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将計就計

将計就計

水橋南久走後,楊楹兒便獨自思量起來,他先前說的話也不無道理。

她這次帶着惠子跟着安達小姐出門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本身為了出去玩帶着惠子就已經夠紮眼的了,擱在誰身上都是得被懷疑圖謀不軌的,要是完好無損地回來倒也沒什麽,眼下是在三先生親自護送下還弄成了這個樣子,水橋大小姐那邊是絕對會追查到底的,無論怎樣,借着受傷太重來避一避風頭,明哲保身才是目前最明智的。

只是,一想到這是三先生的地方,要住在這裏也就意味着跟他低頭不見擡頭見了,她不由地覺得腦仁疼,這可是個不拘泥小節的三先生呀!

可能是因為受了傷的緣故,接下來的幾天裏,她精神總是不太好,坐在床上一會兒便會覺得身體疲乏,時間再長上一些,便眼睛開始打架,也正因為如此,時間在她這兒就過得很快,往往是渾渾噩噩地睡上一覺,就到了第二天或者淩晨了。

七八天下來,她身體雖然不像水橋南久那樣好的那般快,但也可以在傭人的攙扶下,在房間裏四處走走。水橋南久受了傷她是後來才知道的,還是從成天吵着要來看她的惠子那丫頭那裏聽說的,好像是傷在手臂上,包紮着,又加上他在宅子你走動都穿着寬松的家居服,不仔細觀察根本就看不出來他有什麽異樣來,楊楹兒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在南宅跟人天天見着面的自己居然七八天都不知曉人家為了救自己還受傷。

第九天的時候,蘭姨進房間對楊楹兒說:“大先生上門拜訪,想見四小姐一面,不知四小姐見還是不見······”

楊楹兒聽到“大先生”這個稱呼的時候,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她呆愣地轉了轉頭,看向自己手肘手掌上的擦傷,那是在被追殺的時候,跌跌撞撞留下來的,雖然已經結了痂,不過多多少少還是會留下些傷疤的吧。

對于水橋東樞這個人,楊楹兒很是矛盾,最初她敏感的神經反複在提醒自己,要對周圍的人時刻保持警惕,她一直是這樣做的,而且做得很好。

可是後來變了,她不知道哪裏來的信任感,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在這個陌生到冷漠的水橋宅子裏,她心裏的天平失去了平衡,她想,或許他真的會幫她,幫她回上海去。

她腦子亂的很,總是會想起那些觸動她的片段,在她背後隐隐作痛的時候,全都像是潮水一般向她湧來。

那時候,他雙眼如炬地盯着她,他直截了當地對她說:“如果你想回上海去,我會盡力幫你安排,只是看你信我與否。”

那時候,他把她從雨地裏拖起來,明明眉頭皺的緊緊的,卻依舊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對她說:“進去吧,雨下大了。”

那時候,他把她擁在懷裏,極盡溫柔地抱起她疾步從雨裏走進屋子裏去。

所以,在他說出要她拖延時間,将為水橋家四小姐而舉辦的宴會往後推遲的時候,她什麽都不再多問,一句“我知道了”便答應了下來,雖然她的理智将他的話懷疑了千萬遍。

從一開始她就不打算僅僅因為自己淋雨之後發燒感冒來拖延時間,她淋雨只是為了讓自己體弱腿疼的樣子看起來更加像是水橋家的小姐,至少在安達夫人她們這些外人眼裏是這樣的,正所謂“三人成虎”,說的人多了,假的也是真的,真的也只能是更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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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得知安達夫人她們還帶了自家的女兒來,心裏邊了然,結交之意再明顯不過了,她身處在大宅子裏,來了好幾個月,根本就沒有出門的機會,現在和以前不同,水橋四小姐的身份或許可以好好用上一用。

經過水橋二小姐那沒頭沒腦得上門一鬧,她倒是搞清楚了一些事情,目前想要推辭她正式成為水橋四小姐的人不止一個,除了那些對水橋家掌事人的位置虎視眈眈的人之外,水橋家的長老們估計也是持有同樣的态度。

她深思熟慮過,既然是因為怕她在水橋四小姐的正式宴會上被謀害,那何不欲擒故縱,順水推舟,讓水橋大小姐也意識到她随時都有可能被謀害的這個問題,再加上長老們施加的壓力,無論如何水橋大小姐都會好好思量舉行宴會的事情,或者花更多的時間去準備宴會,無論哪種選擇都能達到楊楹兒拖延時間的目的。

從其他名門淑媛上門拜訪開始,她便撒下了餌,是王家小姐也好,是安達家小姐也好,只要有人上門來,那她的計劃就能夠開始進行。

她拜托水橋東樞安排的只有在宅子外邊安排殺手的事情,這是唯一她一個人做不到的事情。

事情發展在她意料之外的是,水橋大小姐居然答應讓惠子跟着她們一塊兒出門,這是她始料未及的事情,本來她并不想把惠子也帶上,只是安達小姐在場,又為惠子說話,她實在不好推拒,幹脆就拿出水橋大小姐當擋箭牌,可哪知道水橋大小姐居然那麽容易就松口讓惠子出門了。

事發突然,惠子要同行的事情,連水橋東樞她都沒來得及告知,第二天便要出門了,幸好水橋東樞第二天早上打了照面,她言語之間已經暗示了他,讓他派出去的人千萬要護惠子周全!

