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她不愛他了
第32章 她不愛他了
他無論是動作和眼神皆是一片坦蕩之色, 宋嘉榮看着伸來的那根樹杈,她要是在拒絕反倒顯得她多想了。
猶豫了一下,宋嘉榮伸手抓住了樹枝的一。
握着樹杈另一頭的裴珩輕而易舉的拉着她, 小心的走過這片不太平穩的坡路, 即使兩人誰都沒有說話,裏面卻藏着誰都不知的默契。
“你把藥鋤給我。”走過陡斜的小坡,宋嘉榮立刻松開握着樹枝的另一端,像是避嫌一樣。
裴珩只是把藥鋤遞給她,藥筐仍由他背着,哪怕藥筐并不重,他也舍不得讓她背。
他問:“你挖的可是鳳尾草。”
正用藥鋤小心挖着, 不傷到它根部的宋嘉榮點頭, “是鳳尾草,它具有清熱利濕,涼血止血,消腫解毒等功效,你是怎麽認出它是鳳尾草?”
鳳尾草和腎蕨長得很像,又同屬蕨類, 以至于不認識草藥的人總會把二者認錯。
裴珩蹲下身輕點鳳尾草的葉片,“我曾在書上看到過鳳尾草葉片細長分離, 葉片堅韌, 腎蕨葉片柔軟緊密,邊緣有鋸齒。”
他不說, 宋嘉榮都差點兒忘了他有着過目不忘的本事。
一樣的知識有些人看一遍就能熟爛于心, 她一段簡單的句子都得翻來覆去得把書都給翻爛了才堪堪記住, 可是喝過茶後又會忘記。
裴珩安靜的看着她動作娴熟的用藥鋤挖着鳳尾草, 随着一株鳳尾草被完整的挖出來, 她的眼睛裏浮現的璀璨明豔的笑。
她的笑容也感染到了他,要不然他的嘴角怎麽會不受控制的往上揚。
宋嘉榮只是挖了幾株就停下手,采草藥的忌諱是一次性采完。
“洗下手吧。”裴珩拿出水囊,示意她伸出髒兮兮的兩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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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前面有條小溪,我去小溪旁洗就好。”宋嘉榮說完,提着藥鋤往不遠處的小溪走去。
溪水清澈見底,伈涼冰爽,能看見魚蝦在裏面淺游。
宋嘉榮剛準備洗個手,沒有注意到腳邊石子,不小心一腳踩空,身體僵得直直往水裏栽去。
頭發絲劃過水面時,腰間橫過一只強健有力的大手摟住她的腰肢,收勢往懷裏一帶。
又在她惱羞成怒時及時松開手,退到合适的距離,擔心的詢問,“有沒有崴到哪裏。”
“我怎麽可能會崴到,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宋嘉榮很想平靜的說自己沒有事,但有時候對上他,總會在不經意間露出之前的小性子。
她的潛意識裏還留着,無論她做了什麽,他都會包容她的嬌氣性子,偏生她的理智又在清楚不過的拉扯着她。
他不喜歡她,他厭惡她,所謂的包容不過是看在她父親曾是他太傅的面子上。
掐着掌心的宋嘉榮輕呼一口氣,穩住紛亂的心神,垂下眼簾,“我沒事,多謝公子關心。”
裴珩手指頭蜷縮,眼底凄苦一片,“你我之間,不必如此生疏,,你能不能不要再喚我公子。
宋嘉榮搖頭,擡起眸子定定對上他,“該有的規矩還是得有,公子也和我說了,尊卑有別,我也一直記得。”
你看,你說的她都有好好記得。
畢竟在你的眼裏,她惡毒愚蠢,自私自利得令你厭惡。
宋嘉榮蹲下來準備洗手時,腳踝處忽然傳來一陣鑽心的刺疼,疼得她下意識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呼聲。
“怎麽還是和小時候一樣那麽不小心。”聽到悶哼聲的裴珩緊張得把她攔腰打橫抱起,完全忘了她前面說的那些傷人之言。
突如其來的騰空令宋嘉榮小聲驚呼,一張芙蓉面氣得發紅,“你在幹什麽,你放我下來!”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啊,都說好劃清界限了,還對她那麽親密做什麽。
裴珩不顧她的鬧騰,把人放在一塊幹淨的石頭上,像小時候那樣下意識脫去她鞋襪檢查的時候,指尖一滞的愣怔住,随後像觸電般收回,“我只是想要看一下你傷得嚴不嚴重,沒有其他意思。”
他怎麽忘了最重要的一點,如今的貍奴不再是幼時那個會追在他身後甜甜的喊他“珩哥哥”的垂鬓小兒,也不是那個滿心滿眼算計權力的貴妃,而是與他相熟卻狠心說着要退出他世界,往後在無打擾的宋大夫。
“貍,宋大夫,剛才不小心得罪了,還望你原諒我的無禮。 ”
“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不過,可否請公子轉過身去。”垂下眼簾的宋嘉榮自嘲不已,指尖半屈掐得掌心一片刺疼。
