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真真假假

第64章 真真假假

裴珩從那天後罕見的病了, 一向身體康健連小風小感的人突然病了,病來如山倒。

正在給梨樹修剪枝丫的青提聽到裴珩病重的消息,對地淬了一聲, “活該, 怎麽不病得更嚴重一點。”

憑什麽自家娘娘被他害死了,他什麽報應都沒有,還和和美美的納了那麽多妃子。

“噓,小心你這話傳到外人耳邊,她們還不知道怎麽編排娘娘。”比四年前還要穩重的水桃勸道。

“我只是在這裏說說,左右我也是氣不過,憑什麽當年害了娘娘的人, 現在還能那麽的心安理得。”青提為自家娘娘忿忿不平。

娘娘那麽好的一個人, 為什麽要喜歡陛下,要是不喜歡陛下,肯定不會發生後面的事。

白若裳聽到他病了的時候,畫眉的螺子黛一錯,原先的山水墨畫硬生生曲折蜿蜒,眉心微擰的擱下螺子黛, “陛下好好的一個人,怎麽會突然病了。”

在一旁伺候的大宮女, 憫枝回道, “奴婢聽說陛下是從外面回來後就病了,想來應是染上了風寒。”

按理說, 一個人好端端地人不會無緣無故病得那麽嚴重, 直覺告訴白若裳他肯定是遇到了什麽。

“去查, 查陛下兩天前去了哪裏, 又見了誰!”她的心裏隐隐浮現出一個人的名字。

宋嘉榮!

那個陰魂不散到現在還沒死的女人!!!

她不是透露給劉月娥那個蠢貨, 宋嘉榮還沒死的消息了嗎,她怎麽就那麽的不中用。

憫枝垂下眼簾,了然的應是。

坐在梳妝臺前的白若裳用帕子沾了水拭去畫歪的眉毛,執起螺子黛新繪,又取了一片胭脂花片抿于雙唇間,額貼梅花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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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瞧鏡中人,早已不複初見翩若輕雲出岫,只餘下風鬟霧鬓的水媚多情。

白若裳望着鏡中打扮得和宋嘉榮有着五分相似的臉,只覺得諷刺又可笑,她也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因為一個人男人而去模仿一個,她最厭惡,也看不起的女人,只因為那個女人是他的心上月,掌心嬌。

随後兩只手搭在桌上站起來,吩咐道:“擺駕,本宮要前往宣德宮。”

宣德宮內,周洋正愁眉耷臉中急得不行,陛下好端端地,怎麽出了一趟宮回來就變成這樣了,太醫還說陛下患的是心病,這病得要陛下自個兒想開才會好。

可是陛下得的是什麽心病,陛下不說,他們這群當奴才的哪兒敢胡亂揣摩聖心啊。

一個擡眼,見到出現在殿外的白若裳,忙笑着迎上前,“賢妃娘娘,您怎麽來了。”

“陛下病了,本宮身為嫔妃理應要過來照顧陛下。”從宮女手中接過藥膳的白若裳含笑道,“周公公守了陛下那麽久肯定累了,本宮來照顧陛下,周公公正好趁着機會休息一下。 ”

“娘娘此話可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為陛下侍疾哪裏會累,是天大的恩賜都還來不及。”周洋垂下頭,“既然賢妃娘娘來了,奴才告退,若是娘娘有事可搖金鈴喚奴才。”

“辛苦周公公了。”白若裳揮手讓身後,端着烏木托盤的宮人上前,“這是本宮讓小廚房特意為周公公準備的滋補的湯藥,周公公可不要拒絕才好。”

周洋頓時受寵若驚,“使不得啊,娘娘,這可使不得。”

宮女笑道,“既是娘娘賞的,公公安心收下便可,你要是不收,娘娘恐怕還會心有不安,何況只是一盅滋補的湯罷了。”