可是,一切發生的時候都超乎了她的想象,當她們的車行駛到半道上被人意圖從側面直接撞擊的時候,她就意識到事情沒有她想的這麽簡單。

雖然三先生和南建一身手很好,加上車上的司機和保镖,就算是為了穩妥起見,安排了十來個人來襲擊也算是足夠的了,可是當她們的車被撞到路旁,她們急忙從車上下來,朝她們包圍過來的卻遠不止她想象的人數······

水橋南久和随行的保镖拖住了那些拿槍的人,怒吼着讓她們往路旁的林子裏跑,南建一一路掩護着她們逃進林子裏去······

後來,被逼入絕境的時候,那時候的她心下才真正的恐慌起來,面前的拿着長刀的,不是假裝來襲擊的,而是真真實實要殺死她們幾個的人!

好一個将計就計!

一念之間,她幾乎猶如當頭棒喝,頭腦頓時就清醒了,就像是中了魔咒的人突然被解開了一樣。

正所謂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水橋東樞或許一開始就想把自己置身事外,讓她這個莫名其妙出現在水橋家的女人替他做了他一直想做而還沒有機會做的事情,而且這一出還是她這個被人利用的女人一手安排的,正好,做完了事情之後背黑鍋的人也有了,替他把後路都料理地幹幹淨淨。

多麽英明的決定,她居然就這麽傻傻地配合到底,把自己賣了還給人數錢,她估計這輩子還是第一次,這一次就差點連命都賠上了。

她這一輩子犯這麽一次傻,夠了,真的!

楊楹兒側着躺在軟枕上,迷茫的眼睛緩緩回過神來,抿了抿幹涸的嘴唇,說:“蘭姨,這是我住在南宅第幾天了?”

“第九天了,四小姐。”蘭姨恭敬地答道。

“原來已經第九天了啊,這麽久了,我養傷這麽些天也不見好,幾乎下不了床,多坐一會兒都覺得累的很,大先生這時候來的恐怕不是時候,還是讓他回去吧。”說的一口的好話,全然是閉門羹的意思。

“好的,四小姐,我會把您的意思轉達。”蘭姨又向前走了幾步,到了楊楹兒的床邊,才說,“三先生說今晚上他想要陪四小姐您吃飯,不知道四小姐您想吃些什麽,我好提前讓廚房準備着。”

又來了,吃飯,幾乎在南宅的這幾天,水橋南久天天都在家裏吃飯,準時準點,他想陪她吃飯,她就得答應讓他陪着一塊兒吃飯啊,這是哪門子的規矩!

她揉了揉太陽穴,面露難色,卻不吭聲,想着蘭姨這人觀人入微,總不會看不見她為難的樣子吧。

哪知道她不出聲,蘭姨就杵在她旁邊,不走也不說話。

這日久見人心一說還真是不假,起初她直覺告訴自己要跟水橋南久保持距離,這下在一個屋檐下可算是得到了印證,他原先的本性在外邊被隐藏的太好了,這日日見面的才算是長了見識,最好的體現就是他的一言一行!

因着住在南宅,再加上水橋南久看起來像是相當地閑,一天再怎麽着她都能見上他兩三次,起先他還保持着那麽一星半點的紳士風度,時日一長,跟楊楹兒說話越發是收不住了,時常還拌起嘴來。

一想到水橋南久那副整日以調侃她,取笑她,逗弄她為樂的樣子,楊楹兒火氣就不打一處來,昨個他還為着她養傷了這麽些日子,下床走路還走不穩的事情大大嘲弄了她一番呢。

為着昨個兒被嘲笑的事情,楊楹兒賭氣,就算水橋南久白天在她屋子裏轉悠了幾圈,在她面前來來回回晃悠了幾趟,她也硬是一整天都沒理會他。

這會兒讓蘭姨來當和事佬,她才不吃這一套!

她佯裝不悅,眉眼含着薄怒,說:“蘭姨,請你轉告三先生,我身體不舒服,不想吃晚飯,所以不勞駕他、陪、我、吃晚飯了。”

“他陪我”那幾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來的,說完便把蓋在她腰間的被子往上拉了拉,閉上了眼睛,作勢立馬就要睡覺了一樣。

蘭姨尴尬地從房間退了出來,朝正靠在門外牆邊上的水橋南久擺了擺手,關上了房門,把水橋南久趕到了樓下去,才說:“三先生,晚飯你還是自個兒一個人吃吧,四小姐估計一時半會不會搭理你的了,要我說先生你也真是的,偏偏要去招惹四小姐生氣,我看四小姐脾氣平時挺好的,居然都被你氣成這個樣子了······”

蘭姨從水橋南久在南宅當家開始,就在南宅當管家了,與其說是管家,在水橋南久面前更像是親人。

水橋南久在房間裏躺着的那位哪兒碰了一鼻子灰,這會又被訓了一通,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尖說:“本想着每天都能博得美人一笑的,哪知道弄巧成拙,倒成了沖冠一怒了。”

朋友說三先生明明是個大智若愚的形象,硬生生被我改造成了逗比【對手指】真的·······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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