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對峙
對峙
楊楹兒離開南宅開始,心裏就充斥着一種失落感,還有一種強烈的排斥感,離開南宅,而且還是被水橋大小姐下令接回主宅,這就意味着她的逍遙日子到頭了,她的傷也差不多“養”好了。
而且上次出門受傷的事情為什麽沒有人追究,是還沒查出來還是水橋大小姐已經全部都知道了,只是在利用那個事情在謀劃些什麽,她都無從得知,她現在完全是處于被動狀态的,什麽事情都只能等着水橋大小姐親口告訴她。
她當天被池姨送到了主宅的客房,東西什麽的都有傭人收拾,她閑的無聊,便有意無意地撥弄着那盆蘭花,自言自語道:“還是你好啊,有我疼你呢,走哪兒都不忘把你帶上,你可比我家裏邊種的花花草草幸福多了呢。”
不一會兒,一名傭人站在門口敲了敲門,恭敬地說道:“四小姐,已經到了飯點了,大小姐請您下去一同吃飯。”
沒想到時間這麽快,她到了主宅的還沒多久就已經要到飯點了,水橋大小姐的飲食很有規律,十一點半廚房就把午餐準備好了。
她下了樓,一言不發,入了座,看着周邊的傭人有規有矩地上菜,她擡頭看向坐在對面的水橋苑,臉上沒有什麽血色,可能是因為在宅子裏,不用出門的原因,沒有化妝的臉上多了幾分憔悴,眼底隐約有幾分青紫,楊楹兒猶豫了片刻說:“大小姐,我有些話想······”
“先吃飯吧,我這個人有個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吃飯的時候不習慣說話,也不太喜歡聽別人說話。”水橋苑說話時一直是微微笑着的,卻也遮掩不了話裏的強硬。
楊楹兒看了看一旁的傭人和池姨,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估計已經是不合規矩了,只是她心裏始終覺得憋屈,一想到水橋家的這些個莫名其妙的規矩,心裏就更加窩火,而且連水橋苑的個人習慣都成了規矩,她這個不是水橋家小姐的人憑什麽要讓這些人和這些規矩來支配她的言行!
“大小姐,無論如何我都想把想說的話說清楚了,不然恐怕這頓飯我也沒法安心吃下去。”
水橋苑眉頭深鎖,用腿上的餐巾擦了擦手,随即扔在了餐桌上,說:“好吧,你想說什麽就說吧,這飯這會兒也不用着急吃了。”說完便朝一旁的池姨使了個眼神,池姨帶着傭人迅速地把桌上的飯菜餐盤撤了下去。
楊楹兒這是反抗水橋家對她束縛的開始,卻沒想到如此地容易,待傭人跟着池姨退了下去之後,她平靜了片刻,擡眸看向對面的水橋苑,道:“大小姐,我坦白上次跟安達小姐一同外出的事情是我有意為之的,我想大小姐你這麽聰明的人,應該全然是能想到的,但是遇襲的事情卻是我始料未及的,而且來人想要的是惠子和我的命的,我養傷養了大半個月,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事情的來龍去脈大小姐你都已經了解得一清二楚了。”
池姨帶着傭人下去後,傭人便沒有再進餐廳,端着剛泡好的茶進來的池姨立在水橋苑身旁,水橋苑緩緩接過池姨手裏的茶杯,不急不忙地喝了一小口,看着青花的陶瓷茶杯說:“有些事情又何必要那麽清楚呢?就像這茶一樣,不想白水那樣清楚明白,透明易見,味道卻是不錯的,知道得多了又何嘗不是徒增煩惱?”