“那,奴才多謝娘娘賞。”周洋笑得見牙不見眼的接下,瞧瞧,還是賢妃娘娘懂得體諒他們這些當奴才的。

周洋出去後,偌大的寝宮裏除了他們二人,只餘漆金粉彩花卉紋香爐裏飄出袅袅香煙。

窗邊雲紋小幾上置有一盆芍藥,芍藥花期已過,卻是遮不住的翠綠生機。細看殿內的擺設,或多或少都留下芍藥花的影子。

而芍藥,唯有宋貴妃珍愛。

壓下心頭酸澀不甘的白若裳來到紫檀木羅漢床前,看着那張令她既熟悉又陌生的臉,恍惚間才想起來。

她上一次見到陛下,已是三月前。

想到他自從宋嘉榮去世後,再也沒有踏入後宮半步,還為此遣退後宮,便認為他心狠又癡情,偏生癡情的還是那麽一位處處不如她的女人,如何能讓她甘心,又如何能讓她不嫉妒。

“水。”躺在床上的裴珩因口渴,下意識地呢喃出聲。

走神中的白若裳聽到他要水,立即斂下神思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遞過去。

“陛下,水來了。”白若裳端着茶杯,小心的遞到他嘴邊喂他喝下。

躺在床上的男人即便處于病中,那張臉依舊清隽如玉,偏白的膚色染上一層薄緋,像灑了幾片桃花瓣,越發美得觸目驚心。

都說不能用美麗贊美一個男人,但,白若裳看着宛若谪仙的一張臉,總忍不住用美麗來形容他。

口渴中的裴珩被喂了水後,睜開眼時迷迷糊糊看見一張盤着十字髻,綴着紅寶石鳳蝶金簪,額貼花钿的臉,他的記憶中,只有她喜歡這樣的裝扮。

金簪戴在別人頭上總會顯得過于俗氣,偏生戴在她的頭上非但不落俗,反倒平添了雍容華貴的嬌媚之色。

“貍奴,是你來看我了嗎。”喉嚨發緊的裴珩像個渴望糖果的孩子,攥過她的手不願松開。

那雙纏滿蛛網猩紅血色的眼球訴說的全是懇求,懇求她能留下來,懇求她不要離開,即便是夢,他也希望這一場夢醒過來的時間能久一點,再久一點。

突然被拽住手的白若裳很肯定陛下把她錯認成了另一人,但,此刻她既然不想否認,也不想否認。

哪怕是錯誤的一點兒肢體觸碰對她而言都像是偷來的恩賜,哪怕她此刻成了另一個人女人的替身。

白若裳咬着下唇,眼中含情脈脈的倒在他懷中,“陛下。”

裴珩不知是在夢中,還是借着病中吐露出一直折磨着他心頭的話,“對不起,我不應該連對你的感情都不肯承認,只會一味的逃避,嘴上說着為你好,實際上不過是為了掩蓋自己懦弱的自私自利。”

“你能不能不要離開我,求你,求你留下來好不好。”

白若裳看着心中宛如神明的男人因另一個女人變成所謂的凡夫俗子,心裏的嫉妒似滋生的藤蔓肆無忌憚。

“我不會離開陛下的,永遠不會。”白若裳柔若無骨的手撫上裴珩的臉,“陛下英明神武,才高八鬥,妾身又怎麽會舍得離開陛下,滄海桑田,只要陛下不離,妾身便不棄。”

徐徐清風湧入窗牖,垂落的杏黃色帷幕晃出春水漣漪般的波浪。

炙熱的呼吸噴灑在彼此的臉頰上,連睫毛都清晰得根根分明,本是清冷威嚴的寝宮裏在此刻竟多了一絲缱绻朦胧的暧昧。

雖未經過人事,但她入宮前也曾得自家嬷嬷悉心教導過,知道等下會發生什麽的白若裳頓時緊張得連呼吸屏住,脊背繃直,掌心沁出一張細薄的冷汗。

滿心緊張的白若裳閉上眼,可是她等了許久也沒有等來他所謂的動作,睫毛輕顫間睜開眼,對上的是一雙不複先前痛苦彌漫的冰冷鳳眸。

“陛,陛下………”

眼底閃過殺意的裴珩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質問的口吻像刀子一樣鋒利,“你不是貍奴,你是誰,你來朕的寝宮做什麽。”

“貍奴去哪了!說,是不是你把她藏起來了!”只要他有個風寒小病,哪怕是不小心磕到了,貍奴兒都會緊張得直掉眼淚,像條小尾巴一樣纏在他屁股後面趕都趕不走,夜裏還要賴着在他床邊打地鋪才行。

他現在病了,病得還那麽嚴重,貍奴不可能不來看他,只有一個解釋,是他們把貍奴給藏起來了。

裴珩想到這個可能,眼底的殺意濃得幾乎要化成實質,一字一頓,“說,你到底把貍奴藏到哪裏去了!”

脖子被掐得呼吸逐漸不暢的白若裳想要掰開他的手,心裏卻是一片冰冷,“妾身确實不是陛下心裏那個人,可是陛下你要知道,你心裏的那個人已經死了,現在陪在陛下您身邊的是我白若裳,不是宋嘉榮。”

“陛下,她不愛你,愛你的人是我白以卿,為什麽陛下你就能睜開眼看一下以卿,宋嘉榮她到底有什麽好的啊!”

甚至還為她取了貍奴這樣的小名!別人眼裏的貍奴代指貓兒,但她卻知道有着他取的名字又着更深層次的寓意。

貍奴,珍而愛之,願以萬金相聘。

“滾!你不是朕的貍奴,朕的貍奴也不允許你污蔑!”像是被人直白的戳中心窩子的裴珩松開掐着她脖子的手,把人推倒在地,半壓的鳳眸中全是森冷的殺意。

一向待人疏離有禮的人爆發了那麽大的怒火,還是因為一個女人,就像是往白若裳的心裏紮針。

她不明白像宋嘉榮那種心腸歹毒,嚣張跋扈的女人到底有什麽好的,能迷得像陛下那麽優秀的一個男人是非不分!

殿內聽到聲音的宮人立馬趕過去,雖好奇發生了什麽,但也時刻謹記在宮裏頭想要活命,只有多做少聽少說。

站在一旁的白若裳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又青又白,随即轉身走出去。

等她出來後,憫枝不放心的問道:“娘娘,先前裏面奴婢聽到裏面發生了不小的動靜,可是發生了什麽。”

“本宮讓你查的消息可有回信了。”白若裳一回想到她都甘願當那人的替身了,還不被接受,胸腔中像被人縱了一把熊熊燃燒的怒火。

“消息尚未傳回,不過到了傍晚應該就會傳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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