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寶珠

寶珠

阿謝早早起來,現在雖然不用日日往太後面前陪早膳去,但起得晚了,總落人口舌。

不知道為什麽越來越困得睜不開眼睛,聽見雲芝推門進來,還是撐坐起來睜開眼睛。

一道梳洗了往後頭小廚房去,路上不時碰着人打照面,消息傳得很快,見着兩人一臉如常欠身問候,仿佛她們一直是兩人似的,“謝娘子。”

阿謝勾了勾嘴角,這懶偷的。

雲芝本就大大咧咧慣了,其實不知道人叫什麽名字,還是親親熱熱地叫着“姑姑”回禮。

早膳自然比在殿下前當值要遜色些,而且左右多少雙眼睛不時往這裏看過來,阿謝總覺得那裏有些不明不白的意思,擡起頭一看,周遭卻又都彼此兩兩交談着,并無一人往這裏看過來,久了也就習慣了。

阿謝只低頭用着氣自己的那一份,卻覺得今早的目光尤其大膽,不由擡起來一看,這回倒不是盯着她了。

對面坐的雲芝來者不拒,盤子裏裝的滿滿的,小案幾乎都堆不下。

宮裏從小宮人到老人大都是要講個身材,倒少有像她這樣放得開的……又好在餐食自取,不然阿謝幾乎覺得,給她盛菜的廚娘大約要忍不住問一句,娘子你們幾個人?

阿謝看她手底下筷子不停,如風卷殘雲般,一低頭一擡頭之間,就又已經消滅了一碟,烏溜溜的眼睛轉啊轉,還盯上了她盤子裏的了,“娘子不喜歡蕨菜麽?我幫你吃了吧!”

阿謝下意識才點了點頭,便見那雙筷子已經毫不客氣地伸了過來,忙将那疊幾乎還沒動的小菜推到她面前去。

庫裏的小丫頭見着雲芝來,倒是愣了愣,也就低頭跑了沒說什麽。

不多時,前頭有人來告訴今日要出門,阿謝想了想,列了張單子,墨綠長絨的氅衣,配着清灰的袍衫,也莊重呢不是太豔。就和雲芝分頭找去。

不一時雲芝也捧着衣服盤子從裏頭出來,阿謝接過手中看了眼,見那件氅衣是件青碧的雀金裘,顏色倒是近,只這件織了金線孔雀翎,擡手間不免金光閃閃的,有時間不曾穿了,阿謝料想太後不甚喜歡,方才就根本沒想這件。

她也不覺得雲芝能連這兩件都分不清,蹙眉擡眼看着雲芝,見她着急地擠眉弄眼地,料想是有什麽變故,當下并不說破,将錯就錯把那疊子衣物當着人面包好了遞去。

那老眼昏花的婆子前頭分明也聽見是叫那那件墨綠的,混濁的眼睛看了看,也不說什麽,拿了就走。

雲芝按耐着性子等人走遠了,這才有些跳腳地把裏頭那件墨綠氅衣捧了出來,“拿的時候不小心刮了下,我吓了一跳,打開來才看見這……”

不用她說,阿謝已經看見那皮子肩線兩側一點點星星點點的小洞。

單單打開來是看不見的,用力抖一抖仔細看,卻是觸怒驚心。

這麽整塊皮子,只怕再沒地方尋去,就算有,也不是這一時能摘出來的。

雲芝急得有點慌了手腳,任誰當差第一天就碰到這樣的事,也不能淡定的沒事人一樣,“怎麽辦?要不拿到針絲去問問可能補?”

阿謝搖頭。

就算是方才那件孔雀翎,也頂多補的不對光看能對付過去……這塊皮子再怎麽補,也是廢了。

雲芝覺得腦門上開始冒汗,“櫃子都是一整塊的樟木坐的,怎麽就會生了蟲?”

