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流言

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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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何骁光明正大地背着陶晗去了醫務室之後，班裏就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關于何骁和陶晗，關于早戀，關于性|愛。

其實兩個人的“早戀”的事，這兩年都一直有傳聞，少不了大家在背後指指點點。但也只限于當作大家茶餘飯後的一個小話題，從來沒有人在他們面前談論過這件事。

但陶晗這次痛經卻将這些流言蜚語推向了高潮，流言也越傳越離譜。不知是出自誰的口中，說兩人都已經見過了家長，甚至有傳聞他們已經睡過了。

在烏城那個小縣城，但是絕大多數人的思想還是比較封建的。他們可以接受早婚，但是卻視婚前性行為是可恥的。

而身為女孩子的陶晗就被貼上了“不檢點”的标簽。

嘲笑聲，譏諷聲，甚至謾罵聲朝她撲面而來。

他們說陶晗髒，說何骁無恥……

陶晗從小到現在，除了陳穎去世後陶立娶了李丹這件事，沒有經歷過什麽挫折。可這次流言卻把她席卷的喘不過來氣。

道理她都懂，一群無聊又無所事事的人只能通過對別人的指指點點才能彌補他們內心的空虛，才能彌補他們心中自始至終覺得自己不如人的實事。

可她終究是年齡小，沒辦法徹底對這種聲音絕緣，完全當作沒聽見一樣。

“唾沫星子能淹死人”這句諺語，陶晗好像能夠體會到了。

所以，那段時間，陶晗陷入了迷茫，讓她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和何骁的關系。

陶晗知道，她喜歡何骁，她也知道何骁喜歡她。可她不能任由這種流言傳下去，她還沒有對待別人的評價置之不理的本事。

一天早晨，何骁一如既往地來到她家叫她起床。

陶晗第一次想逃避，逃避何骁，逃避這種本不該屬于他的罵名。

她想這些罵人的話針對她是沒有關系，可是為什麽他們要那麽說何骁，何骁那麽好，怎麽能因為她被別人潑髒水。

“何骁，你別等我了，我今天不跟你一起去上學了。”她在房間了扯着嗓子說，終究沒有給他開門。

何骁不是傻子，這兩天的風聲雨聲自然也會傳進他的耳朵裏，他閉着眼睛就能想出來陶晗這種反常的行為之下的顧慮。

他人靠在門上，臉貼着門說：“陶晗，你出來，我們聊一聊。”

在何骁的理念裏，有問題便解決問題，一味的逃避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陳穎去世以後，陶晗就沒和別人交過心，除了何骁。

可現在面對唯一可以傾訴苦水與委屈的人，她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糾結之中。

她到底該不該和何骁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而她，又該怎麽開口呢！

何骁見她不理睬自己，他敲了兩下她的門，“你今天不出來，我們不把事情解決掉，咱們誰也就都別去學校了。”

他難得強勢，說出的話有讓人難以拒絕。

果然，等了一會兒，陶晗慢慢把房門拉開了。

她皮膚白，眼圈稍微有些紅就會格外明顯。

何骁知道，她又自己偷偷哭了。

何骁沉氣，拉着她進了她的房間，把門關上，“這兩天委屈你了。”他捏捏她的臉。

下一秒，她就委屈地掉了眼淚。

何骁張開雙臂，“抱一下。”他壓抑着情緒說。

陶晗淚眼婆娑，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看的他的身影都是模模糊糊的。但她的理智卻格外清晰，眼前人就是她的靠山。

即使心裏面再糾結，她還是毫不猶豫紮進他的懷裏。

委屈的眼淚打濕了他的校服前襟，她拖着哭腔說：“何骁，我們沒有，我們不是他們說的那樣。”

她哭得太用力，整個人都咳嗽了起來。

何骁輕輕幫她順順後背，堅定地說：“我們沒有，陶晗最好了，陶晗也最幹淨了。”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的眼中起了敵意。

何骁從小父母離世，跟着外公外婆長大，他學的第一門人生課就是要善良，要感激每一次相遇。

可現在他卻恨死那些吃着人血饅頭在制造謠言的人了，他恨他們的愚昧無知，也恨他們把槍口對着他的姑娘。

沒認識陶晗之前，何骁無所畏懼，只希望外公外婆身體健康就好。

但遇到陶晗之後，他多了一條底線，這道底線就是陶晗，任何人觸碰都不行。

他當成公主一樣寵着、哄着的人，怎麽能被他們潑髒水。

何骁摟住陶晗，哄着她說：“你是不是害怕了，害怕因為我讓你挨罵？”

陶晗眼角還挂着晶瑩的淚珠，她看着他似海的雙眸，堅定地搖搖頭，她說：“我不怕他們罵我，可是他們不能罵你，都是我連累了你。”

一向嬌氣又跋扈的人，卻說自己不怕被罵，她怕的是自己連累他。

何骁聽到這話，覺得自己可以直接把命給她了。

他竟然笑了出來，笑得有些恣意，無所畏懼。

她不解，“你笑什麽？”

何骁幫她把眼淚擦幹，問她：“你相信我嗎？”

“信。”她不帶一絲一毫猶豫地說。

何骁點點頭，“別怕，這件事我來解釋，一定不會讓我們陶晗同學平白無故地挨罵了。”

“你怎麽解釋？”她仰着頭看着他。

“信我就完了。”何骁摸摸她的頭發。

“我信你。”她的話就像悶鼓一樣一下又一下打在他的心上。

何骁捏捏她的嬰兒肥，“你快去洗臉，一會兒真的要遲到了。”

