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阿瑤你來總督府有事麽？”陳黛君邊問邊下車。
“啊……有點小事，已經辦完了。君君姐姐不是要回家麽？怎麽也來了總督府？”
陳黛君笑着走向江樂瑤，一臉的從容，“我來找姨丈說些家事。”
大都督雷衡是陳黛君的姨丈，不管她是不是真的來找雷衡，這個理由很合理。
雷衡與陳黛君的表姨唐氏只有一個兒子，三年前在随皇帝親征時死在了鞑剌境地。
自那之後陳黛君會時常去陪伴唐氏。
兩年前陳黛君病了半年多，錯失了太子多年來唯一次充盈東宮的事，唐氏便怕陳黛君耽誤了大好的婚配年齡，所以這一年一心想着為其謀一個如意郎君。
因為自己嫁給了武将，兒子也是個武将，便對從武之人多一分執念。
聽雷衡說聞名朝中的大岐功臣穆易辰留在了京都任職，又聽雷衡說穆易辰儀表堂堂，故讓雷衡将穆易辰請到府上，想要撮合他和陳黛君。
是以，那日就是陳黛君第一次在雷衡的府上見到穆易辰。
可謂是一見傾心。
“啊，這樣。那君君姐姐進去吧，阿瑤要回去了。”
江樂瑤上車又沖陳黛君甜甜笑了笑，“君君姐姐再見。”
“再見。”
陳黛君望着江樂瑤的車子離去，久久才轉身往總督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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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進了門好遠，陳黛君又返回來問門口的侍衛：“剛剛左丞相的女兒來做什麽你可知道？”
左丞相女兒？
侍衛一驚，“卑職不知那是左丞相的女兒，她沒進去，只問穆指揮使在沒在。”
“……”陳黛君眸色頓了頓。
原來她也是來找穆易辰的。
旋即，那日在慶王府，江樂瑤緊緊環着穆易辰手臂的畫面閃過自己的腦海。
陳黛君一口深呼吸，轉身又繼續往裏走。
依然一副溫婉端莊之儀，進了屋子：“姨丈。”
雷衡正坐在桌案後低着頭看公文，聽到陳黛君來了本覺着稀罕，下一秒他反應過來，“君君不是找我這個姨丈的吧？”
她未說話，只讪讪一笑雷衡就知自己猜對了。
“看來你表姨這一回沒白白張羅，不過你來得不巧，穆指揮使這幾日不在城中，在衛所。”
“姨丈，君君只是路過看看您的。”
雷衡任陳黛君自說自話，又道：“既然咱們君君有此意，那今後姨丈便多為你創造些機會。”
陳黛君也不說話了，稍顯羞怯将頭一垂。
***
江樂瑤不信陳黛君是去看她姨丈的。
她已經明白了，陳黛君為何看到穆易辰對自己冷劍相向時，卻是如釋重負的笑，那時在她看來，自己是她的勁敵！
上一世自己傻乎乎的，對她不止一次透露過自己欽慕穆易辰的心思，而她卻依然如貼心大姐姐般鼓勵自己。
立人設，立得不動聲色！
碧霞看着身旁一臉心思、半垂着頭的自家小姐直範嘀咕。
【小姐自回了京都，總是莫名其妙獨自走神，可見是女大不中留，開始少女懷春了。至于心中想的是誰？】
碧霞眼珠子滴溜一轉得出一個結論。
【穆易辰！】
【沒錯，一回京後便主動找上門去，不是穆易辰會是誰？那樣一個聲名赫赫，又那樣一副讓人稀罕的模樣，小姐心動也是正常的。】
【又想到自家小姐不論家世，還是自身的品貌，皆是京城一等一的，配那正得聖恩的穆易辰是足足配得上。】
碧霞越想越自信，忍不住笑了一聲，歪頭看向江樂瑤：“小姐？小姐的芳齡正好，應該覓一位稱心郎婿了。”
江樂瑤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聽到碧霞在說話，也不知道說的什麽，随便點了點頭，“嗯。今日小狐貍是不是在城中上職？”
上次在慶王府，胡孝先向江樂瑤說過好多遍自己在城中上職的時間，一心希望江樂瑤能上街找他見面。
江樂瑤被迫記住了。
“去西城，他應該在那邊。”自己喃喃了一句向駕車的家仆喊了一聲：“去西城。”
碧霞整個人愣住？
“什麽？怎麽是胡公子？”
自己竟是猜錯了？
江樂瑤覺着只從穆易辰的這條線查還不夠，穆易辰那樣難接近，想從那裏得到些線索太慢了。
需得找個人幫自己暗暗查一查穆易辰的過往，家族背景，這些自己竟都是不了解的。
家人不能說，師兄沈從華又是個性子沉穩看事獨到的，與他說了，事情也會變得麻煩。
最合适的人選就是小狐貍，兩人年紀同齡，且他的性子與自己很合拍，從小自己說什麽他都會積極配合。
雖然他不歸穆易辰下屬，可總歸他在衛所，認識朝中的人比自己多，打探些消息應該是比自己方便些。
走過幾條巷子，在西城城門口三丈遠的灰磚城牆下，一身素黑的禦林衛隊身影出現在江樂瑤的視線裏。
一隊六個人，兩隊十二人，正站在城牆下的陰涼處聽胡孝先總結發言。
遠遠聽到車子駛進時，一衆衛兵都轉頭望。江樂瑤的車子早已經被胡孝先和他的衛兵記得，看到是那日千戶胡公子與之說話的那個極好看的女子，便都紛紛笑眯眯地看向胡孝先。
