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希望我們不要在見面了
第33章 我希望我們不要在見面了
宋嘉榮睜開眼, 望向一旁垂下的深青色帷幕,眼睛先眨了好一會兒,等腦袋裏的混沌彌漫消散, 才反應過來她應該是在寺廟的禪房裏。
她的腳也被細心穩妥的包紮好了, 還用心的紮成一個蝴蝶結。
手指頭有一下沒一下撥弄着系好的蝴蝶結,總認為花裏花俏的。
緊閉的木門“吱呀”一聲推開,原先隔絕的淅瀝瀝雨聲和光亮争先恐後的湧進不大的室內。
“醒了,要先喝點水嗎。”裴珩提着燒好的一壺水,緩步來到桌邊,給她倒了一杯,等放溫後在遞給她, “小心些, 可能還會有些燙。”
宋嘉榮接過後,低頭道了一聲謝。
“我們之間不用那麽生疏。你,對我也不要那麽緊張,好嘛。”她越是禮貌,裴珩越是清楚的明白,她在和他劃清界限。
他并不希望和她劃清界限, 只希望和她越界。
長睫垂下的宋嘉榮抿着唇,然後兩只手捧起杯子到嘴邊, 小口小口的抿着。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 遇到不想說,選擇逃避不願面對的事情就會低頭沉默。
雨水滴答上窗牖, 連續拍打中, 總會有幾滴穿過縫隙砸進裏面。
裴珩重新關好窗, 又取出一個油紙包打開後遞給她, “離晚飯還有一段時間, 你先吃些糕點疊下肚子。”
宋嘉榮剛想要說自己不餓,肚子先不争氣的叫了起來。
“吃吧,我又不會笑話你。”裴珩揉了她剛睡醒後,亂糟糟得翹起來的頭發。
突如其來的親昵之舉令倆人都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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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上她冰涼目光的裴珩僵硬的抽回手,心髒漲疼,垂下眼簾往外走,“我去看下水燒開沒有。”
“嗯。”其實彼此都知道他找的理由很牽強。
晚飯是寺廟裏的僧人自己做的,很普通的一粥一菜。
裴珩領了他們二人的份例,端回房裏。
雨天籠罩下,天還未暗,屋裏就得點上一盞油燈用以照明。
“可是沒有胃口。”因她腿腳不便,裴珩把桌子挪到床邊,又見她對着碗裏的白粥遲遲不動,才有此一問。
“太多了,我吃不完。”她的胃口本就不大,前面又吃了不少糕點,哪裏能喝下那麽多粥。
宋嘉榮瞟了他和自己一樣量多的白粥,問他,“我能不能分點給你。”
剛問完就懊悔的垂下頭,她怎麽就忘了自己不在是小孩子,他也不是那個會無條件包容她一切的人。
也是她一直說着要劃清界限,怎麽還會說出這種暧昧十足,又令人浮想聯翩的話來。
陌生人可不會喝別人的粥,也不會分享。
裴珩沒有回答,而是端起她面前的碗,把裏面的粥倒了一半進他碗裏,“剩下的粥你得要乖乖吃完,要不然到了夜裏又喊餓怎麽辦。”
“我才不會那麽做。”宋嘉榮又在心裏小聲的加了句,“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知道。”裴恒回。
“我剛才去尋住持的時候,住持告訴我,說是山頂上有個涼亭,涼亭雖是平平無奇,奇的是涼亭旁有一塊巨大的心之石,有不少人都會千裏迢迢去到那個涼亭寫上自己和另一半的姓氏,以求長長久久。”裴珩擯棄了食不言寝不語的君子言行,只望能與她多說上一句。
“你說的可是圓鏡亭。”宋嘉榮問。
“的确是圓鏡亭,你可是來過。”裴珩答。
宋嘉榮搖頭,她雖然沒有來過,卻也聽過圓鏡亭的來歷,講述的是一個破鏡重圓的故事。
當時晉國還未成立的戰亂年間,有一位名叫許子霖的前去參軍之前,擔心在他回國時已是國土不在。
便取出一面銅鏡,碎成兩半,與妻子說,“若他三年後還不回來,便可拿着此鏡改嫁,若是他還能活着回來,到時候依靠此鏡,在最熱鬧的街道售賣半面鏡,尋訪對方。”
在許子霖參軍後不久,晉國破,山河不在,他從戰場上回到故地,果不其然失去了妻子的下落,卻始終沒有忘記約定。
流離颠沛,生活困苦不堪的許子霖在幾年後流浪到了如今的郦城,他拿着半面銅鏡上街售賣。
忽然發現一位小童也在叫賣半面銅鏡。他上前拿過來一看,與自己的半面銅鏡正好完美契合。
原來小童就是妻子在他當年參軍後不久發現的身孕,她也沒有再嫁,而是守着半面銅鏡等他回來。
無論故事是杜撰也好,真實發生的也罷,都不可否認它是一個極圓滿的結局。
寺廟裏沒有多餘的空房,他們今晚上只能兩人擠在一間。
要換成之前的宋嘉榮得知自己能和他獨處,肯定高興得要原地轉圈,現在竟只剩下尴尬的躊躇。
