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謎團

謎團

回去的路上,楊楹兒面上沉靜若水,情緒也不像先前宴會上那般激動,暴風雨之後的海面不也是平靜的嗎?

這時的楊楹兒倒顯得木讷了幾分,她并不是吓到了,而是腦子裏有些混亂。

臨走時,水橋苑在她耳邊說:“我相信你是個孝順的好孩子,知道該怎麽說,該怎麽做。回去吧。”

她的姑父到底出了什麽事?現在到底怎麽樣了?

水橋家到底做了些什麽?為什麽要把她偷渡來水橋家?

為什麽一直沒有見過新婚的言思?為什麽要讓所有人承認她是水橋家的小姐?難道把她留在水橋家,跟一直沒露過面的言思有關?

這一切一切在楊楹兒心底都成了解不開的謎團。

回到東宅之後,楊楹兒回了房間,一直未出來過,家裏的傭人都不敢吭聲。

她閉目在房間的沙發裏坐着,費了好一番力氣才将煩躁和不安壓制下去,冷靜了頭腦。

她輕信了水橋苑之前那句“安心”,以為她是有要送她回去的打算的,把她留在水橋家只是迫于一些事情的權宜之計,可是現在卻被她用這種方式留在了水橋家,而且是以“水橋四小姐”的名義名正言順地留在這裏。

這件事情客觀的看來是有一定風險的,水橋家的人怎麽可能随随便便就從外邊弄一個人來當水橋家尊貴的小姐,如果她不是水橋家的人,或者出了其他的纰漏,那這件事情的後果就不是水橋苑一個人就能承擔得了的。

楊楹兒可以肯定水橋家內部一定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逼得水橋苑不得不兵行險招。

那到底是什麽事情?

她在等,等水橋苑那個應該之前就準備好給她的理由!

坐久了之後,身子有些疲乏,楊楹兒起身想去床上躺着的時候,房間門處傳來“扣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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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她回應,一雙黑亮的皮鞋進了屋子,腳步很輕,很是刻意為之。

“大先生竟是如此随意就進入水橋家小姐的房間的嗎?”楊楹兒嘲諷意味分明,不想與他多做糾纏,只是心裏氣憤,總該在言語上找點優勢才是。

一向話少卻不曾別人這樣沖撞的水橋東樞有些吃驚,眼前的女孩子就像是受了刺激的母獅子,可能随時就爆發的樣子。

他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說:“唐突了,作為水橋家的四小姐,我想四小姐你應該有事情想和我談談。”

态度有禮卻疏遠,不似前段時間。

“不,我不需要和你交談些什麽,我想只需要你回答我幾個問題就足夠了。”楊楹兒扭頭看他一眼,黑夜裏眼眸黑亮,透着鋒銳和涼意,繼而背過身去,不留時間空隙,說:“水橋二小姐是暫時不回來還是回不來了?”

她隐約覺得現在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和一直沒露過面的言思有極大的關系!

水橋東樞第一次在這個自己一直以為是溫和如水的女子身上看到這樣的眼神,仿佛多年前的水橋苑處理家宅內亂時候的眼神,果斷,精明,還有隐藏着的狠辣,不怒自威。

他怔住了片刻,低語答道:“我無法回答。”

無法回答是什麽意思?難道連水橋東樞都不知道言思的生死?

罷了,她會找水橋苑問清楚,不為水橋木子,至少要為姑父的女兒做些什麽!

“我姑父可好?”

“暫時,很好。”

“足夠了。”她淺淺的笑容不似前幾日那般明媚,卻似旗袍上栩栩如生的海棠般豔麗。

知曉姑父尚且還是沒事的,她便安心下來了,之前她還心心念念想着姑父應該可以想法子接自己回去,可眼下是不成了,水橋家真的是深不見底,讓她摸不透也看不清,到底有多大的能耐,這會兒言語間也不似先前那般了,她擡頭問:“大先生是有什麽話想要跟我說?”

水橋東樞站了起來,朝她的方向走了過去,楊楹兒也随之起身,跟他視線相對,等着他要說的話。

哪知在她還來不及做出反應的時候,卻突覺左手手腕一緊,而自己被面前的男人伸手環住了腰身,男人的力氣終究比女人大上許多,這會兒男人也沒舍不得力氣的意思,她被人牢牢地牽制住,動彈不得,只能用雙手死死抵住身前男人堅實的胸膛······

手上碰觸到對方的那一瞬間,她臉定是紅了,不然也不會覺得耳根子燒的慌。

“你······你要······幹什麽······”楊楹兒低垂着腦袋,用蒼蠅大小的聲音問男人,說來也是,她終究還是個二十出頭的少女,從小在姑父的保護下長大,從未跟那個男人這般近距離接觸過,更何況還是在這樣夜深人靜的晚上。

“你今年二十四歲了?”

楊楹兒糊裏糊塗地點了點頭。

“只剩下你姑父一個親人了?”

