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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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顏峤搬了張椅子出來，靠在牆邊，和她并排的還有班上的其他同學。
早上背什麽的都有，六個科目，除了數學，只要是老師勾畫過要求背的，全都有人在背。
她一邊啃着包子，眼睛盯着昨晚背過的政治看，左耳朵聽着人背歷史，右耳朵聽着人背語文。
孟顏峤眉頭緊鎖，心裏突然有些煩躁，因為她發現在看昨晚背誦過的內容時，大腦裏一片空白，根本不記得任何內容。
在聽到耳邊同學流暢的背書聲後，她的心裏更郁悶了。
吃完兩個包子，孟顏峤噎得慌，正好借着去接熱水的功夫，想暫時逃離背誦給她帶來的窒息感。
她拿着杯子到飲水機邊，按住熱水的開關，飲水機沒有半點反應。
孟顏峤戳了戳看似見底的水桶，水桶輕飄飄的，晃來晃去。
“沒水了？”身後突然響起個聲音，吓得孟顏峤頭皮發麻。
她步子往旁邊一撤，擡頭看見是誰後，慢慢平複下心情。
“嗯……嗯。”孟顏峤握着杯子，回答道。
賀斯煜低頭看了眼地上的水桶，把飲水機上的換下來。
孟顏峤主動讓開，看着賀斯煜幹淨利落地把水桶抱到飲水機上。
“好了。”賀斯煜揚了揚下巴。
孟顏峤一愣，後知後覺地明白他的意思，臉突然有點紅，結結巴巴道：“哦，哦，我再等等，我等下接點熱水。”
聽言，賀斯煜自己接了一杯冷水。
孟顏峤傻乎乎地站在那裏，大腦宕機，一直等賀斯煜離開，她才緩過神來。
喝完水，她把外面的椅子搬回座位上。
今天早上是英語早自習，孟顏峤是英語課代表，早上要帶着大家讀英語，完了以後還要給大家默寫單詞。
翻抽屜的時候，她摸到昨晚買的口香糖。
孟顏峤拿着口香糖，轉過身看最後一排的賀斯煜。
對方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黑色衛衣的帽子将頭遮擋得嚴嚴實實，看起來好像是在睡覺。
孟顏峤糾結了一會兒，要是早點想起這茬就好了，怎麽總是遇不到個好的時機呢，這口香糖再放兩天，不如她自己吃了。
她抿着唇想了想，又看了看賀斯煜的方向。
過了一會兒，孟顏峤把口香糖揣在校服兜裏，手上拿着英語書，起身往後走。
她站到教室後門邊，假裝在背單詞，眼睛時不時地往賀斯煜身上瞟。
班上最後一排的同學通常是來得最晚的，就好比現在，離早自習還有一段時間，最後一排就賀斯煜這個新來的到了，不過到了也是趴着。
孟顏峤醉翁之意不在酒，手裏拿着英語書，本來沒想認真背單詞，但是為了裝得像一點，半真半假地把一頁單詞掃了一遍，卻也記得差不多了。
她的餘光不經意地落在賀斯煜的背影上，時間一久，連自己都忘了收回目光。
孟顏峤将賀斯煜從頭到尾看了個遍，目光在不知不覺間越來越大膽。
賀斯煜的腿太長了，屈在課桌下，看着都有點難受。
可惜孟顏峤不能理解這種痛苦，畢竟對于她的身高而言，根本不會有這樣的煩惱。
突然，賀斯煜動了動，不經意地手肘一揮，把桌上的書撞到地上。
這一動靜自然也引起了一直留意他的孟顏峤的注意。
書掉在地上，賀斯煜不是很急着撿。
孟顏峤沒想那麽多，走兩步過去，彎腰給他把書撿起來。
“……謝謝。”賀斯煜微微仰起頭，聲音平淡的沒有一絲起伏。
孟顏峤心跳得有點快，事情發生得有點突然，她還沒想好怎麽和賀斯煜講話。
她從小有個毛病，只要一和男生說話就緊張，現在長大一點，已經可以控制一點點了，但還是很緊張，尤其是和賀斯煜這個類型的打交道。
她怕死了。
“你有英語書嗎？”孟顏峤心裏已經開始萌生退意，主動和男生打交道對她來說簡直是酷刑。
她一手揣到兜裏，心裏努力給自己加油打氣。
“沒有。”賀斯煜靠在椅背上，目光倦怠，看起來對什麽都提不上興趣。
“哦。”孟顏峤幹巴巴道，“今天是英語早自習，待會兒要聽寫。”
“嗯。”賀斯煜聽着一點也不着急。
孟顏峤估計賀斯煜是不想和自己沾邊，但想到自己還欠他一個小人情，怎麽說也要硬着頭皮把這事了解了。
反正按照自己的脾性，以後都不會再和他産生交集。
“你旁邊的人來了的話，你們可以一起看一下。”孟顏峤歇下把自己的書借給他的心思，貼心建議道。
賀斯煜看也不往旁邊看，還算耐心地回了個好字。
教室裏的人越來越多，不過還好賀斯煜那排的幾個男生還沒來，加上孟顏峤是英語課代表，這個時候關心一下新同學是很正常的事。