裴珩也知道她不願意見他,又怎會願意與他同處一室,吃完飯後便離開了房間,等暮鐘響起才敲門進來,他的手上還抱着一床幹淨的被子。
見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喉間忽然發緊的避開,“睡吧,熬夜傷身。”
“嗯。”猶豫了一會兒,宋嘉榮開口問他,“那你今晚上睡哪裏。”
床只有一張,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本就尴尬,要是在躺在一張床上,無論有沒有發生什麽,落在別人眼裏都是旖旎的桃色春聞。
“我晚上不睡,有張椅子坐就行。”裴珩取出筆墨,看來今夜是打算摘抄一夜佛經。
“嗯。”緊接着兩人又是一陣無話。
微弱的光亮在無邊的雨夜裏,像一盞随波逐流的小舟,總擔心它在下一秒被掀翻了船。
雨水拍打着屋檐,落在耳邊奇異的好聽。
“貍奴,如果我說,我希望我們能回到像從前一樣,你還願意同我回上京嗎。”裴珩停下毛筆,像是狀若無意中的随口一問。
只有當事人才知道,他緊張得連握着筆杆的掌心都沁出薄汗,一向對任何事都運籌帷幄的人第一次沒有把握。
宋嘉榮先是看了一眼窗外落雨,随後收回視線,輕輕搖頭:“不會,我很喜歡這裏,我不會和你回上京,也不想在和上京裏的人沾上任何關系,我也不希望有人知道我和公子曾是舊識。”
從他用她最大的秘密當笑話一樣說給白若裳取樂聽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們再也回不到從前。
“你喜歡他。”一個可怕的念頭盤旋在裴珩的腦海中,哪怕是想象,都難受得令他喘不過氣來。
宋嘉榮不懼的對上他的質問,放在被子上的手指無意識攥緊,一字一句極為認真的說,“是,我喜歡他。”
“他有什麽好的,又有什麽值得你喜歡!”此時此刻的裴珩很想不顧形象的大喊出來,可多年的教養使然,注定讓他說不出。
“可是你要知道,他的年齡比你小。”他竟卑鄙的用年齡說事,卑鄙得希望她不要喜歡他。
宋嘉榮自嘲,“他比我小又如何,只要他對我足夠好就行,而且他也說了,不介意我曾經嫁過人,也不在意過去的我是一個怎麽樣的人,試問公子,天底下有哪個男人會不在意自己的妻子的貞潔,她愚蠢又不堪的過去。”
“哪怕多年後他對我厭了,倦了,可我也曾真情實意的獲得過他的熱烈又張揚的喜歡,對我來說,這便足夠了。”
經歷過他後,她早就失去了再愛一個人的本能,飛蛾撲火的勇氣,又怎麽會嫁給其他人,愛上一個人。
她也不想要再把自己所有的喜怒哀樂,都系在一個注定會抛棄她的男人身上,特別是見識過了更廣闊的天地之後,又有誰甘心做一只籠中金絲雀。
“已經發生過的事情,怎麽可能由你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全部否認,我忘不掉,也做不到忘掉!”從她說出愛慕顧槿安的那一刻,他所謂的理智,教養在這一刻他都通通不想要了,他想要的只有她!
為什麽她總能那麽輕易的打破他高高築起的城牆,可說出的話,卻殘忍得近乎無情。
宋嘉榮嘴角攀上諷刺的笑,直直地對上他的眼睛,“過去的事情我已經放下了,我希望公子也能放下,我很珍惜現在的生活,也很幸運的找到了我真正的愛人,我同公子昔日的過往皆出至于我的貪念,如今貪念已破,我希望公子也能早日放下。”
“我還是之前的那句話,祝公子尋到真愛琴瑟和鳴,白頭偕老,子孫滿堂,也希望公子能祝福我和朝陽。”
她不希望有人打破她現在的平靜生活,也害怕有人認出昔日的她。
可她又是那麽殘忍的利用他對她的喜歡,又肆無忌憚的利用他的愛來傷害他。
當門合上的那一刻,松開掌心棉被的宋嘉榮心裏雖然難受,卻也有種釋然的解脫。
即便他對她來說不只是喜歡那麽簡單,是黑暗裏的一束光,是她前半生的唯一執念。
可是那個曾經一手把她從黑暗裏拉出的手,卻殘忍的一次又一次把她推進萬劫不複的深淵之中。
所以說,有時候命運還真是殘忍的可笑。
門外的裴珩并沒有離開,而是站在門邊,任由風雨吹打在身上,仿佛感覺不到冷一樣。
身體上的寒冷,遠不比心髒的抽疼。
那種痛,不是往常的抽疼,而是一種席卷全身的無力感。
他早就應該明白的,她不再喜歡他,也不再願意見到他。
從二人相遇的那一天開始,她就疏離的說着要和自己劃清界限開始,他就應該明白的。
是他心存了妄念,是他自欺欺人。
他以為破鏡能重圓,卻忘了修補好的鏡子也會留下醜陋的疤痕。
他不愛她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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