別說她的腳了,那混亂又不堪的一夜該看的,不該看的也都看了,可笑她到了現在倒顯得扭捏做作起來。
一個要靠着自己下藥才能得到的男人,怕是多看自己一眼都嫌惡心才對。
等男人轉過身背對着自己,宋嘉榮半屈着一條腿,緩緩脫下鞋襪。
能看見雪白的腳踝處已經是高高腫起,她稍微動作就會傳來一片刺疼。
“你的腳傷得重不重。”聽見悶哼聲的裴珩控制着轉過身要去看她的沖動,拳頭攥得表面青筋直冒。
“沒事,只是不小心崴到了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哪怕疼得直倒吸寒氣,宋嘉榮仍是故作輕松。
也懊惱出門得匆忙只帶了止血散,忘記帶止疼散。
閉上眼睛好一會兒的裴珩呼出一口氣後睜開眼,不在猶豫的轉過身,“貍奴,你知不知道你說謊的時候,尾音總會飄忽不定。”
“我沒有。”心虛之下的宋嘉榮只想否認。
“我小時候我又不是沒有看過你的腳,你對我,可否不要那麽抗拒。”裴珩并不拆穿她的口是心非,他在意的是她傷到的腳。
她從小到大最怕的就是疼,往裏磕磕碰碰到都要紅着鼻尖,睫毛挂滿淚珠的喊疼。
“男女有別。”随着他的靠近,湧現一絲惱意的宋嘉榮下意識把腳往回縮,試圖用過長的裙擺遮住腳。
她也不清楚自己在慌什麽,在害怕什麽,只是莫名不想要讓他看見自己的腳,即便他們之間已經做過天底下最親密的事。
她也清楚的知道,下藥一事是她做得最愚蠢又自私的一件事。
裴珩擔心她誤會,忙解釋道:“我只是想要看下你崴到的腳而已,我沒有其她想法。”
“讓我看下你的傷口,好嘛。”他甚至帶上了一絲卑微的哀求。
比宋嘉榮猶豫不定中,先一步到來的是半空中落下的豆大雨滴。
一滴,兩滴,三滴,雨水滴滴答答的落,山澗密林中浮起一片袅袅白霧。
原先的好天氣不知何時被烏雲所取代,天上烏雲滾滾,能猜測出這場雨不會很快停下。
把外衫脫下披在她身上的裴珩半蹲在她面前,“上來,我背你。”
“我是大夫,再說我的腳只是崴了而已,又不是不能走。”一個要背,一個卻不願意讓他背。
她更多的是,不想要再和他有任何牽扯。
就這樣橋歸橋,路歸路。
裴珩又一次出聲,“在不上來,等雨下得更大了,山路更難走。”
“多謝公子好意,但我的腳真的無事,我能自己走。”忍着錐心疼意的宋嘉榮掙紮着要單腳跳起來。
她是寧可自己爬着去躲雨,也不願意讓他背自己。
她想要和他撇清關系的态度落在裴珩眼裏,殘忍得像一把尖刀刺進他心髒裏攪得鮮血淋漓,疼得指尖發白。
她就真的那麽讨厭他?連他的接近都讓她感到惡心嗎?
眼見雨越落越大,疼得心緒幾近翻湧的裴珩再度開口, “上來,你不上來,我就抱着你上山。”
“你今天是和我一起出來的,如果我讓你染了風寒,豈是君子所為。”
“你是大夫,要是真的染了風寒,到時候千裏迢迢來德濟堂找你看病的人找不到你,他們該有多失望,我聽說德濟堂的周大夫明日要回家探親,到時候藥堂裏可還有其他的坐堂大夫在,還是你打算要讓周大夫延遲回家探親。”
不愧是玩弄帝王之術的男人,因為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正好紮在了宋嘉榮的軟肋處,她要是再拒絕,反倒顯得她在意他,放不下他,所以才會一直竭力的撇清和他的關系。
想通後,宋嘉榮也沒有猶豫的趴上他的後背,兩條手臂柔若無骨的纏上他的脖子,一如幼時。
心裏想着,反正他小時候背過自己那麽多次,也不差這一次。
等一團自帶香氣的棉花貼上,并與自己緊密相連不留一絲縫隙時,裴珩的身體出現過片刻僵硬,仿佛他背的不是人,而是以吸□□氣為生的妖精。
女子和男子的身體結構是不同的,最明顯的特征是軟,香,像一團自帶香氣的棉花。
“現在是要下山嗎。”宋嘉榮趴在男人寬厚帶有安全感的背部,很小聲的問。
她說話時,溫熱的氣息像撩撥的蒲公英均勻的灑落男人耳背,頸部處,令身下的男人身體沒由來變得僵硬,呼吸沉重。
更想到那混亂,暧昧,糜亂的一夜。
“雨勢太大了,要是強行下山難免會遇到危險。”裴珩耳尖泛起不自然的紅,“我聽說山上有座寺廟,我去問一下住持師父可否能收留我們一晚。”
宋嘉榮知道他說的是最好的提議,但她的心裏總認為有哪裏奇怪。
理智上一直扯着她要拒絕,兩個人最好拉開距離再也不要有任何接觸才對。
可是他說的話她也沒有反駁的理由,只能閉上嘴當個悶不吭聲的啞巴,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她忽然覺得眼皮好沉,好困。
睡着之前,她仍是嘟哝了一聲,“那你累了記得告訴我,我能自己走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