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tou渡

tou渡

這裏是哪裏?

楊楹兒從醒來之後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只是已經過了好久好久的樣子了,她卻沒有絲毫頭緒。

她現在對時間沒有絲毫概念,因為他們不曾給她留扇窗戶或是其他讓陽光透進來的空隙,而是沒日沒夜地給她被關起來的屋子的門口處點着燈而已,封閉的空間讓她晝夜不分,頭腦整日都是昏昏沉沉的。

送飯送水的時間很穩定,每次送來的都是些海鮮,魚蝦居多,不過看得出來都是些新鮮的,還有每天送來的水裏邊都有股難忍的腥味,因為送飯送水的時候會開門,趁機竄進來的風還帶有一股令人作嘔的魚腥味。

初步來看的話。楊楹兒只能夠判斷自己是在海上,而且離開海港應該有好幾天了。

周圍稀薄的空氣讓她感到窒息,潮濕的木地板還帶着腥惡的腐臭,就連她自己身上的衣服成日都是被潤濕的,無盡的黑暗只是加重了她的困倦。

在海上飄蕩的确是件辛苦的事情,讓人容易疲倦,她的意識在這幾天的颠簸中漸漸有些渙散了,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開始睡着的,醒來又是什麽時辰了,在這樣的惡性循環中交替了無數次。

盡管如此,憑借楊楹兒的記憶、判斷和推測,對這次自己被人從學校門口綁走的事情,多多少少心裏有了一些底。

首先,自己在放學回家的途中就被劫持了,動作很快,麻藥效果也很迅速,顯然是有備而來,而且應該跟着了自己好幾天,不然不會這麽清楚知道自己會去那條人少的小巷子的一家小店鋪拿自己去裝裱的畫。

除此之外,帶走自己的人應該不是為了錢財,因為他們絲毫沒有要聯系她姑父的意思,盡管很容易就能夠知道她姑父的聯系方式,畢竟姑父在上海是有一定名聲的,沒有勒索自然構不成為財賣命的動機。

再則,沿海這一帶有很多出國的船只,按照這種船速和時間推斷,自己應該已經不再國內,甚至還在不在公海都難以斷定了。

最關鍵的是,綁走自己的人沒有威脅,沒有虐待,甚至沒有來見過自己,要說是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也說不通,哪有對綁票好吃好喝地供着,生怕怠慢了的道理!這說明他們沒有要害自己性命的意圖,如果這麽多特殊的因素加到一起,楊楹兒都不能判斷出個五六分來,那也白白辜負這麽些年來她姑父對她的一番教導了。

最近,風浪似乎大了起來,船颠簸也更加厲害,惡心嘔吐的症狀開始有些嚴重了,楊楹兒雖然沒少坐船,但終歸是長期生活在大陸的人,這麽長時間的行船,而且風浪打的船也不穩當,身體終歸是吃不消的。

這樣強猛的風浪沒持續多久,楊楹兒就陷入了昏迷之中,發起了高燒,久久無法清醒過來。

也許是托了發高燒的福,楊楹兒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在鋪着白色床單的軟墊上了,有些麻木的右手打着點滴,額頭上覆着降溫用的毛巾,混合着濃濃的酒精味有些刺鼻,她虛弱地用左手撐着床墊邊緣,勉強半撐住自己的身體,想要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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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一聲,木門毫無預警地被打開。

一湧而進的光亮刺得人眼睛酸痛,睜不開也看不清,久違的陽光,迎着她的臉龐,黑灰的眼圈,蒼白的臉頰和幹涸地泛起白皮的唇角,無一不顯露出楊楹兒身體的虛弱,近乎虛脫的身體還能動彈全憑她自己的意志堅持着。

她閉了閉幹澀的眼睛,緩和了強光帶來的不适感,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本隐在光亮中的人已經站在隔自己三米開外的地方,身後跟着四五個兄弟,站在一旁,跟帶頭的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一樣安靜地等着她緩過神來,等着她下一步舉動。

靜置的幾分鐘過去,見她遲遲不肯開口,那個男人主動向前邁了一步,立在離楊楹兒床頭不遠的地方,向她彎腰低頭,以示行禮問好,随即開了口說:“小姐,一路辛苦了,還請好好休息。”

來人開口的話讓楊楹兒眉間猛然一皺,這口音······是那個家族的人!

事情果然變得複雜了!

但和她猜想的也多少有些吻合了!

楊楹兒偏過頭看了看窗外的陽光,天氣的确是放晴了,遠遠看去,還能看見海鷗在海面迂回,仿佛能夠聽見它們的鳴叫。

她收回視線,卻也不把視線落在男人身上,而是呆呆地看着床頭依舊亮着的夜燈,說:“你們就放心就這樣把我安置在外面?”

言外之意是,不再把她關進船底專門用來偷渡的小倉庫了?

