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故人

第69章 故人

宋嘉榮入宮, 還親自帶走水桃,青提二人的消息同六月的柳絮一樣漫天飛揚,無孔不入。

惠安太後聽到後, 更是前氣得砸碎了滿殿花瓶, 那張終日誦經禮佛的臉哪兒還有往日的慈眉善目,有的全是猙獰的醜态。

底下伺候的宮人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個,腦袋恨不得低得埋進地磚裏好減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會同前人落得一個仗斃的下場。

慧安太後陰沉着一張臉,目露兇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個姓宋的女大夫就是宋嘉榮那個小賤人!怪不得皇帝會阻止哀家見她,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

之前想不通的事, 此刻像素手撥烏雲,一片澄淨的明亮。

“她不怎麽不死在那條河裏!不死在外面!為什麽還要回來!”要說宮裏頭最恨不得她死的人,慧安太後當屬第一人。

白若裳上前勸道:“姑媽,你現在生氣又有什麽用,氣壞的還不是自己的身體。”

她雖清楚宋嘉榮回來意味着什麽,卻明白既定的事情已經發生, 又如何求一個改變。

慧安太後甩開她扶着自己的手,厲聲斥罵, “但凡你有點用, 哀家至于那麽生氣嗎,你進宮那麽久, 肚子裏頭都沒有一點兒動靜, 早知道你那麽沒用, 我就應該同意你爹的要求, 把若晴送進宮裏, 若晴雖是庶出,瞧着可比你機靈多了 。”

若晴是府上的二小姐,亦是姨娘所出的庶女。

“陛下自從所宋嘉榮死後就一直沒有在踏入後宮,還要為此遣散後宮,姑媽不是比我更清楚嗎。”自她入宮一年後遲遲沒有傳出有孕的消息後,她所謂的家裏人就急不可待的想要把她的庶妹塞/進來,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狼子野心,還惡心的打着冠冕堂皇為她好的借口。

陛下不來後宮,她幾次求見陛下都被拒之門外,她是個讀過四書五經的人,也有着屬于自己的傲骨啊。

“呵。”慧安太後冷笑,狠擲手邊茶盞落地,“皇帝不入後宮,只能說明是你沒用,如果你能留下皇帝的心,他怎麽會不入後宮,當初哀家瞧你是個聰明的才讓你進宮,誰曾想居然是個蠢的,連宋嘉榮那種胸大無腦的蠢貨都比不上,果真像你爹說的一樣,讀的聖賢書太多,連腦子都給讀傻了。”

“過幾日本宮會安排若晴進宮,她可比你聰明得多了,斷然不會像你那麽沒用。”高高在上的命令,無不是在直白的告訴她,她已成了白家棄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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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提雖接受了自家娘娘成了大夫,還在岐黃班求學的事實,可是一想到昨天才見面,今天就和娘娘分開,心裏就難受得一塌糊塗,眼汪汪的求着,“小姐,我們不能和你一起去岐黃班上學嗎,我很聽話的,絕對不會打擾到小姐你學習。”

水桃也跟着點頭,“岐黃班裏都是男大夫,小姐一個人恐怕不太方便,不如帶上我們一起去吧。”

“不行哦,大家都沒有帶小厮婢女,我總不能因為我是裏面唯一一位女大夫就要求破列。”宋嘉榮又含笑着回答青提的話,“可以啊,但是你在去岐黃班上學之前,得要先學會做一個合格的大夫,要做一個合格的大夫,得要學會最基本的辨認草藥才行,等你們都成了大夫,以後我們不但能一起求學,還能治病救人。”

她說這句話時也是有私心的,因為女大夫實在是太少了,不少人仍對女大夫帶有所謂的偏見。

她不過随口說的一句話,卻在青提,水桃心中紮了根。

她們除了在娘娘當初說起陛下時眼睛會閃閃發光後,第一次說到其它事情也能閃閃發光。

本來發生了那種事後,她最穩妥的是要在家裏休息,等風頭過了在來。

宋嘉榮卻不願意,她并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麽,縱然自己的父母有錯,她們也給了自己生命,所有人都能罵他們罔顧人倫,唯有她罵不得。

即便,她從一開始就希望自己不要降生,也就不會經歷諸多世間苦難。

她執意來岐黃班,也是因為傳聞一開始是從岐黃班裏傳出來的,說明背後之人肯定躲在岐黃班裏,如果不是,也說明他們之間肯定認識。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她已經做好了那些人冷嘲熱諷,鄙夷又輕視的目光,卻在半路被一個陌生的人喊住。

“宋大夫,章太醫讓你到藏書閣一趟。”

宋嘉榮皺起眉頭,“馬上就要上早課了,你要知道李太醫最不喜歡有人在他的課上遲到。”

男人又繼續說,“只是一會兒,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的,章太醫讓你幫忙拿的書很貴重,正是等下早課要講的內容。”

藏書閣離上早課的地方并不遠,宋嘉榮思考了一下便跟上。

進入藏書閣才想起來對方沒有和她說,章太醫要的是哪一本書,遂轉過身問, “章太醫可有說過要拿哪一本書嗎?”