陶晗從他懷裏掙脫出來，“那你等我。”

那天上學的路上，因為時間緊急，何骁騎着自行車載着她去。

何骁無暇顧及路上的風景，只記得緊緊環住他腰的那一雙小手，軟軟的。

那天路上，她抱住他，抱的很緊很緊，把全部的信任托付給了他。

何骁到了學校之後，首先就是去和班主任老師交流這件事。他想通過班主任給主要造謠的那幾個女孩子做做思想工作。

可他沒想到班主任居然問他：“那你們到底有沒有發生過那些？”

何骁被氣笑了，“老師為什麽您會和他們有一樣的思想，您是覺得陶晗是那樣的人，還是覺得我是那樣的人。”

班主任立刻站了起來，“你這孩子，可別瞎說啊，我就是得把事情弄清楚。”

何骁雙手攥拳，“老師，這幾天您敢說自己一點風言風語都沒聽到嗎？可我不知道您為什麽不第一時間來找我和陶晗了解清楚狀況，而是任由事态發展，以至于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這事多丢人啊？”班主任甚至現在都覺得何骁和陶晗的事情被弄得全校皆知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您覺得丢人就應該把這些事扼殺在搖籃裏，而不是作為一個八卦者甚至是在滋長這個流言。”何骁氣憤地說。

“我沒有這個意思。”班主任連忙解釋，“我這麽說就是我不知道現在該怎麽解決這個問題。”

何骁笑了，“老師，您沒辦法給大家做思想教育，那我就去找校長好了。反正流言傳得這麽離譜，校長也未必不知道。”

班主任聽到他提到校長，人立刻就服軟了。

“我來找大家談話，這事情別鬧大。”

何骁從辦公室出來以後，突然很想很想去一趟京城，去陶晗口中的大城市看一看，看一看大城市人的思想是不是也這麽愚昧。

班主任處理事情的辦法存在問題，她找了班裏主要傳播這些流言風蜚語的女生，把她們叫到辦公室破口大罵。

以至于這些氣憤的人把所有的怨氣都撒在了陶晗身上。

說實話，陶晗在這個班裏是不受歡迎的，尤其不受班裏女生的歡迎。

因為她身上的嬌氣在她們看來就是炫耀的資本，她人只要站在那裏就會讓她們感到自卑。

陶晗身上的閃光點閃瞎了她們的眼，所以她們都讨厭陶晗，陶晗轉學來的這幾年，她們之間也沒有過任何交流。

而陶晗性格确實不好，她崇尚孤獨，別人不理她她也絕對不會去熱臉貼人家冷屁股。這幾年，她只有何骁這一個交心的人。

但只有他一個人，也就足夠了。

處于叛逆期的少女成群結伴，把陶晗圍在了操場的角落。

陶晗背靠牆，有些畏懼，但是強裝鎮定地問：“你們要幹什麽？”

為首的短發女說：“想扒了你的衣服看看是不是還是處女。”

陶晗被這些話惡心到了，她不知道為什麽她們對她有這麽大的惡意。

她眼裏既有不解，也有憤怒。

“陶晗，你說句實話，是不是和何骁睡過了，也讓我們樂呵樂呵。”

“你們不覺得你們的思想很惡心很龌龊嗎？”陶晗擰着眉頭質問。

“沒睡過，那他為什麽對你這麽好啊，看你痛經還要背着你去醫務室。”短發女輕笑着說。

陶晗挺直腰板，“如果那天痛經的不是我，是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何骁都會做同樣的舉動。他這麽做不是因為他對我怎麽樣，而是因為他人好，他對任何一個人都不會見死不救。”陶晗咬緊牙關，一字一字地說，擲地有聲。

短發女扣住陶晗的下巴，“小嘴這麽會說，那你為什麽會痛經呀，是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遭報應了。”話罷，松開手嘲笑着說。

“你們都是女孩子，不僅不多一些理解，反而惡語相向，你們到底是怎麽想的？”何骁的聲音傳來。

他站在陶晗面前，寬闊的肩膀把她護在身後。

何骁沒等他們反應，繼續說：“陶晗說我對任何一個人都不會見死不救的，這話沒錯。但是差別就在，對于陶晗，我可以不要命。你們要再這樣對她，我拼命也不是不可以的。”

那天，人群散去，何骁騎着自行車帶着她回家。

她問：“何骁，你是說把命給我了是嗎？”

“給你了。”

她攥住他的衣角，莫名其妙地問：“那要是我死了怎麽辦？”

“那我去陪你吧。”

何骁突然感覺陶晗在他身後搖搖頭，“我不要這樣，無論怎樣，我們都要好好活着。”

他說：“好。”

他問她：“剛剛你怕了嗎？”

陶晗說：“有一點，但是不太怕。”她鼻尖在他的後背蹭蹭，“之前，我爸和我媽吵架的時候也直接動手，有時候他們會把花瓶和杯子都給摔了的，我已經習以為常了。”

“何骁，無論發生什麽我們都會一直在一起的吧？”她問。

何骁說：“會。”

那天他們說了很多很多關于以後的事情，只是後來，是她先逃了。

而學校裏的流言，最後也随着時間的消逝慢慢消失了。

只是，在大家的潛意識裏，似乎都知道了一個秘密，何骁是願意為了陶晗拼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