男人再次向她彎腰,以示歉意:“對不起小姐,前幾天委屈小姐了,目前已經過了公海的領域,還請小姐再忍耐幾個小時,不久就會到達目的地的。”

家族裏的大小姐特意跟男人說起過,楊楹兒不會是個愚笨的女孩子,他現在看來,的确是這樣,自己什麽都沒有透露,而她卻一副了然于心的樣子了。大小姐再三囑咐,以待客之道邀請她過來,如果自己有什麽怠慢的地方,着實不好交代了,昨天一聽下人說她失去意識了,吓得一批兄弟冒冷汗,這要是在半路出點差錯,那他們只能回老宅子以命請罪了。

如果說楊楹兒之前是對他們有六成的猜測,那麽現在就是百分百的确信了。

但是現在的她渾身無力,剛退燒不久,這已經被帶出了國,實在是沒得轉圜的餘地了,既然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那就只能坦然接受了。

她閉了閉沉重的眼睛,說:“既然都快到了,你們也不用故意說中文給我聽了,日文,我聽得懂。”說罷,就作勢躺了下去,用一口流利的日語透着絲絲冷漠的氣息,說,“我累了,讓我休息吧。”

她眯着雙眼,側卧着身子,手墊在沉重的腦袋下,腦子裏卻靜不下來。

她的姑父和水橋家的人一直都是有來往的,只聽說很多年前雙方就有了約定,至于是什麽約定,她就無從得知了。

每年姑父沐辰會帶着她去水橋家的外宅住上十天半個月,姑父只告訴她說他們每年住的地方那是水橋二小姐的宅子,別的一概不說,她自然也就不再多嘴。

水橋二小姐名叫水橋木子,只是水橋家的人規矩多,像極了傳統的中國,條條款款能把人拘束死,所以在水橋家宅裏,她從沒聽人叫過水橋木子的名字,走到哪裏都是被人恭敬地稱呼為“二小姐”,除了姑父,她第一次見水橋木子的時候,就聽見姑父叫她“言思”,而她稱呼姑父為“父親”。

姑父讓水橋二小姐喚她“姐姐”,自此她便和水橋家結下了不解之緣。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雙方應該是多年交好的,可如今水橋家的人卻劫持了她,用偷渡的法子私自帶自己來了水橋家,動機是什麽?

姑父大概什麽時候會知道這件事情?水橋二小姐知道這件事情嗎?

對于水橋家族,楊楹兒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不過她知道都是些表面上的東西。

水橋家自百年前起就是以芭蕾舞聞名世界,雖然作為舞蹈中被稱為腳尖上的珍珠的芭蕾是興起于西方國家,但是水橋家族的女人卻是一種很奇特的存在,用武俠裏的話來說就是骨骼精奇,是天生的芭蕾舞者。

通常水橋家的女人都是從小就經過魔鬼式的訓練,每一個舞步都要到讓人驚嘆不已的地步才肯罷休,相應的,得到的回報是每一個出了名的水橋族人舞者都是在世界級的歌劇院表演過的。

雖然他們家族衰敗了很長一段時間,但是他們并沒有荒廢他們異于常人的天賦,漸漸的,水橋家族聲名有所回轉,在國際上也開始成為關注的焦點,幾十年的發展後,水橋家族只會在國家領導人和王室的重大宴會上表演,但是沒有人知道其中的原因。

水橋家雖然是百年來世界聞名的舞蹈世家,一直居住在國外,但是按照祖籍來說,他們家族是從中國移民過去的,水橋家族的先人本姓池,歷代是生活在沿海地帶。

因為當時戰亂的年代,不得已搬遷到了臨近的島國去生活,再後來家族得到一定發展之後,就回中國還是遷居島國內陸這個問題,族內掀起了軒然大波,族人為此争論不休,有人堅持落葉歸根,一定要回到中國大陸,有人為家族的未來發展,執意要搬遷到島國內陸,一來避免戰亂,二來也可以憑借島國國內文化的發展使家族得到進一步的發展。

僵持不下的結果就是,兩派分了家,水橋家族一部分人回了中國,一部分人去了島國內陸。

不幸的是,戰火死灰複燃,持久不滅,而且一次比一次燒的旺盛,燒了多年的戰火最終還是燒到了沿海地帶,而回中國的水橋家族族人,被戰火燒的幹幹淨淨,無一幸免。

前往島國內陸避難的水橋家族的人聽說這個噩耗之後,開始擔憂起族人的性命,思來想去,怕在島國更是危險,可是已經無處可去了,當時的水橋家族人已經不多,錢財也所剩無幾,已經無法支付他們再移居他國的費用,萬般無奈之下,他們只能隐姓埋名,故改姓氏為水橋,在島國內陸掩人耳目地過日子。

如今卻是不可同日而語了,多年來水橋家族慢慢成為了世人眼中一個神秘的家族,對這個家族的認知僅僅只是停留在一定淺顯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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