腳丫子赤足踩在地上。

刺啦一聲打開衣櫃,裏面放着清一色的素白雅綠布衣,尋不到一件绫羅綢緞,桌上的首飾盒也僅有一根在樸素不過的木簪, 完全和那個只穿绫羅綢緞,今日玉衩, 明日金簪的人天差地別。

不過三年, 她竟覺得像前世那般遙遠。

多年前的她,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 一向□□穿貴的她有一天會做到不在意錦衣華服, 山珍海味。

或許她一直都不在意, 在意的只有他是否愛她。

宋嘉榮以為那天說清楚後, 兩人應該在沒有任何交集了, 又正好收到張家小姐送來的帖子,說是邀她一道踏春游湖。

咬着唇的宋嘉榮想到裴珩如今暫居在張府,她若赴了宴肯定會遇到他,想也沒想的婉拒了她的邀約。

她想,在過幾天他應該就會離開了,她的生活也會恢複到像以前那樣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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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等到他離開的消息,反倒是久不住人的隔壁搬來了一戶新人家。

新鄰居搬來,她本應該和他打聲招呼的,奈何她最近早出晚歸,鄰居也是夜裏才歸家,以至于他搬來五天,他們都沒有見上一面。

她為何會知道隔壁新搬來了一戶人,皆因夜裏她踩着一地清輝回到青蘿巷,遠遠地看見兩盞燈照明。

隔壁空置許久,常年黑燈瞎火巷子裏的突然挂起了燈籠,難免惹人多看兩眼。

那天落水後回家被母親禁足的顧槿安正溜到裴珩院裏,說得口水都快要幹了見他仍是不為所動,整個人挫敗得垂下頭。

裴珩指尖摩挲茶盞邊緣,複擡眸問他,“我聽說,她曾嫁過人,你不介意嗎。”

每說一句話,他的呼吸都要緊上一分,心口處突生的暗刺往裏紮進一分。

“前夫”他分明是她的“夫”才對。

顧槿安大喇喇的坐下,“我為什麽要介意她嫁過人,我還慶幸她和離了,要不然也輪不到我遇到那麽好的她。要我說,當初榮兒嫁的那個人也真不是個東西,要不然榮兒也不會傷心難過得不願意再嫁。”

“果然,像那種高門貴族裏的人都是外表看着光鮮,一個比一個人模狗樣,實際上磋磨人的手段比誰都厲害,我看那點本事都用來裝點門面去了。”他提到宋嘉榮當初嫁過的那個男人,便是滿腹因嫉妒燃燒的怒火。

那麽好的榮兒,他放在手心裏捧都怕碎了的人兒,她的前夫是怎麽能做到對她那麽狠下心來的!

榮兒雖說是因感情不合,但大家都知道,肯定是她前夫做了對不起她的事。

他雖然恨那前夫讓榮兒對男人死了心,又在慶幸他對她不好,要不然也不會來到郦城同自己相遇。

裴珩聽着他在大聲痛罵那位前夫時,繃着下颌線不發一言,瓷盞邊緣被他用力攥得泛起絲絲裂紋。

因為他嘴裏罵的那位前夫,正是他本人。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有人當面罵他,但他罵得沒錯,他确實不是個東西。

他做的那些事,名義上是打着為她好的旗號,實際上不過是為了掩飾他不恥的肮髒欲念。

門外的小桂子聽得心驚膽戰,兩腿發軟,這位顧公子的膽子也太大了點吧,真就是嫌命太長敢罵陛下。

顧槿安罵完後,又問,“裴兄打算在郦城待多久。”

對于這個答案,連裴珩本人都不了解,“可能會待一段時間。”

他好不容易遇見了她,即便她不願見他,他仍舍不得離去,哪怕是遠遠地看上她一眼,對他而言都是上天的恩賜。

得知他一時半兒還不會離開的顧槿安松了一口氣,眉頭緊蹙着松開,又蹙起,長長的嘆了一聲,“實不相瞞,我上一次落水後不是被禁足了嗎,我今天來找裴兄還是偷鑽狗洞出來的。”

他說到這個,有些不好意思的揩了鼻尖,“反正過程不重要,結果成功就行,其實我今天來找你,是有一事想要讓你幫忙,你也知道榮兒是我喜歡的姑娘,像她那麽優秀的姑娘身邊總是不缺追求者,我娘又不知道要關我到什麽時候,所以我想求裴兄能幫我照看一下榮兒。”

雖說讓一個男人幫忙照顧自己的心上人,有種頭上冒綠的嫌疑是沒錯,但他相信裴兄的人品!

