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兇我

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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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晗在返程途中接到了年年的電話,兩人随便約在了一家火鍋店。

陶晗在進店的第一眼就看見了年年,她提着包加快腳步坐到她對面。

“來這麽早啊!”陶晗大方地和她寒暄。

“也剛到沒多久。”年年把菜單推到她面前,“鍋底我要了鴛鴦鍋,怕你吃不了辣。你看看別的吃點什麽?”

陶晗接過菜單,随意要了幾個她平時愛吃的菜。

“你這麽愛吃土豆啊?”年年有些震驚地說。

“對,我尤其喜歡吃孜然土豆。”陶晗想到了陳穎,也想到了何骁。

“我也很喜歡吃土豆。”年年笑着說,“我覺得土豆很厲害,怎麽做都好吃。”

陶晗倒是沒想到她和年年居然因為這兩盤土豆打開了話匣子,大概這就是女孩子之間固有的默契吧,随便找到一個有共同語言的話題就會立刻感情升溫。

“那天挺不好意思的,害得你受傷了。”年年愧疚地說。

“不怪你。”陶晗笑着說,“也沒多大的事。”

“對了,你家小朋友呢,和爸爸在家嗎?”陶晗有些不放心無憂自己在家。

“沒有,我早就離婚了。這兩天她生病住院,我感覺自己都要累壞了,所以就把她送到我媽家待兩天。我本來想帶無憂來的,但是怕她病剛好又吹風,所以就沒帶她出來。”年年有些疲倦地揉揉太陽穴。

“那還好,有阿姨幫你看着,你也能輕松一些。”陶晗倒是剛知道年年離婚了這個消息。

“嗯。”

可能是因為陶晗看起來溫溫和和的沒有一絲攻擊性,年年居然有了和她傾訴的欲望。

“我有時候就覺得我這幾年真的挺苦的,一個人帶孩子經常在晚上崩潰的哭,但是卻不敢哭出聲來,怕剛睡着的孩子被我吵醒了。”她故作輕松地說。

“一個人帶孩子一定很辛苦。”陶晗感慨着說。

她隐隐約約又想到年少時的何骁了,何骁父母早早去世,所以他懂事早,什麽事都替外公外婆着想。

“不過你放心,小朋友大點就一定會很懂事的,也會體貼你的。”

提起無憂,年年很自豪,“無憂現在就知道體諒我了,很乖很乖。”

“無憂一看就是個乖孩子。”陶晗附和着說。

“我就是有些擔心,以後怎麽跟孩子說她沒有爸爸的事情。”

“你解釋清楚就好了,她一定會理解你的。”

“嗯。”

“所以你到底為什麽離婚啊,我可以知道嗎?”

“他出軌。”年年皺着眉頭說,“我也沒想到這麽狗血的劇情會落到我的身上。”

“……”陶晗無意地戳弄着盤子裏的土豆,她想起了何骁說過他永遠都不會出軌的。

年年掀起眼皮看她,“你開車來的?”

“嗯。”

“哎。”年年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你能和我喝兩杯酒呢。”她聳聳肩。

“我酒量不太好。”陶晗推拖着。

“那沒關系,我自己喝就行。”年年要了兩瓶啤酒,“喝這個不會醉。”

“我時常就在想,要是我當初沒和路柯分手的話,是不是現在的狀況就完全不一樣了。”至少她相信,路柯不會背叛她。

“師兄他……”陶晗猶豫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這是他們兩個人的事,她怎麽能随意插手呢。而且路柯這幾年女友不斷,她也不知道年年知不知道這事。

“我和他不可能了。”年年把酒滿上,“我不能連累他,而且我們也回不到過去了。”

“陶晗,你知道嗎,人啊,一定要珍惜眼前人。”年年說着居然流了淚。

“珍惜眼前人”,這是今天她第二次聽到類似的字眼。好奇怪的緣分啊,陶晗看着身旁的包,想起了徐奶奶,心裏難免惆悵。

“你信緣份嗎?”陶晗莫名其妙問了她一句。

“怎麽了?”

“今天我知道我原來的一個客戶去世了,她給我留了兩封信,信的末尾就是‘珍惜眼前人’這幾個字。”

“所以呀,你要珍惜眼前人啊!”年年笑呵呵地說,可下一秒卻繃不住了,“你的客戶去世了,你也很難受吧。”

“是個老人,她生前最大的願望就是穿着老伴做的皮鞋下葬,所以找到了我。當時那雙鞋還是何骁做的呢,也是因為這雙鞋我和何骁才有了交集。”陶晗娓娓道來。

“那老人也算是如願了。”年年又喝下去一杯酒。

陶晗內心突然有些惆悵,說不出是哪裏來得失落感,她擡頭看着年年,“你的酒能分我一點嗎?”大概是氣氛到了,她也想喝一點。

“你不是酒量不太好嗎?”

