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宴會

宴會

第二日一大早,東家宅子裏就忙碌了起來,傭人管家忙雖忙,卻是忙中有序,忙而不亂。

梅姨分別安排了兩個傭人給楊楹兒和惠子梳妝換衣,或是化妝,或是梳髻,或是換鞋,幾個傭人忙左忙右也忙和了好一會兒。

惠子小小的人兒往青銅法式全身鏡前一站,格外亮眼,接近一米五的小個子着上一身粉色蓮花盤扣花領小旗袍,低跟白色小皮鞋踩得滴滴答答作響,卷曲的發絲襯得人像個洋娃娃一樣,倒是少了幾分端莊,多了幾分俏皮。

梅姨站在一旁守着片刻停不下來的惠子,口中适時地解釋道:“晚點就會有人前來接惠子小姐和沐小姐去主宅,大先生事務在身,早晨已經出門去了,想來會晚些去宴會。”

一雙一直望着酒櫃的小眼睛突然轉了過來:“叔叔姑姑們都回來了嗎?今天宴會上都能見到嗎?”

“許是會的,大小姐一年一次的生辰呢,之前只聽說三先生忙外了外邊的事情早早回來了,三小姐也演出回來了。”梅姨耐心回應。

惠子不再糾結于現在喝不喝酒櫃裏的葡萄酒,轉過身子,靠近楊楹兒,拉住她的纖長的兩根手指,頗有些興奮地說:“太好了,沐姐姐還沒見過惠子的舅舅呢,舅舅定是給我帶了禮物回來的。”

梅姨見楊楹兒眼神迷惘,有些不解,向她解釋到:“南宅的三先生水橋南久先生是惠子小姐的親舅舅。”

臨近傍晚十分,南建一就前來接人。

南建一換了一身黑色晚禮服,既是給訓練給水橋大小姐當保镖的人,身形自然比起旁人來要高大許多,晚禮服穿在身上正好,看起來倒是很相襯。

“小姐,請随在下前去。”

南建一标準紳士地彎腰邀請,待惠子和楊楹兒走到身側同行之時,便開始交待後續的事宜:“請惠子小姐待會陪同大小姐見客,沐小姐,池姨吩咐了,她一會兒會在門口等小姐的。”

楊楹兒點了點頭,笑道:“我知道了,有勞。”

多走了幾步,早有傭人接了惠子前去,楊楹兒穿不太習慣這樣的高跟鞋,只得慢步朝門口走,走近臺階的時候,南建一特意上前扶了她一把,用只得她聽得見的聲音說:“今天場合不一般,遇到什麽情況,也請小姐切記,不要多話。”

他這偷偷摸摸說的短短幾句話是在提醒她?可是,為什麽要特意來提醒她?是誰授意的,還是他自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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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這番話應是怕她應付不來這種場合吧,不管是不是他自己的意思,終歸是為她着想,這份特意提醒她的心意,她領了。

她擡頭看他,朝他颔首,嫣然一笑,卻不知她烏黑明眸、如花笑顏讓站在幾米開外大門另一側的男人剎那間亂了心神,待回過神,佳人身影已隐進主宅······

回來是一定能見着她的,只是沒想到一回國就又見着她了。

他并不是初次見這個女孩子。

那還是初春十分的時候,空氣中都還有雪融化的氣息,上海一處小別墅前院種植了不少植物,紫藤架下有一個纖瘦嬌柔的身影,側過身子,半面白玉般的臉龐,一身深湖色的雪紡長裙,裙擺及地,及腰的烏黑長發随意地垂落下來。

那袅袅倩影正在專心侍弄一旁的盆景,那是一盆嬌養的蘭花,只是花兒有些發黃枯萎了,她的手指在它泛黃的花瓣上輕輕拂過,若有若無的聲音傳入他心間:“白蘭啊白蘭,你怎就如此嬌貴呢,我還來不及想好怎麽用你的花瓣,這才幾日,你便就這麽謝了,讓我如何是好啊。”

許是感覺到有人在暗中窺視着,那一雙明亮的眸子四下張望,目光掃到他的時候,眼裏有絲慌亂,片刻就透露出不滿,抱起那盆蘭花,轉頭朝屋子裏面走。

這還真是個倔性子的姑娘!

