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狐朋狗友
狐朋狗友
易桓乘說着要帶周綻星去找樂子，沒等周綻星再次去找他就自己來了醫館。
“江大夫。”易桓乘一反常态熱情地同江行舟打了下招呼。
江行舟拉開藥櫃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頓，點點頭算是應聲。
易桓乘看了一圈，沒找到要找的人，奇怪道：“周兄不在嗎？他才說要同我一道去南雪樓，這會又不見了。”
“南雪樓？”
江行舟眉頭輕蹙，擡眼看過來。
易桓乘注意到對方的視線，側着頭悄悄轉了轉眼珠，随即懊惱地抽了一口氣。
“不對，說錯了，是山茶坊。”易桓乘忙合掌賠笑，只是笑容裏沒有半點真誠。
甚至隐隐有點挑釁的意味。
這時，聽見動靜的周綻星探了半個頭出來，見到是易桓乘，揮手道：“易兄怎麽來了？等我一會就好。”
周綻星剛才正在自己屋裏發愁，只聽到了一點兒不真切的聲音，這才出來看看。
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的周綻星見兩人同時朝自己看來，揮手的動作一滞。
“……嗯？”
輕輕試探地吱了一聲。
易桓乘不客氣地越過江行舟往醫館後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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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綻星房間的大門敞開，桌上擺着一堆金銀器物，周綻星見易桓乘要進來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地讓了路。
餘光瞟見易桓乘的神情，周綻星右眼皮一跳。
“怎麽笑得這麽不懷好意？”
易桓乘故作深沉地搖搖頭：“你不會理解的。”
周綻星全當沒聽見，側身讓開桌前的位置。
他指指桌上擺開的東西，“易兄你家不是開典當行的嗎，能不能幫我看看這些可不可以當了。”
指的是周綻星當初從周府順手帶出來的東西，原想着給江行舟當房租，豈料江行舟根本沒收。
于是這堆東西就一直這麽放着，周綻星也沒想好該怎麽處理。
要不是剛才碰巧打開了床邊木櫃，周綻星都想不起來還有這麽件事。
易桓乘随手拿起一件，上下翻看着，還不忘打趣道：“周兄缺錢了？”
“還好，住在哥哥的醫館裏其實也沒花我自己的錢。”周綻星腼腆回答。
易桓乘一哽。
“那你為什麽要當了這些？”易桓乘語氣古怪。
周綻星以為對方是不方便給他這個不熟悉典當門路的小白開後門，想了想說：“萬一哪天要用錢了銀子總比金镯好使。”
他還得準備表演時的道具和人手呢，總不能逢人就塞玉佩銀器。
他又不是冤大頭。
易桓乘仔細地打量他好幾眼，确認周綻星沒有別的意思，這才放下手中的東西。
“得了，知道了。”
周綻星謹慎地确認他的意思：“易兄這是答應了？”
易桓乘點頭，周綻星一喜，當即就要給人将東西都打包好。
易桓乘趕緊止住他：“你等等，這麽急幹什麽？”
在周綻星清澈的眼神中，易桓乘無奈地扯了扯嘴角。
“你忘了我們今天要去哪了？我拎着這麽多東西像什麽話。”
周綻星反應過來：“那你确實還沒告訴我要去哪。”
易桓乘輕啊一聲：“馬上就知道了，我們走吧。”
周綻星出門前回頭看了一眼擺在桌上的東西，易桓乘催得急，也沒來得及再收拾一下。
易桓乘帶人剛走到院中，突然想起什麽似的。