“小狐貍！”江樂瑤趴在窗子前沖胡孝先擺手。
胡孝先看到江樂瑤來找自己，心口一下子一股熱意，滿臉堆笑地揮手：“阿瑤！”
沒等江樂瑤的馬車走過來，胡孝先已經迎了上去。
随着江樂瑤的馬車站定，胡孝先站在車門一旁滿心歡喜地看着碧霞扶江樂瑤下了車。
“不會打擾你上職吧小狐貍？”
“不會不會！”胡孝先忙忙地回。
“……”江樂瑤笑着點頭，聽到一陣“低嗡嗡”的議論聲，轉頭看過去，那些衛兵一臉嬉笑。
“整隊，前進！”胡孝先見狀一聲口號，衛兵肅然立正，前進巡街去了，只是邊走邊時不時往後看一眼。
“嗯，看不出來有模有樣的。”江樂瑤笑着颔首贊嘆。
“嘿。”胡孝先讪讪一抹自己鼻子。
“走，去樹蔭下，與你說點事。”江樂瑤向胡孝先招了招手，往一旁的榕樹下走。
碧霞同車夫站在馬車附近，城牆下的陰涼處等着。
小狐貍滿心疑惑和期待，還帶了一絲忍不住的笑意，暗忖：阿瑤專程來找自己……要說什，什麽？
清亮的雙眼如波，目不轉睛地看着江樂瑤。
“小狐貍，想請你幫個忙。”
幫忙？
胡孝先有些小小的失望，眼睛不住地眨了眨，“好！”
“你都不問我讓你做什麽？”
“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
“好，夠義氣。”
胡孝先黯然地抽了抽嘴角。
“小狐貍，我想你幫我悄悄打聽一下穆易辰的家世背景，他原籍是哪裏人，家中父母是做什麽的。”
“……”聽江樂瑤說這一通，胡孝先不覺皺了皺眉心。
又是穆易辰。
打聽……他的父母？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胡孝先的面容越來越變得暗淡，“阿瑤……你，為何總問穆易辰？”
江樂瑤根本沒注意胡孝先臉色的變化，“有些事需要處理，具體的你就不要問了，你只要幫我悄悄打聽一下，不要讓他發現了。”
“……好。”
“盡快？”
“嗯。”
“不虧待你，改日請你去吃千喜樓的大餐。”江樂瑤在胡孝先手臂上拍了一下。
“嗯。”胡孝先勉強拾起笑容點了點頭。
日頭西斜，江樂瑤擡頭望了望，樹蔭下璀璨斑斓的日光波波點點，灑在江樂瑤巴掌大的鵝蛋臉和那皙白的秀頸上。
小狐貍看得眼皮一閃。
“那就這樣，我等你消息，你去忙吧，我就先回了。”江樂瑤說完不加猶豫地往車邊走。
胡孝先依依不舍送她上車。
“欸！阿瑤，你不是想學騎馬麽？我後日有時間，帶你去城外騎馬？”
他滿臉歡喜看着江樂瑤，意圖預約下一次的見面。
“後日？”
“嗯！”
“好！去！”江樂瑤愉快地應下。
“那後日早飯後，我在你家巷子外等着？”
“可以。”
兩人愉快地約定好，江樂瑤上車離開，胡孝先已經開始想後日要穿哪件衣袍赴約。
***
左丞相江勝庸剛剛下職，與胡孝先的父親中書省參知政事胡輔相随從皇宮乾陽門出來。
胡輔的職務是協助丞相總理大岐各項政事，二人邊走邊說着今日朝中需要處理的事物。
“去年的那些商賈交給國庫的糧食不理想，今年需盯着緊些，先将鹽引扣一些，若是交糧時說得過去再将扣着的鹽引發給他們。”
“……嗯。”江勝庸颔首。
“東北、西北及乾王的燕北近幾年屢次有戰事，自己屯田的産量少，只怕今年還需朝廷撥糧過去。”胡輔又道。
“需明日早朝時上奏皇上。”江勝庸悠然地道。
“丞相大人，參政大人。”
這時陳黛君父親陳基從一側走來，向二人拱手行禮。
江勝庸和胡輔同時轉頭看向陳基。
“中丞大人。”江勝庸道了一聲，而胡輔一言未應。
三個身着緋色常服，頭戴烏紗帽的朝中高官站停在乾陽門門口。
陳基雖說品級沒有江勝庸和胡輔大，卻有監督百官之權，是以在朝中也是威望頗高。
衆人與之共事，表面上基本都是恭恭敬敬。
甚至皇帝在決定什麽事之前還要單獨詢問陳基的建議，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當年在立太子的關鍵時刻，也是詢問了陳基。
最後太子順利成為了大岐儲君。
“丞相大人，早聽說驸馬、公主和另千金阿瑤回了京都城，恭喜丞相大人一家團聚。”
“多謝中丞大人，另千金君君和阿瑤很要好，改日讓阿瑤去拜見中丞大人。”丞相江勝庸語氣恬淡道。
“兩個孩子從小在國子監祭酒府上的書院一起長大，像姐妹一樣，什麽拜不拜見的，讓另千金到寒舍玩玩便罷了。”陳基看了胡輔一眼又補充道：“哦，還有參政大人的千金芸兒。”
胡輔淡然一笑：“哦？小女也與另千金交好？這，胡某倒不知。”
胡輔哪裏是不知。
要說胡靈芸與陳黛君的親密程度不比上一世的江樂瑤少。
胡靈芸與江樂瑤總是鬥雞一樣，而陳黛君那個溫婉知禮又貼心的大姐姐，也是胡靈芸與江樂瑤争寵的對象。
胡靈芸回家常常将陳黛君挂在嘴邊，胡輔怎會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