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水橋南久
水橋南久
時間差不多了,楊楹兒攜着王錦繡進了餐廳,落了座,又跟她們絮絮叨叨了半天。
楊楹兒唇角微翹,目光朝安達夫人那邊望去,出聲道:“安達小姐可是進修過鋼琴的?”
“是的,四小姐。”安達雅衣坦然答之。
“聽惠子成天吵鬧要聽我彈鋼琴,真的是無可奈何,我哪會彈鋼琴呢,這下好了,安達小姐可要常來與我作伴,這樣也好讓我圓了惠子的願,免得她成天來纏着我彈琴了。”
這是個橄榄枝,接住那是理所應當的!
“四小姐叫我雅衣就好,只要四小姐有時間,雅衣随時都可以作陪。”
果然和楊楹兒想的一樣,這是個被母親悉心培養着處事之道的女子,懂得遮掩住身上的鋒芒,起初話不多,卻是仔細聽着看着,該說話的時候說該說的話。
時間晚些之後,各自紛紛告辭離開,離開時都紛紛向楊楹兒表達了關心,囑咐了幾句,讓楊楹兒注意身體,好好養病,病好後,會讓自家年齡相仿的小姐前來解悶談心之類的話。
累了一天,楊楹兒本就還虛着的身體更是有氣無力了,她擺開了梅姨要來攙扶的手,示意她不用扶她,自己勉強扶着扶手往上走。
梅姨也不敢怠慢,在一旁跟着她的步子往上走,聽見她邊緩慢走着邊說:“梅姨,我腿疼的厲害,讓人去跟大小姐說說,這幾天我不想再見外客,遞了帖子的都幫我推了吧。”
她哪裏會真的腿疼,不過渾身倒是真沒什麽力氣了,只是腿疼這個借口用起來相當地順手呢。
楊楹兒也是這幾日才知道,水橋家的訪客都是要提前向宗家遞帖子的,倒不像其他人家都是打電話,主要是因為北宅需要對這些來訪的客人進行記錄和存檔,做的相當嚴密。
“可是······”梅姨自是有顧慮的,大小姐如果安排好的事情,那就沒有她們這些傭人說話的份。
“你只管去,說我腿疼就行。”
艱難地上樓之後,她早早就躺在了床上,她吩咐了梅姨,她需要休息,晚飯就不吃了,不用讓廚子準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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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想到了什麽,頓了一會兒說:“如果大先生外出回來問起我來,就說我早早睡下了。”
梅姨見她一臉倦色,雙眼都沒了神采,只得應了。叫女傭把提前準備好的溫熱的牛奶放在她床頭,就退了出去。
楊楹兒突然又叫住了她:“惠子什麽時候會回來?”
“不清楚,沒有打過電話,許是還得過兩天。”
對于梅姨這模棱兩可的回答,楊楹兒聽了也不多做回應,只說了句:“我知道了。”
梅姨從二樓的走廊走出來,嘴裏卻嘀咕着:“這四小姐誰都不見真正上過心,大先生待在家裏一整天沒出門她都不知道,就獨獨對惠子小姐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話說回來,這也真是奇怪,惠子小姐怎麽去南宅兩三天了,也沒見三先生把人送回來呢?從來都沒有過這樣不合規矩的事情啊······”
楊楹兒這一場病下來,雖說讓她身體有些吃不消,但是回報還是有的,其一,這一時半會水橋大小姐應該還想不起要給她辦什麽宴會的事情,其二,要說她刻意在坐實自己水橋四小姐的身份也不為過,她既然被推上這個位置,那她只有坐穩了這個位置,才能對那些懷疑她身份,而且以此想要害她的人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又過了兩天,每日都在樓上房間裏,幾乎連門都不出的楊楹兒從樓上下來了,這兩日她在樓上除了看書、喝茶、上網之外,就沒再做過其他的事情了,梅姨見她那副悠閑自得的樣子,也算是省心。
可今天突然下樓來,本來并沒什麽大不了的,誰能一直窩在樓上連樓都不下呢,想要到院子裏去走走也是常事,可讓梅姨詫異的是,前一天瞧着真真是憔悴的楊楹兒今日特意裝扮了一番。
她本來是端了蜂蜜水到客廳,哪知楊楹兒扭頭見到她便問:“外頭可是起風了?”
“是呢,四小姐,這天兒許是要下雨的,馬上就要入秋了呢。”
楊楹兒對身旁正在為她拿着旗袍的傭人說:“你去把房間裏那件米白色的大衣拿來給我。”
梅姨見她是要出門的行頭,這好端端的是要去哪裏?
便一臉關切地問:“四小姐這是要去哪兒?”
“想去看看惠子,我昨晚上給大小姐打電話說過這事兒了,這會兒差不多準備好了,梅姨要跟我一塊兒去?”