“那個……”孟顏峤深吸一口氣，一鼓作氣道，“昨天的事還是謝謝你。”
“這個給你。”她把口香糖放在賀斯煜的桌子上，低着頭，耳朵紅紅的，根本不敢去看賀斯煜的反應。
賀斯煜挑了挑眉，一直不變的冷淡臉終于有了其他表情。
從小學開始就不斷有女生送他東西，其中巧克力最常見，他還是第一次收到口香糖。
可惜低着頭的孟顏峤是看不到了，而且賀斯煜很快又恢複到原來的表情。
早自習的鈴聲響起來，孟顏峤松了口氣，這個鈴聲簡直太及時了。
班上的人基本上都到齊了，除了最後一排那幾個男生。
後面那幾個人一向随性，班主任對他們也已經抱着放養的心思，只要不惹事，一切都好商量。
“大家把英語書拿出來。”孟顏峤站在講臺上，努力把自己的嗓音扯到最大，“翻到後面的單詞表。”
“哪本啊！”有同學一邊翻書一邊問。
“這本。”孟顏峤把封面展示給大家看，“綠色殼子的。”
“哦哦，找到了。”剛才那個同學道。
孟顏峤是個很容易緊張的人，以她的性格更是從來沒有想過當什麽課代表。
本來以為課代表是有意願的同學主動向老師申請擔任，她根本用不着擔心。
第一節語文課選課代表的時候也确實如同預料的那樣，誰知道到了英語這裏，直接變成英語老師點人來當課代表。
孟顏峤以全班英語最高分，且直接甩開第二名十多分的差距被任命為英語課代表。
将近三年的課代表經歷并沒有讓孟顏峤的膽子大起來，每次做事之前還是會很緊張，但當事情進行中的時候，她慢慢的又好一些了，這樣看來，她還是有一點進步的。
“take place.take place.”孟顏峤帶着大家讀單詞，“發生，發生。起。”
全班跟着一起讀，聲音洪亮而整齊。
朗朗的讀書聲中，總有幾個不那麽認真，甚至在渾水摸魚的。
“早上沒吃飯嗎？”班主任站在教室後門，“該你們大聲的時候，又沒聲音了。”
“我一個人的聲音都比你們大。”他道。
被班主任訓斥一遍過後，朗讀的聲音肉眼可見地更響亮了，并且就屬那幾個起初渾水摸魚的最大聲，只是不太标準的發音在一衆整齊的朗讀中顯得有些突出。
“你是顯眼包嗎？”班主任拍了後排一個男生的背，警告道，“好好讀。”
“在好好讀啊。”男生嬉皮笑臉的，一點也不怕班主任。
班主任一個眼神刀過去，男生這才勉強收斂了些。
接着他看向坐在位置上，略顯無所事事的賀斯煜。
“今天早上先看你自己帶的書，上午我去給你找書。”班主任對他道。
賀斯煜當着班主任的面，勉強把書翻開，至于心思是不是在書上，這只有本人才知道了。
讀完單詞，孟顏峤通知大家五分鐘後聽寫單詞，聽寫的範圍就在剛才讀過的單詞裏面。
等着聽寫的時間裏，她把單詞在心裏默讀了一遍。
雖然都是她認識的單詞，但她還是會擔心腦子突然卡殼。
聽寫完單詞，早自習的下課鈴響起，她把聽寫本收上來，抱着去辦公室。
“孟顏峤。”班主任把人叫住。
孟顏峤乖乖站住，“秦老師。”
“你幫我把這兩本書帶給賀斯煜。”班主任怕孟顏峤沒印象，提醒道，“我們班新來的那個同學。”
孟顏峤慢吞吞的，把書接過來。
兩本書，一本語文，一本英語。
書的封面看着很新，她簡單翻了一下，裏面寫了筆記，說明不是新書。
“這段時間學習感覺怎麽樣？”班主任關心道，“有沒有什麽問題？”
“還好吧。”孟顏峤也不知道怎麽說，“就那樣。”
“你其他科目都不錯，特別英語是你的優勢科目，一定要保持住。”班主任道，“就數學有點拖後腿，有什麽問題一定要及時問老師和同學，把數學提上來，重本還是很有希望的。”
“嗯，我知道了。”孟顏峤點了點頭，“謝謝秦老師。”
“你先回去吧，快上課了。”班主任接到一個電話，打發孟顏峤先回教室，“下次我再找你。”
“好的。”孟顏峤習以為常，“我先回教室了。”
她抱着書回到教室，從後門進去。看到賀斯煜的座位上空着，孟顏峤松了口氣。
“姜穎，你給賀斯煜說一聲。”她給賀斯煜座位前面的人道，“這是秦老師給他找的課本。”
正在和同桌玩鬧的姜穎聞言，非常樂意地答應下來。
完成自己的任務，孟顏峤心裏的大石頭落下來，轉身回自己的座位。
她剛轉身，正好和回來的賀斯煜碰上。
孟顏峤心裏痛苦，就不能等她走開再回來嗎？！
“秦老師給你找的書。”她硬撐着，指了指桌上的書。
賀斯煜拉開椅子坐下，象征性地翻開第一頁，連目錄那頁都沒翻到，又把書合上。
“謝了。”他的嘴角微微往兩邊扯了扯，看起來沒什麽變化。
一心只想逃的孟顏峤也顧不上賀斯煜的表情是什麽樣，她只希望不要再有交集。
真的，感恩。
和男生打交道她真的會緊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