話音剛落,宋嘉榮聽到的是門外落鎖,還有人幸災樂禍的笑聲。

幼稚不幼稚,還玩鎖門這一招。

此時的學堂中,正開始點名。

“開始早課之前,我們先開始點名,點到名的學生應到。”授課的太醫打開點名冊,依次念出他們的名字。

“張啓明。”

“到!”

“林驀。”

“到!”

“宋嘉榮。”

“宋嘉榮。”

“宋嘉榮到了沒有。”夫子念了三遍都沒有見她應道,頓時沉下臉,認為女人就是女人,才上了幾天學就憊懶成這樣,陛下也真是糊塗了,既然允許女人進入岐黃班學習,也不怕到時天下大亂,綱常倫紀。

有和劉欽交好的人當即起哄起來,“老師,我今天來的時候都沒有看見宋嘉榮,她該不會是因為自己身世被爆出來後,所以不敢來了吧。”

“我要是她,知道自己有對那麽丢人的父母,早就尋一棵歪脖子樹上吊了,哪兒還敢厚臉皮的出現啊。”

“要我說,那種□□生出來的孩子,指定本身就是個蠅營狗茍,寡廉鮮恥之輩,沒看見劉大夫昨天只是說了她幾句,居然心狠到要動手殺人的地步。她能進岐黃班學習,指不定是用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法子。”男子不可否認,她的那張臉生得實在是漂亮,好看他上課的時候都會走神。

對方冷嘲熱諷,恨不得給她打上□□賤人的話剛說完,餘眼就看見出現在廊外的宋嘉榮,當即吓了一大跳。

她這個點不應該是被困在藏書閣嗎,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這裏。

宋嘉榮對上男人慌張又無措的視線,諷刺得直想發笑,“我心理健全不健全,是否是個蠅營狗茍,寡廉鮮恥之輩,好像你們比我本人還清楚,那麽關心我,怎麽,一個兩個都想要認我當幹娘不成,既然你們誠心想要認我當幹娘,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多出個比我年齡還大的兒子。 ”

她出現後,前面還暢叫着要把她趕出去,最好是趕出上京的人瞬間噤若寒蟬。

他們可沒有忘記劉欽昨日已被岐黃班除名,太醫院和岐黃班也對外宣稱不會在招收此人,相當于把他通天大道都給堵死了,更有龌龊者心想着,她果真是憑借這張下三濫的臉勾上了京中不知哪位權貴,那位權貴還真是不挑,連這種□□生出的雜種都能吃得下口,也不嫌會得病。

但,他們對上那張鬓雲欲度香腮雪,粉膩酥融嬌欲滴的臉,怕是也會明知對方出身惡心,也抵擋不住的誘惑。

無視那些惡心視線的宋嘉榮眼皮微掀,冷漠得淬了寒霜掃過他們,“有本事背後罵我,為何我本人出現在這裏就不敢罵了,別說你們從小所學的君子之道只敢在背後做小人。”

今日授課的莫太醫并未知道宋嘉榮曾是宮中貴妃,聞言,當即沉下臉,“幸得陛下仁慈,特創岐黃班為天下大夫所增進醫學,不是某些人用來标榜自身身價之物,岐黃班乃是求學之地,你不學就滾出去!不要耽誤了其他人,果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他本來動了收劉欽為徒的念頭,誰知道劉欽因為她的緣故被趕出上京,不亞于是打他的臉,不把他放在眼裏。

一個女人就應該在家老老實實的相夫教子,跑出來學什麽醫,還妄想和男人站在一個高度,簡直愚蠢又可笑!

“我有說過我不學嗎,我又什麽時候做過擾亂課堂的事來,我只是想要求一個道歉而已,為什麽夫子你能做到任由他們對我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子污蔑不做聲,在我想要尋求一個道歉時,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愧疚,反思自身問題,而是要用你為人師的權勢威脅我,試圖讓我閉上嘴,我倒是想要問一句,求學之地,敗壞門風的到底是我宋嘉榮,還是你們!夫子在罵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之前,又是否真正了解這句話的意思。”宋嘉榮也來了脾氣,憑什麽就因為她是一個女人,就要遭受那麽多的排擠,惡意。

因為她是一個長得好看的女人,遭受的惡意更甚。

她也明白為什麽師父會不贊同她學醫,因為女子學醫這條路,遠比她所想的要更難走,但那又如何,即便在難走,走得雙腿血跡斑斑,她認準了路就絕不回頭!

“喲,看來本宮來得正是時候,你們這裏瞧着可真是好生熱鬧。”女人嬌媚的笑聲剛落下,一群禦林軍魚貫而入的把課堂圍得水洩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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