“為何是我?”此時的裴珩忍不住發笑。

他就算不知道貍奴同他的關系,也應該知道一個男人最忌諱讓另一個男人照顧自己心愛的女人。

也不知道他是過于信任他的品行,還是他過于清澈得愚蠢。

顧槿安先是怔了一下,随後誠懇的回,“因為裴兄你說過你很愛你的夫人,所以我想着其她女子就算再美再好,落在你眼裏也僅是路邊好看一點兒的花草,而且我相信裴兄的人品,肯定不會做出奪人所愛的事來。”

但他嘴裏的信任,裴珩注定要辜負。

若他心儀的換成另一個女子,他定會守住對他的信任,唯獨她不行。

三年前在她墜落湖底的那一刻,也是他親手撕扯掉自己虛僞的,用所謂兄妹之情來遮掩他對她早就目的不純的遮羞布。

他遠比自己所想的要愛他,想要占有她。

顧槿安見他沉默,下意識認為他是答應了,開心的轉着茶杯,“明天榮兒要上山采藥,之前都是我陪她去的,要不然她一個人我不放心,不過現在有裴兄我就放心多了。”

咳,當然,每一次都是他死皮賴臉跟去的,他怎麽可能放心榮兒一個人上山啊。

裴珩随意的應了一聲“好”。

顧槿安沉浸在他答應自己的要求中,沒有注意到他的那個“好”咬得有多低啞又危險。

每個月裏的某一天,宋嘉榮都會背着自己的藥簍上山采藥,藥簍裏除了她的午飯,藥鋤,還有一把用來防身的匕首。

日子并非特定,而是随興而起。

雖說村民淳樸,不代表沒有惡人。

她這一次去的是小恒山,中途要轉一次船,近日乘船的人少,船家早晚只跑一趟。

“姑娘晚上還回來嗎。”停下長篙的艄公問。

“回來的。”戴着帷帽的宋嘉榮回他。

“行,那你太陽落山之前記得在這裏等我,晚了我的船可就開走了。”

“好。”宋嘉榮給了船費,又道了聲謝後背着藥簍往小恒山走去。

一路走來濃綠成茵,野花簇簇吸引了不少彩蝶在花叢裏翩翩起舞。

涼爽的清風迎面而來,走在路上連人多日的疲勞,躁意也會随着風一同消散,唯剩下心靈的平靜。

宋嘉榮的心情難得平複下來,正準備往山上走,忽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

腳步聲很沉,是男人的腳步聲。

宋嘉榮從藥簍離抽出匕首,戒備得往後退,“是誰!出來。”

“是我, ”

一陣清風拂來,晃得枝葉簌簌而動,吹開了遮擋陽翳的層層浪湧。

裴珩猜到自己應該是吓到她了,抿了抿唇沒有在往前靠近,目露愧意,“貍奴,我不是故意跟蹤你的。”

“這裏沒有公子所認識的貍奴,還望公子喊我一聲宋大夫,宋小姐。”下意識往後退一步的宋嘉榮當然知道他不會說謊,但他出現在這裏,也只有一種可能。

“是顧槿安告訴你,我會來這裏的,是嗎。”

宋嘉榮見他沉默,便知道自己猜對了,頓時冷下臉,“我不知道你們兩人是怎麽認識的,但是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我希望………”

“我給你帶了你喜歡吃的栗子糕,不過不能吃太多,要不然夜裏容易消化不良。”裴珩及時打斷她口中近乎殘忍的話,長手一勾,把她背着的藥簍勾到手上。

她的個子只到他下巴,哪怕生氣也夠不到搶走的藥簍,反倒是那氣得垂着小腦袋的模樣讓裴珩愉悅了兩分。

無論她的小姑娘變化再大,在他眼裏都仍和年幼時別無二致。

小恒山雖不高,卻足夠陡斜,前段時間又落了雨,石頭縫裏争先恐後的鑽出浸滿水的濕漉漉青苔,人走在上面要格外小心,否則一不小心就會腳底打滑。

與他保持着一定距離的宋嘉榮秀眉微蹙的望向,走在前面的男人背影。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為什麽還要用小時候她鬧變扭時的語氣來對她。

他又想做什麽。

一個走在前面,一個走在後面,兩人誰都不說話,任由陽光熱烈的打在身上。

上到一個小斜坡時,走在前面的裴珩停下腳步,轉過身向她伸出手,“這裏路不好走,我牽你。”

“不用,這條路我又不是第一次走了,怎麽可能會摔倒。”宋嘉榮毫不留情的拒絕。

裴珩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失落的把他收回,又用匕首砍了一根樹枝遞給她,“你要是不願意牽我,可願意牽樹枝的另一頭,要不然我不放心。”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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