“剛才看到一個有用的東西，我去拿一下周兄不介意吧？”
周綻星無所謂地擡擡下巴，自己先進了醫館。
櫃臺上擺着幾包已經被分開放置的藥材，周綻星沒看見江行舟，自行湊近分辨了幾眼。
認出來那是幾味用于清熱去火的藥，周綻星滿意于自己知識量的增加，揚了揚眉。
易桓乘很快去而複返，拍拍周綻星的肩。
“好了，我們走吧。”
周綻星直起身，正準備回頭找江行舟打個招呼再出門，突然被易桓乘一把按住。
“周兄應該等不及了吧，我們早點去還能見到熟人。”
“熟人？”
易桓乘意味深長地回他一眼，看得周綻星忍不住開始懷疑是不是又有自己漏掉的事。
他算是發現了，系統給的情報裏有很多自己一時半會察覺不到的細節，且自己不問的話系統從不會主動解釋。
這邊還在沉思，沒注意易桓乘偷偷轉頭，笑着朝後院裏站着的人揮了揮手。
……
“南雪樓是什麽？”周綻星看着眼前的招牌，心中警鈴大作。
為什麽裏面一眼看過去都是女子？
正巧裏面有人看見周綻星和易桓乘，眉眼間滿是柔情蜜意地朝他倆招招手。
周綻星眼底一震。
這不會、是他想的那個吧？
易桓乘假裝沒看到對方的驚訝，拉着人就要往裏走：“進去就知道了。”
拉了下，沒拉動。
周綻星整理措辭：“我沒記錯的話，易兄的兄長好像不允許你在外胡來。”
之前情書的事就是易桓乘的親哥帶頭來圍剿的。
易桓乘納悶地拽了拽手，驚嘆于對方穩如磐石的身形，幹脆一轉攻勢。
“哎呀周兄想哪去了，打個茶圍而已，以前又不是沒來過。”
易桓乘語氣促狹：“說不定進去坐一坐就記起來了呢？”
周綻星面無表情。
要是真的記起來了那就是鬧鬼了。
最終還是沒抵過對方“來都來了”的勸說，周綻星帶着一絲莫名的敬畏踏進了南雪樓。
忘記了在古代還有合法的青樓。
周綻星跟在易桓乘身後打量着南雪樓的裝潢，縷縷幽香鑽入鼻間，偶爾還能聽見樓上雅間內傳出來的嬉笑聲。
不過這南雪樓同他認知中的并不一樣，打茶圍通常是由女子陪着調笑喝茶，并不過夜，樓內的女子也不似周綻星曾經在各大影視作品中看到的那般自由開放。
微妙的局促在冷靜下來之後很快很快淡去。
易桓乘見周綻星态度松動，熱情地帶着人上樓。
“周兄以前可是常常和我一同來此處，有沒有想起些什麽？”
進入房間內，将外邊的不少雜音都隔絕開來，周綻星誠實地搖頭。
“易公子今日終于得空願意來啦？”輕紗拂動間，一位娉婷女子眸中帶笑地走了過來。
身後還有幾位風姿綽約的女子一同進入，周綻星看見易桓乘很熟練地一一打過招呼。
奇了怪了，周綻星眯了眯眼。
易桓乘說之前經常帶他來，怎麽黑歷史裏沒提這段。
“呀，這不是周公子嗎，真是好久不見。”最先進入的女子順勢靠着周綻星坐下，言語間滿是熟稔。
周綻星一僵，下意識往旁邊挪開，掩飾性地開口：“……好久不見？”
女子瞧見周綻星的動作也不惱，反而嫣然一笑道：“周公子還是這麽克制有禮，倒顯得是我們唐突了一般。”
“嗯？”
克制有禮？誰？他嗎？
禁不住好奇地往女子臉上多看了兩眼，确認對方不是在反諷。
易桓乘嗤笑一聲：“是是，周公子也就在你們這有個好名聲了，人家可一心一意都在江大夫身上。”
這下就連其他幾位女子也笑了起來。
一片歡樂中，周綻星臉上挂着禮貌的微笑。
只是盯着易桓乘的眼神裏滿是幽怨。
易桓乘輕咳一聲：“好了好了，你們周公子害羞得很，就讓他在那坐着吧。”
周綻星旁邊的女子很懂眼色地替人斟茶：“錦玉也許久未曾見過易公子，只怕易公子是忘了我們。”
周綻星不習慣這種氛圍，捧着茶杯不說話。
易桓乘笑笑：“沒有周兄作陪，我一個人來倒是有些無聊了。”
他旁邊的女子嗔笑回應：“易公子這話的意思是周公子是必不可少的咯？”
周綻星內心文明地向易桓乘問好。
怎麽，帶他來搞拉踩？