楊楹兒被問得一愣一愣的,摸不着頭腦。

“比起渾身是刺的你,你現在的樣子可能更好些。”他嗤嗤地笑出了聲音,又聽見他繼續似問非問地說:“比起這裏,你好像更喜歡上海一些。”

“大先生今天,話似乎特別多呢。”楊楹兒偏過頭去不看他,被戲弄的感覺讓她非常不舒服,便調侃起他今天的舉動來,“只是沒一句讓我聽得明白的。”

水橋東樞松開了手,笑看着楊楹兒,說:“你适合待在上海,而不是這裏,不是嗎?”

楊楹兒正在想作為水橋家的人的他到底要做什麽的時候,他似乎也并不想賣什麽關子,直截了當地說:“如果你想回上海去,我會盡力幫你安排,只是看你信我與否。”

他肯幫她?而且直接翻牌說明要幫她,讓她心底隐隐有些不安起來。

“你,不适合水橋家。”水橋東樞坐回原來的地方,手指在膝蓋上敲打了兩下,繼續說,“你可知道為什麽要把你安置在水橋家四小姐的位置上?你不用吃驚,我也無法斷定你的身份,只是主宅的大小姐現在安排了這樣一出,必然是有她的用意,只是這用意是什麽,關系到你是否能夠回去。”

的确,楊楹兒現在絲毫沒有頭緒的就是水橋苑的用意。

“我想有些水橋家的秘事,你姑父也沒告訴過你。”

“跟水橋二小姐有關?”她的直覺告訴她是這樣的,必然是跟言思有關聯的。

水橋東樞點了點頭,說:“二小姐是你姑父的女兒,想必你是知道的,整個水橋家也是知道的,二小姐的親生母親一輩子只有你姑父一個愛人,而在你姑父把二小姐送來水橋家之後,才過了兩三年,你就莫名其妙地成了他的養女,而恰好,我們水橋家的大小姐又是個生性多疑的人,而目前水橋家只有三位小姐和年紀還小的惠子而已。”

“你是說,水橋大小姐認為我是姑姑的女兒!”

簡直是晴天霹靂,她從未想過會有這樣荒唐的事情!

“不過這也只是我個人的猜測而已,能回答這個問題的目前應該就只有你的姑父了,畢竟水橋家目前沒有跟你有直系親屬關系的人了。”

“那我姑父他······”

“因為你在水橋家,再加上據我所知,水橋家最近沒有動過什麽大人物,所以我說你姑父應該還是安全的,暫時,當然這也只是在于我個人的猜測而已。”

盡管水橋東樞這樣說,可是如果真是像他說的這樣的話,姑父的處境就變得很危險了,如果水橋家的人知道姑父欺騙了他們整個家族,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其他的她都可以不在意,可是姑父的安全她無法置之不理,姑父和她一直以來和水橋家沒有什麽沖突,姑父向來不隐瞞她什麽,除了言思,跟水橋家也沒有過多的聯系和糾葛。

可是如果真是這樣,一切不都明了了嗎?

她猶如醍醐灌頂,她被綁架來水橋家的目的也漸漸浮出水面。

一方面,言思是她姑父的女兒,而不曾再婚的姑父在多年前突然收養她這麽個女兒,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她姑父當年耍了花招,她是她姑父和姑姑寄養它處的另一個女兒。

另一方面,誰都無法确定她到底是不是水橋家的骨血,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水橋家的人曾去大陸尋找姑姑,姑姑的母親本來是宗家最傑出的芭蕾舞者,姑姑的父親的基因也是最相近與家族舞蹈基因的,所以姑姑是整個家族當時基因保存最好的攜帶者,姑姑的女兒必然是作為水橋家繼承人生育者的最好選擇。

如果楊楹兒是水橋家的人,盡管沒法兒再訓練跳芭蕾舞,但是她的孩子會成為水橋家的宗家小姐。

楊楹兒心裏跟明鏡似得,以目前的局勢來看,這或許是她唯一利用價值,也是唯一的籌碼。

“你希望我做些什麽呢?”

“不久之後,按照規矩,應該會為你舉辦宴會,只有水橋家的人出席,以此來真正意義上确認你在水橋家的身份和地位。”水橋東樞停頓了片刻,又擡頭看向楊楹兒說,“我需要安排一些事情,你要拖延時間,不然很有可能在那一天你就是死的那個人。”

死?

她第一次覺得死亡離她這麽近,的确,她隐約能夠感覺得到,水橋家裏那股陰森森的氣息,想必這大宅子裏有的是想要水橋家掌事人的命,那又怎麽會允許她這個障礙名正言順地存在呢!

水橋家的四小姐,是與不是,或許水橋家裏沒人能夠确定,但是現在她的的确确已經成為一顆打亂局面的棋子。

既然事已如此,那麽她何嘗不去做好那顆打亂僵局的棋子,先姑且坐實了這個名分,讓想對她下手的人有所忌憚,才能更好地拖延時間。

“我知道了。”楊楹兒突然扯了嘴角,莞爾一笑,“晚安,大先生。”

逐客令下的果斷,水橋東樞未做停留,不見其表情,轉身就闊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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