其實她的确給水橋苑那邊打過電話,只不過她是通過池姨把意思轉告給了水橋苑,後來得到了肯定的答複,這才決定去南宅看看惠子。
本想說讓梅姨不要派人跟着了,但是作為管家的梅姨怎麽可能放任她一個人,她想想就随她了。
她看了看外邊陰沉沉的天兒,便轉換說道:“讓司機在外面等着,一會兒要是下雨的話,也不好走路回來。”
梅姨這才應了,幾步一回頭地出門去了。
早飯過後的時辰,楊楹兒估摸着時間差不多,邊叫了司機開車過來,帶着梅姨去了南宅。
車緩緩駛入南宅,停在了小洋樓的院子中央。院子裏的花卉浴雨之後,有的更加嬌嫩動人,有的則被打了七零八落。
她下了車,進了客廳,視線便被桌上的白蘭吸引住了,白蘭算得上是嬌貴的花兒,從來都是被人養在家裏以供觀賞的,眼前的這株她不知曉名字,越是如此她越是好奇,便不自覺地伸出手,用指尖觸摸了一下白蘭的含苞待放是花瓣。
“看來楹兒小姐很是喜歡蘭花呢。”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客廳看着她的水橋南久笑着出聲。
“看來三先生很是喜歡不聲不響站在人身後呢。”楊楹兒話雖這樣說,語氣裏卻是沒有怪罪的意思,頂多有那麽幾分調侃。
水橋南久轉身走到壁櫥旁,打開壁櫥,楊楹兒才發現那壁櫥裏有一半的空間是做成了壁櫥樣式的冰箱,他像是有些苦惱,不知道從裏邊拿什麽,猶豫了片刻,竟然苦着臉轉過來對楊楹兒說:“說起來真是羞愧,我居然不知道楹兒小姐喜歡喝些什麽。”
“啊?”
這話說的楊楹兒莫名其妙,這水橋家三先生的性格還真是······特別。
“你想喝什麽呢?”水橋南久又轉回頭盯着壁櫥裏五顏六色、各式各樣的東西,“紅酒?香槟?果汁?咖啡?還是······”
“咳咳······跟你一樣就好。”楊楹兒可沒心思來糾結喝什麽的問題。
“真的?我喝的可是濃度相當高的酒,你也喝?”水橋南久從裏邊拿了冰過的果汁出來,“我看女孩子還是喝鮮榨的果汁比較好,這些平時每天都給惠子備着的。”
他拿了杯子,倒了果汁出來,剛端着杯子朝楊楹兒這邊走了兩步,又突然頓住,盯着她半響,突然一驚一乍起來:“哎呀,忘記問你了,你要冰的還是熱的?”
對于這樣的問題,女孩子之間都是不言自明的,本是作為紳士問女士身體是否适宜喝冰的東西的一種委婉方式,可到了水橋南久這兒,楊楹兒怎麽聽怎麽別扭!
楊楹兒立馬紅了臉,快速地說:“就這樣就可以。”
“哦。”水橋南久一臉懵懂地走過去把手裏的果汁遞給她,随即在她對面坐了下來,他喝了一口自己手中的酒,手指敲在杯沿上,說,“楹兒小姐,你來我這兒還真是讓我感到意外。”
“三先生難道不覺得該稱呼我為四小姐嗎?”
跟水橋家的其他人不同,從一進門開始,眼前的這位三先生就稱呼她為楹兒小姐。
水橋南久立馬露出無奈而又難過的表情來,說:“人家外邊的人都說,水橋家的三先生是水橋家女性緣最好的那個,我之前還在想要怎麽稱呼我們水橋家的四小姐顯得比較親近呢,沒想到居然這麽直接地就被否定了,唉。”
楊楹兒頓時啞口無言,這家夥,從一開始就沒人模人樣地、正正經經地說過一句人話!
“四小姐就四小姐吧,本來吧,我就是個地地道道的商人而已,記不住水橋家的這些規矩,經你這麽一說,也覺得有道理了,我要是在人前人後楹兒小姐楹兒小姐地叫你,估計大小姐不出兩日就得懷疑我跟你有jian情。”
楊楹兒差點從沙發上摔下來,這三先生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說起話來當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不過水橋家的三先生是商人這事兒,她還真不知道。
“好了好了,敘舊就到此為止吧,四小姐前兩天才大病了一長,應該知道自己這會兒到處亂跑,好像不太理智吧。”水橋南久這會兒不似先前那般沒個正形兒了,說話也正常些了。
“我是想來看看惠子的。”
“惠子?惠子她不在啊,這些天都外出去訓練去了,只有到了晚間才會回來,估計後天才能結束。”
她哪裏會這樣失策,惠子平日都是五點多起床,像是早上這會兒九點多是見不到她的,不過她本來走這一趟的目的就不是要見到惠子本人,她只是要露個面而已。
楊楹兒叫了聲“梅姨”,先前站在門口,沒有進來的梅姨這才提着點心盒子進來,水橋家東南西北四個宅子的人平時都是不允許亂走的,就像梅姨來了南宅就很自覺地站在門口,沒有主人家的傳喚,不會輕易進去。
她接過梅姨遞來的東西,放在茶幾上,說:“那是我大意了,忘記了惠子還要訓練的事情,只是上次答應要給她做的點心,今天得空就做了,想着快些給她送來,既然是這樣,還要勞煩三先生,晚上等她回來之後,告訴她一聲就行。”
随後,她也沒多做逗留,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