“少喝點是沒事的。”陶晗說。

于是年年又要了兩瓶啤酒,和陶晗喝了起來。

年年似乎很開心,終于有一個人願意聽她來吐露心事了,她細細地陶晗講述她和路柯之間的種種。

“這些我都不知道诶。”陶晗搖搖頭,“師兄沒跟我提過。”

“那他應該是因為怨恨我了,他怨恨我真的買票就回國了,也不願意回來找我……”

年年舉起酒杯,大口地喝着。

陶晗也跟着喝,剛開始她還有意識地控制着自己不能和太多,可越喝越喝人就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了,倒酒的頻率也提了上來。

陶晗小臉紅撲撲地看着年年,她支着下巴,好想要說什麽但卻說不出口。

年年打了個酒嗝,“我們是不是該回家了!我得回家看看我女兒。”

陶晗從包裏拿出手機,年年以為她是要打給何骁,結果打給了路柯。

“師兄,年年喝醉了,你快來接她。”

“你們在哪?”

陶晗還算有點理智,報了火鍋店的名字。

年年倒是一直在奪她的手機,“我沒醉,你給他打電話幹什麽啊?”

“創造機會。”她扯着嘴角笑。

年年把她的酒杯奪過來,“是你醉了吧。”

“我沒有。”她拒不承認。

年年抓着她的手解開了手機密碼,然後給何骁打了電話過去。

何骁聞言,立刻趕了過來。

路柯倒是先何骁一步到達的火鍋點,他進來的時候陶晗正趴在桌子上,而年年在低頭看手機。

路柯調整好呼吸,邁着輕盈的步伐走過來。

“我聽陶晗說你喝醉了。”他站在桌前。

年年搖搖頭,“明明是她醉了。”她指了指趴在桌子上擺弄酒杯的陶晗。

“我也覺得你不會醉,你酒量我還是知道的。”

他明明知道她酒量很大,但是他還是不放心地來了。

“我剛剛給她男朋友打電話了,估計一會兒就來了。等她男朋友來,咱們再走吧。”

“男朋友?”路柯挑眉,昨天何骁半路截走了他的女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現在就成女朋友了。

路柯好整以暇地看着陶晗,這進度有點快啊,不像是陶晗的性格。但是看見他們兩個好起來了,路柯還是由衷開心的。

這邊剛念叨完“男朋友”,何骁就進來了。

路柯挑着眉看着何骁,何骁向路柯和年年點頭示意之後,就坐到了陶晗的身邊,手自然地環住了她的腰。

陶晗去打他的手,卻反被他攥住。

“自己多大酒量心裏沒數嗎!”何骁有些怒氣。她倒是好,在外面喝醉了,也不怕遇見壞人。

陶晗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打了個酒嗝,“你兇我幹嘛?”從小到大她都沒挨過幾次兇。

“我沒兇你。”他語氣立刻就軟了下來,剛剛的那點怒火也被她磨沒了。

“我只是擔心你。”他捏捏她的耳垂,她今天沒帶裝飾品。

一旁的路柯在旁邊使勁咳嗽兩聲,“你來了,那我們就先走了。”

何骁回頭,“謝了。”

年年執意付完錢後,和路柯并肩走出了火鍋店。

“你怎麽回去啊?”路柯插着兜問。

“一會兒坐地鐵吧。”晚風拂過年年的臉。

“要不,我送你回家吧。”路柯指了指自己的車。

“不用了。”年年拒絕,“我又沒有醉,自己回去就好了。”

“年年,我們真的回不去了嗎?”路柯不甘心,又問。

“你說什麽呢,你那天晚上不是都答應了我和無憂要找個好姑娘,然後好好過日子了嗎。”她拿那天的話來堵他,讓他不再抱有一絲希望。

“對啊,我答應了。”路柯扯着嘴角笑。

“我先走了。”年年擠出一個笑容,“我回家了,你路上開車小心點吧。”

“好。”

那天年年坐地鐵回家一直沒敢回頭,因為她知道路柯一直跟在她身後。他終究不放心讓她一人回家,所以就一直遠遠地跟着她。

他看着她走進了單元樓的大門,笑了。

這大概是他能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了吧。

年年進了門,立刻加快步伐走樓梯回到了家裏面。

無憂在外婆家,此刻家裏就她一個人。她不敢開燈,人站在陽臺上,偷偷望向樓下。

她看見路柯在樓下站了一會兒,人終于妥協了,終于轉身離開了。

年年看着他的背影,終于哭了,她蹲在地上,反反複複地說:“路柯,我不能連累你,你值得擁有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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