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一章

第五一章

宮殿內滿是漆黑，墨清婉進來時腳下不注意被絆了下，擡眼便看見帷帳中迎着兩具燈火闌珊的人影。

她提着膽子往前走了幾步，伸手撩起帳簾，提着膽子道：“殿下？”

觸上少年含着霜雪的眼眸，陡然打了寒戰。

“出去！誰讓你進來的。”含着戾氣的聲音響起，忽覺懷中人有了動靜。

猛然低頭看去，伸手觸上還是冰冷的體溫。

墨清婉直接跪倒在地，夾着哭腔的聲音道：“請，殿下救救我的父親，我知道，我知道如何讓鏡姑娘醒來。”

原本想喚人将墨清婉拖出去的話卡在喉嚨中，換成了夾雜着隐忍的欣喜：“此話當真。”

墨清婉鄭重點頭：“當真，只求殿下救救我的父親，我自知父親許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可看在鏡姑娘的面子上還請殿下出手相救。”

最終裴君洛還是應了。

等到次日傍晚，裴君洛駕着馬車帶着鏡泠鳶在墨清婉的指引下。

又來來到他熟悉不過的小鎮。

見了他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人。

在這人間養育他長大的葉老太太，他的奶奶。

葉老太太看裴君洛見她的目光中十分平靜，看到他眉間印記便什麽都明了。

将一切都安置好，裴君洛看着對鏡泠鳶施法的葉老太太，問道：“奶奶，你早就猜到會會有這麽一天。”

葉老太太漸漸停手，看着鏡泠鳶額頭上漸漸顯露出和裴君洛一樣的花形印記道：“是，如今你們兩個過了這麽多世，這一世她會醒來的。”

裴君洛緩慢垂眼，緩慢應了聲：“謝謝。”

葉老太太見鏡泠鳶有要蘇醒的跡象，道：“既然你們無事，我也該走了。”

裴君洛沒有應聲，直到葉老太太誇出房門，裴君洛才道：“孫子，多謝這些年奶奶對，我的養育之恩。”

葉老太太擺了擺枯槁消瘦的手，就像之前每次出門一樣，只是這次裴君洛知道。

葉老太太這次是真的不會回來了。

在和鏡泠鳶成親那晚，見鏡泠鳶對自己的反應，他便知道自己沒有尋錯人。

只是當時的他，腦中除了有和鏡泠鳶不斷重複着相同一世的經歷，便再也沒有其他。

他不明白為何，明明每世與鏡泠鳶都是兩情相悅，可鏡泠鳶最終的下場都是慘死。

時光便在她死去的那一刻重置，輪回。

可他知道，他喜歡過一個姑娘，他該記起她的。

可他總是把她忘了。

直到國師到來，告訴了他當朝太子的身世，以及幫他恢複了以往所有的記憶，他終于記起了，他心中念着的人是誰。

之後他按照記憶中鏡泠鳶告訴他的，關于他們兩個人的過往經歷去做。

除了關于自己身世的這件事情他獨獨選擇了隐瞞。

因為每世過往重啓的最後，都是百姓讨伐誅妖的畫面，而那個誅的妖正是，鏡泠鳶。

他膽小，畏懼，将自己所有的心思都埋藏在心底，不敢透露半分。

只要他的身世暴露，便是鏡泠鳶不幸的開始。

直到面對鏡泠鳶的質問，他選擇了閉口不答。

哪怕不當這個皇子，只要能和鏡泠鳶這樣一直相守在這個小鎮上，他想也是好的。

可國師的對他的幫助，早就是因為他自己也對鏡泠鳶圖謀不軌。

就這樣裴君洛看着鏡泠鳶的睡顏，想了好多好多。

直到對方蘇醒，他還沒有從過往中回神。

鏡泠鳶睜眼對上的便是一雙滿是偏執的眼眸。

偏執到以為她還是在仙界，還在天界的刑法臺，以及渾身是血的偏執少年。

墨黑錦袍映入眼簾，鏡泠鳶才回過神來。

她這是回來了。

“你還是穿紅色好看。”

裴君洛猛然愣住，一把将鏡泠鳶擁入懷中。

他們之間隔了太多太多世，此世終得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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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這些時日，裴君洛告訴了她是葉老太太救了她。

鏡泠鳶一愣：“奶奶？”

怎麽也沒有想到竟然是與她沒有過照面的奶奶，但轉念一想，道：“她只要還活着便好。”

一傍的鹿娘聽得也滿是滿眼驚奇：“還真是，沒有想到。”

鏡泠鳶被國師所害當日，還好鹿娘只是因為傷痕過重暫時昏迷，經過修養後，身子也恢複得差不多了。

鹿娘握住鏡泠鳶的手，道：“你夫君獨自去應對那什麽國師，千淵聖君的，你真的不擔心？”

鏡泠鳶笑了笑，反手将鹿娘的臉蛋一扯：“你怎麽比我這個當時人還要緊張。”鹿娘拍掉鏡泠鳶的手。

鏡泠鳶也不在意，只道：“無事，這次我信他，會把事情解決好的。”

此後幾年，人間又到細雨時節，一連幾日都沒有停過。

自從國師命隕後，關于人間的妖到是好受許多，當今帝王年邁，對于這些事務随想要管制到也是力不從心。

讓裴君洛從國師哪裏拿回的靈願，接着這天界的雨勢，偷偷降澤到各個地方。

雖然人妖相處總是難免存在隔閡，但鏡泠鳶想這總歸只是一個開始，往後的日子總不會再壞到那裏去。

街道人來人往，鏡泠鳶隔着熙熙攘攘的街道行人，終于看到熟悉的人影。

逆着人流飛撲上去。

洪流沖得她身子一個踉跄，跌倒在地。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伸到她的眼前，鏡泠鳶将手遞過去。

伸手，牽住，身子被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少年垂目看她，眸中滿是笑意，這次他将她拉起，再也不會忘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