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旗袍

旗袍

第二天,梅姨帶着幾個傭人又給楊楹兒送了三瓶不同品種年份的紅酒和幾瓶其他的葡萄酒,惠子喝水晶葡萄酒喝的比較多,紅酒卻是喝的很少的,怕醉,想必這是某些有心人故意安排的吧。

因為之前梅姨吩咐人在楊楹兒小姐安置了一個小型的酒櫃,這下來整理,把空缺的都填補齊全了,走時還特意朝她無奈地囑咐道:“小姐這下可得費心思仔細看好這些酒了呢。”

月末,水橋東樞出國了一趟,只急匆匆地呆了一夜又出了遠門,回來之後楊楹兒一面也沒見着過他本人,因為那會兒楊楹兒恰巧生了一長病呢。

是夜,雷雨大作,水橋東樞的外衣肩膀處也淋濕了一塊,留下深黑色的印跡,腳下的皮鞋還帶着屋外的水漬和灰土,進了屋子之後,他便脫了外套,傭人在一旁低着頭接了過去,他往裏走了幾步,在客廳的沙發坐下,随意地問了一句:“家中可有什麽事兒發生?”

梅姨立在一旁,有些局促不安,也不知曉家裏這事兒到底算不算得上是大事,她在東宅這麽些年了,還麽見過楊楹兒這樣的客人,住在這兒也一段時間了,大小姐不聞不問的,可又沒有要讓人就這麽回去的意思。

這會兒大先生問起你,梅姨捏着手心答道:“沒什麽事情發生,只是今兒中午開始,前段時間才來的沐小姐發起了高燒,到這會兒都沒怎麽降下來,人都快燒糊塗了,早先已經叫了醫生來吊了水,下午大小姐那邊也派人來問了情況。”

“醫生怎麽說?”水橋東樞有些煩躁地解開了兩顆束着領子的襯衣扣子,最近還真的是事情多,沒一件兒是像他想象得那般順利的。

“說是水土不服,加上今兒突然降溫,體內燥熱,所以體熱才長時間降不下來。”

水橋東樞長舒了一口氣,靠在沙發上,眉間一片清明,随意地看了看屋外磅礴的大雨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連屋外的夜燈都顯得有些凄冷,他坐了片刻,一口飲盡梅姨從傭人托盤裏端上來的姜湯,忽然站起來,說:“那就先去看看她吧。”

他走到二樓的第一間客房,站了滿屋子的人,惠子帶着傭人在一旁急得打轉,連連質問醫生道:“打的都是什麽針啊,一點起色都沒有,姐姐臉紅成這樣子,一點兒都沒消退,都燒了一下午了,到現在沐姐姐都醒不過來······”

“惠子小姐,這跟沐小姐體質有關,實在是······”

“那你趕緊想想辦法,讓燒退下去啊!”惠子有些惱了,命令着說。

“這,惠子小姐,這會兒在下可真不敢用猛藥,先等兩三個小時,之前的藥效只要出來了,這燒應該就會慢慢退下去的。”

“‘應該’是什麽意思?你是把我當小孩子,來诓我的是吧,你信不信······”

“惠子!”剛到門口的水橋東樞見惠子要發作了的樣子,出聲打斷了她,“梅姨,你先送惠子小姐回房去睡覺,明兒不是還要早起去主宅那邊嗎?我在這兒守着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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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叔······”

水橋東樞換了溫和的語氣,說了幾句話,算是安撫了惠子,随後便打發了惠子帶着傭人出了客房,留了兩個傭人在楊楹兒這裏守夜。

這下才算是清淨了下來。

水橋東樞隔了床邊幾米遠,看向床上的人兒,此時此刻的楊楹兒正躺在床上的錦被之下,額角滲出的全是細細的汗珠,一頭烏黑的長發有些淩亂地散落在枕頭上,巴掌大的小臉蒼白地失了顏色。

她睡得有些不安定,眼角晶瑩剔透的淚珠子從她小臉上滑落下來,只是眼睛一直閉着。

他走到床前,拉來一旁的椅子坐了下來,竟不成想,閉目坐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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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雨的前夕總是寧靜的,盡管楊楹兒已經慢慢适應了這種寧靜,但到底還是有一些将要也必然會到來的事情發生。

水橋大小姐二十八歲生辰,是七月初二,也就是四天後,這是池姨特意來了一趟東宅告訴她的。水橋大小姐邀請她出席,而且還親自給她挑選了禮服,讓池姨親自送過來,并且告知她,四天後的宴會不僅僅是水橋家的人要出席,還邀請了很多相交甚好的名門,會有很多名媛應邀出席的。

“二十八歲的生辰嗎?”

楊楹兒有些猶豫,還是問出了口,并不是對于二十出頭模樣的水橋苑竟會是二十八歲了的詫異,而是二十八歲居然要辦盛大的宴會來慶祝。

池姨帶着驚天不動的淡笑,道:“是的,小姐,請不用擔心,當天我會随時跟在小姐身邊的,還請小姐寬心。”

說這話是想讓才剛剛露出不安的楊楹兒安心,可反倒讓她有些慌了神,池姨可以一直随伺在水橋大小姐身邊的!