“三先生,大小姐請您進去說話。”從側門出來的侍從恭敬地告知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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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來時,楊楹兒沒怎麽打量主宅外邊,如今看來也是有一番考究的。

道旁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停滿了各式名車,一眼望去,道路兩旁的燈火異常地明亮,大門還在陸續有車進來,早已是堵的水洩不通了。

“沐小姐,還是先進去吧,小姐太太們都等着呢。”站在門口走近她身邊的池姨說道。

主宅的大門早已被侍者拉開,裏面的大理石地板被燈光襯得黑裏透亮,熠熠生輝,客廳裏衣香麗影、笑意盈盈,擡步剛進去,一陣笑聲參雜着清揚愉悅的音樂充斥在空氣中飄揚而出。

因為宴會開始的比較早,這會兒天才微微入黑,客人也已經到了不少,寬闊的大廳裏的舞池已經開始跳起了喜慶的華爾茲,在中央翩翩起舞。楊楹兒是不認識這些人的,但是瞧着這些穿着時髦而又不失典雅的洋裝禮服,想必都是島國內陸的上流名門。

看見楊楹兒進來,便有身着禮服的太太帶着穿着洋裝的小姐過來打招呼:“這位漂亮的小姐怎麽這樣眼熟呢,不知怎麽稱呼呢?”

池姨在楊楹兒耳旁低聲介紹道:“這是安達先生的夫人和女兒。”

“安達夫人叫我楹兒就好。”她特意省去了姓氏,也不做多說,安達夫人是個眼明心尖的人,只閑聊了兩句,便帶着女兒去其他地方說笑了。

“安達夫人很漂亮,也很熱情呢。”楊楹兒緩步向餐廳走去,不鹹不淡地說。

一個名流出生、處事圓滑的夫人在她一進門就前來搭讪,未免太過刻意了吧。

她又不是傻子,怎會看不出來,難道是因為池姨站在自己身邊,讓外人誤以為是水橋家的小姐了?

她繞過大廳,直接進了飯廳,此時大多數人都在外面,這兒人倒是不多,她便尋了個僻靜的座位坐下,這高跟鞋的确是磨人得很,這次還沒穿多久,腳後跟就已經有些泛紅了,讓她很是不舒服,可現在又是在這麽多人的宴會上,她又不敢低下頭去用手揉捏,怕失了禮節,這樣硬是撐着也能行,只是人就得受點罪了。

“沐小姐,惠子小姐過來了。”池姨善意地提醒有些心不在焉的楊楹兒。

話音剛落,小小的人兒已立在眼前,半撐在楊楹兒膝上,說:“沐姐姐在這兒做什麽?我們出去看看吧,人可多了。”

惠子見外人的機會真的兩只手都數的過來,這麽熱鬧的場面,最不消停的就是她了。楊楹兒木讷地笑了笑,任由她拉着自己出去。

主宅的二樓,跟一樓的格調倒是不同,雕花的木欄,玄色木料的地板,一條筆直的走廊,兩邊挂着中國的潑墨畫和毛筆字,別有一番閣樓的韻味。

水橋北原收回自己的目光,接過來人遞過的一杯香槟,緩緩飲了一口,閉了閉眼睛,緩和了一下幹澀的雙眼,問到:“三先生回來真會挑時候,不早不晚出現在宴會上呢。”

來人正是水橋家的三先生水橋南久,水橋家的男人們外出事宜是相互保密的,畢竟各自在不同的領域裏發展,以達到在各個方面都可以維護水橋宗家的目的。

水橋南久搖晃了幾下手中的香槟,說:“還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門衛說二先生還沒有過來。”

只聽見水橋北原低聲咒罵了一句“混蛋”,然後随手放下細長高腳杯,不多做磨蹭就離開了。

話說水橋北原上次親自去請水橋南崎回宅子的事情,人的确是回來了幾個小時,之後又帶着幾十號人匆匆離開了。

下面的人對這個事情議論紛纭,有的說四先生親自去找二先生談判,那割地賠款的慘狀不忍直視。

拿出一千萬的私房錢,替二先生上陳接下來三個月的要交到北宅的經濟費用,這是水橋不成文的規矩,歷來分家的義務就有要向管理宗宅費用支出收入的北宅繳納每月幾百萬的這一項,頗有些納貢的意思在裏頭,讓二先生很是不爽,卻也一直顧忌到宗家,每個月都給北宅錢,這次逮着機會,可算是好好利用了一番。

除此之外,四先生還陪着二先生豪賭了三天兩夜,當然全是四先生結賬,這才好說歹說把這祖宗請回來一趟。

這次宴會理所當然是全權由北宅的四先生負責,按照規矩,二先生也是非來不可的,不然,又是四先生的罪過了,南久這麽一提真真是往北原傷口上撒鹽呀,誰人不知北原一支什麽癖好都沒有,唯獨愛財!

“大先生就打算一直站在那裏?怎麽不去陪陪你那位東方來的客人呢?”水橋南久悄然出聲,倒讓站在走廊盡頭的水橋東樞意外了一番。

“大小姐的客人自是有大小姐安排。”水橋東樞幾步跨了出來,順着走廊盡頭的樓梯提步下去。

水橋南久“切”了一聲,排腹到:“還是老樣子啊,冷得像塊兒冰一樣,還是老四可愛多了,這會兒估計應該找到西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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