周綻星閑閑地挪開視線，完全不接抛過來的話茬。
這群人好似習慣了周綻星心不在焉的态度，你一言我一語有來有回，周綻星聽了半晌明白過來。
之所以黑歷史裏沒有這段，是因為原主對江行舟執着非常，對女子卻根本沒有興趣，偶爾來這南雪樓也都是易桓乘将人帶來。
或許是有狐朋狗友陪着自己挨罵還能拉人墊背，易桓乘每次都要各種好言相勸。
久而久之，周綻星也願意将南雪樓當成一個消遣的地方，随手一灑就是大把銀子，姑娘們自然樂意接待這麽一個只花錢的纨绔少爺。
不過這次……
周綻星掃了眼易桓乘随手賞出的小費，挑了挑眉。
他可沒錢這麽揮霍。
眼看着氛圍随時間的流逝漸入佳境，坐在旁邊的錦玉談笑間見周綻星神情不似以往那樣冷漠，膽子也大了起來。
“周公子最近可是時常同江大夫在一起？”
周綻星借住在醫館的事早不是什麽秘密，周綻星應了一聲。
立刻便有人接話：“那周公子也算是得償所願啦？”
許是進入了久違的熟悉環境中，易桓乘嘴比腦子快地出口：“周兄如今在江大夫旁邊可謂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
哄笑之中，周綻星表情一沉，暗含警告地擡眼掃過去。
周綻星并不介意別人将那些不屬于自己的黑歷史作為話題，可他不想聽到江行舟的名字也被人用這種語氣調笑。
看到周綻星眼底的不悅，易桓乘動作一僵。
錦玉察覺到兩人之間的不對勁，忙笑着解圍：“人人見了江大夫都要誇上幾句，周公子傾心于江大夫也是情有可原的事。”
在其他人的附和中，錦玉抽出一副馬吊牌來：“既然周公子今日難得有空，不如一同來打馬吊？先前周公子可都是懶得同我們一道玩。”
周綻星不打算砸場子，幹脆順着臺階而下，笑道：“馬吊牌麽，我怕是不熟悉打法。”
傳統的馬吊牌玩法多樣，麻将和撲克牌的特點皆有之，周綻星雖好奇卻也清楚自己此時的牌技定然玩不過這群人。
不過要是熟悉了打法，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周綻星有點兒躍躍欲試。
易桓乘從剛才的氣氛中回過味來，暗自咋舌。
他斜睨了一眼周綻星，随手抛出一個東西。
周綻星擡手一接，發現是一枚水色極好的玉墜，甚至還有點眼熟。
易桓乘良心地解釋道：“從你那拿的，算你打馬吊的本錢？”
周綻星登時無語：“易兄真是煞費苦心。”還特意回頭去拿。
仿佛唯恐他不花錢。
不過東西既然都拿出了手，周綻星也确實想試一試傳統的打馬吊，便将玉墜擱在桌上。
他單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随意挑開一張馬吊牌：“那就，還請各位多多關照？”
漫不經心的語氣裏洩露出潛藏的自信，側頭間半掀起眼皮，眸中帶着玩世不恭的神色。
恍惚間一陣熟悉的感覺，易桓乘呆愣：“周兄你……”
其他人都聽不見的聲音發出警告：“宿主，防火防盜防詐騙。”
周綻星閉了閉眼，一本正經地回答：“我這是在感受當地特色文化。”
“可是——”
“除非你給我開通打牌功能。”
怎麽會有人一點娛樂活動都沒有就能活下去的！周綻星耿耿于懷。
圖窮匕見。
系統沉默下來。
正當這邊還在糾纏時，緊閉的房門被人敲響。
易桓乘收了聲，朝錦玉看去，後者茫然地搖了搖頭。
易桓乘警惕地側了側身：“請進……？”
門外靜了靜，旋即門扉被人從外推開。
站在門外的人身長玉立，氣質清冷溫潤，只那雙潋滟的桃花眼輕輕垂下，視線直直落在周綻星身上。
周綻星微微睜大了眼睛。
“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