惠子在一旁也以為她是怯懦了那樣的場面,笑着安慰她:“沐姐姐別擔心,只管放心去,池姨可是家裏的老人,雖然水橋家規矩多,但是有池姨在就什麽都不怕的,再說了,你可是我們水橋家請來的客人,沒人會不給水橋家面子的······”

其實楊楹兒倒是說不上是膽怯,只是想不通為什麽會讓自己這個實際上可以算得上是被軟禁起來的人出席這麽大的場面,而且,讓她沒辦法拒絕,也沒有理由可以拒絕。

照理說,水橋家的人在全球都是既有名聲也有權勢的家族,更不要說在小小的島國了,把她偷渡來島國內陸,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順的事情,現下不好生把她藏嚴實了,卻在有那麽多雙眼睛的宴會把她“請”出來,這不是在曝光她這個在水橋家的不合理存在嗎?難道就絲毫都不忌憚她姑父找到水橋家來要人?

她突然腦子一轉,渾身一個激靈,難道水橋大小姐的目的是······

通過宴席來曝光她在水橋家的事實,讓她姑父找上門來,以此好跟她姑父談贖回她的條件,雖然說得通,可是這兜的圈子未免太大了些,水橋大小姐不像是會這麽行事的人,而且退一萬步說,與其如此來達到目的,倒不如保住自己名聲,私下約見她姑父面談,未免不來的輕松容易。

她推翻了自己的假設,更加想不明白了,這水橋大小姐到底打的是什麽主意?

楊楹兒想了整晚,翻來覆去到了天明,也始終百思不得其解。

初一的上午,池姨帶着三個傭人來了東宅,而且帶來了很多東西。

池姨給她送來的衣服是一件月牙白并蒂海棠手工繡花掐腰開叉的緞子面高領旗袍。

楊楹兒對衣服本是很挑剔的,可卻從來沒穿過旗袍,主要是覺得自己這個年紀穿不出旗袍的那種韻味來。

“池姨,大小姐的意思,讓我穿這個出席?”

“是的,小姐。”

“可是,我恐怕穿不出這種旗袍來。”

“小姐謙虛了,這旗袍是大小姐親自選的,大小姐的眼光一向很好,而且看小姐經常穿長裙,穿起旗袍來定然別有一番韻味在裏頭。”

被人誇獎總是會不好意思的,更何況池姨說的這般直接。

楊楹兒想起來,起初自己房間裏準備的各式各樣的衣服,她也只是挑選了幾件入眼的長裙換着穿,可是沒多久,她的衣櫃裏的衣服大多都變成了長裙,她不得不承認,水橋家的傭人和管家都是極有顏色和分寸的。

她回了房去試了試衣服,送來的這件旗袍很是合身,顏色襯的她肌膚白嫩,雖說旗袍讓女人展現出成熟的魅力,可是卻顯得楊楹兒柔和不張揚,多了一股子魅惑人心的美感。

可是楊楹兒本是個不甚喜歡旗袍的女孩子,旗袍是體現中國女性古典美的一種象征,她總是覺着自己缺了那麽一絲古典美精髓中的靈氣。現下卻是推脫不了,穿了衣服坐在梳妝鏡前,只得任兩個傭人在周身侍弄。

折騰了好一會兒才讓池姨滿意地點了頭,放過她這被拾搗得七葷八素的小身板。

池姨親自扶着還不太穿得習慣的高跟鞋的楊楹兒下樓,一手扶着雕花的樓梯白石欄杆,小心翼翼地一步步下樓,高跟鞋在大理石梯面上時而踩出滴答的聲響,讓楊楹兒一陣臉紅。

正巧不常在家的水橋東樞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這會兒正靜靜坐在客廳看報紙。

她一下樓,水橋東樞就沿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瞧着她濃密的頭發高高挽起,盤成滑順的雲髻,耳後鬓見配上一枚鑲鑽梳飾,眉眼清秀,雙耳簡單的珍珠耳環自然貼在雪白的耳垂,襯的肌膚像是雪化成的一般,看的他一陣呆愣,楊楹兒眉間一轉,瞥見他的表情在片刻後皺了皺眉頭。

不好看嗎?

他皺着眉頭是說明真的不好看吧。

也是,她這個年紀穿起旗袍來,應該是不會好看的吧。

表現地特別興奮的應該就只有惠子了,立馬從沙發裏跳了起來,在站穩了楊楹兒身邊轉了幾圈,停下來後嘴裏就開始可了勁兒地開始誇:“沐姐姐穿這身衣服真好看,梅姨也給我準備了旗袍呢,很好看的,明日我也穿出來讓姐姐看看,許是外人看了也會說我們倆是姐妹的。”

“是嗎?”楊楹兒讪讪笑笑,應和着惠子,眼珠子時不時偏向不給任何評論的水橋東樞,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得不到任何反應,心頭倒是多了幾分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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