阿謝放下那皮子,徑直挑開簾子往裏頭看,把那櫃子裏幾摞衣服全都抱出來,但其餘幾塊皮料上卻沒有這樣的毛病。

雲芝白着臉把那櫃門大開了反複看,蹲下來點了蠟燭朝裏頭有照,也沒見着哪有蟲卵的樣子。

阿謝見她已經想到事最壞的結果,但看雲芝這樣急得幾乎滿屋子轉圈,還是有些頭疼,“夠了。”

雲芝被她唬得倒是不敢在亂竄,手腳卻急的不知道往哪裏放。

看着她一言不發地把幾件衣服包起來,披上外罩衣服就往外走,雲芝忙也胡亂抓了件衣服披着跟上,“娘子去哪兒……”

“去尋金姑姑。”阿謝拎着那衣服迎風走在回廊裏,回看了她一眼。

雲芝顯然也久聞金姑姑的大名,當下唬地僵硬在原地動彈不得,只聽阿謝淡淡一句,“你可以不去。”

頓了頓,還是咬咬牙跟上了。

錢姑姑臉依舊黑得如鍋底一般,阿謝打過招呼就站在她身邊跟住,錢姑姑走兩步,只好頓住腳,餘光掃了眼身側的其餘人,就帶着阿謝進了裏屋。

阿謝平靜地三言兩語把事情說清楚了,将那衣服抖出來給錢姑姑看,“婢子失職。”

錢姑姑一聲不吭把那衣服接在手裏,反而難得得抽了抽嘴角,仿佛要做一個笑的表情,“你錯在哪兒了?”

阿謝看了眼那長絨的大衣,“這不是蟲蛀……是上頭原本釘了明珠的線跡,不知被誰竊去,自然是婢子保管不當。”

雲芝在旁訝異得瞪大了眼睛。

阿謝并不理她,“姑姑是此間主事……如何處置婢子,憑姑姑吩咐。”

錢姑姑眉梢寫滿嘲諷,“娘子到了此刻還要繞這些圈子?你是我手底下的人,出了這樣的差錯,我就能跑得了了?”

阿謝不免覺得她性子過于猜忌,既出了事,自然要來這裏知會一聲……若不問過她示下,自然又有話說,當下只連聲“不敢”。

錢姑姑倒也沒有大禍臨頭的意思,甚至是仿佛有些困倦地眯了眯眼,“娘子這麽些心腸,就想不到,這明珠這會兒會在哪?”

阿謝苦笑,“姑姑高見……我怕來不及了。”

阿謝與雲芝匆匆趕回院中,才打開門,後腳就來了烏泱泱一群婆子,阿謝看着為首掌刑的息姑姑,嘴角帶着意料之中的微笑,“想不到這麽快又見面了,息姑姑。”

息姑姑面色頗為凝重,但此刻畢竟還沒有拿到實據,也便客客氣氣道,“後頭失了盜,正查到這裏,煩娘子先移步他處。”

阿謝上前一步,對着一群眼角眉梢不懷好意的婆子們,笑得仿佛一無所覺,“我說不呢?”

雲芝想在邊上扯着她,息姑姑眉間川字微顯,“娘子慎言。”

阿謝挑眉,忽然讓開一步,“玩笑而已,請吧。”

息姑姑摸不透她的用意,看了她一眼,裝模作樣先在鄰近幾個院子的人搜過已經回來報說沒有,這才大大咧咧地進了阿謝兩人的院子來。

雲芝站在阿謝身後,眼看昨兒收拾得大半晚上才把東西安置得齊齊整整,被她們這麽幾乎借機又砸又摔的,怎麽不要哭了。

可轉頭看看阿謝,只是抱着雙臂看她們在裏頭翻箱倒櫃的,一點也不為所動,甚至幾乎忍不住哈欠連天,并沒有要出頭的意思,也只好咬咬牙,扭過頭去不看着還好受些。

其實沒有過多久。

裏面仿佛極其驚訝的一聲“呀——!!”

随即便見有人得意洋洋捧着一捧寶珠出來,阿謝幾乎沒忍住微笑,“就這些?”

那笑得看不見眼的婆子沒瞧見她吓得瑟瑟發抖,一愣之下,簡直覺得她燒壞了腦子,便又牛氣沖天起來。

阿謝看她顯然還不明白,只好又搖頭,“這未免太叫我失望了……我以為,至少該是什麽詛咒木偶?”

息姑顯然也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但畢竟是搜出來了贓物,只好皺眉指着那明珠,“是娘子屋中找着的東西,娘子總該有個說法?”

話音沒落,裏頭又是一陣騷亂,阿謝和息姑回頭望去,見那幾個婆子又抱出來好幾箱沉甸甸金燦燦的麟趾金馬蹄金,眼睛都要睜不開了,怒氣沖沖得怼着阿謝,“這婢子如此大膽從何處偷了這麽些……”

抱歉日期設置錯了蠢死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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