“這可不像是大小姐你說出來的話?”楊楹兒臉上一沉,她本想着來翻牌之後,至少能夠得到一些實情和有用的訊息,更或者是跟水橋苑的做交易的可能,可是她似乎對她說的實情并不怎麽認真,這讓她有些窩火。
“哦,是嗎?”水橋苑莞爾一笑,繼續說道:“只是這兩日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倒覺得比起神智清楚的時候輕松多了,反而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水橋苑這是在告訴她自己的身體越來越不好的嗎?還是說在勸告她不要想着去知道更多的事情,那樣只是有害無益而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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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多想,就當做我開了個不好笑的玩笑罷了。”水橋苑端起茶杯喝了兩口,把茶杯握在手裏,暖着冰涼的手心和五指,“你們當天出門,在路上遇到了襲擊的人,人龍混雜,先是撞了你們的車,拿槍向你們射擊的人拖住了三先生和保镖,你帶着惠子和安達小姐一路逃跑,卻遇到了拿刀的人,一個個訓練有素,下手狠辣,在刀刃砍向惠子的時候,你幫惠子擋下了一刀,我說的對嗎?”
楊楹兒沒吭聲,只點了點頭以作回應。
“拿槍拖住三先生和保镖的是大先生的人。”
楊楹兒猛然擡起頭,看向水橋苑,她雖然知道襲擊的人是大先生的人,可是按照大先生謹慎的行事風格,沒想到也這麽容易就被水橋苑調查得一清二楚了。
水橋苑臉上依舊是那副笑臉,卻不同往日,沒有溫度,冰冷得像是要把空氣都凝固住了似的,她輕言出聲:“拿刀追殺你和惠子的人,是大先生多年培養在暗地裏的心腹。”
“什麽?”楊楹兒幾乎是從椅子上跳起來的,果然,拿着刀追殺她和惠子的人真的是水橋東樞,真的是他!
她雖然反複推理過,都推脫不了對水橋東樞的懷疑,可是這跟親耳從水橋苑口中得到确認不一樣,現在印證了她的猜想,連自欺欺人的餘地都不再留給她,她心底再怎麽掙紮都已經是徒勞······
“我很抱歉,作為水橋家的家主卻沒有管好族人。”水橋苑放下了手裏的茶杯,站起身來,從身旁池姨的托盤裏端了另外一杯茶,繞過桌子,走到楊楹兒身邊,雙手把茶遞到她面前,說:“如果傷害到了你,我向你賠罪。”
楊楹兒幾乎難以置信地轉過身去面對眼前的女人,這可是水橋家最尊貴的家主,卻以這種方式給了她這個外人最深厚的尊重,不得不說,她心裏突然間對她這段時間所遭遇的一切都釋然了,在這個只有規矩沒有人權的大宅子裏,眼前這個身為水橋家主的女人卻願意放下身段給她這份難得的尊重,已經足夠了。
她接下了那杯茶,一口飲盡,把空空的茶杯放在桌上,露出久違的笑容,說:“大小姐,都沒有關系了,我現在沒有任何牽挂和念頭,唯一想的就是護好木子,現在對我而言沒有比木子的安全更重要的了,大小姐上次的提議,還請容我再考慮兩天,如果我答應了,還請大小姐在我功成身退的時候,派人送我回上海去。”
這話已經算是應下了八分,剩下的兩分只不過是給自己留的一點顏面罷了。
“那是自然,我和你的目的是一樣的。”水橋苑轉過身去的時候,上前來想要來攙扶她的池姨伸出了手來,可她只是擺了擺手,緩慢地走回了原來的地方,有些僵硬地坐了下來。
“可是我如今被接到主宅來住是衆所周知的事情,如果我就這樣被送出去,怕是不能夠的吧。”楊楹兒垂眸思量起很多事情來。
池姨出去了片刻,便拿了毛毯來給水橋苑蓋在膝蓋上,水橋苑習以為常了,絲毫沒有影響她要繼續說話的意思:“這樣的話,可能要先委屈你一下了,水橋家為了教育家族裏的小姐們,有專門關犯了錯的小姐的屋子,這幾天你可能要先進去住上幾天,遲些時候我就會派人把你送回東宅去。”
楊楹兒雖然不知道水橋苑這是打的什麽算盤,不過嘴上先應承了下來:“全聽大小姐的安排就是了。”
晚上,水橋苑靠在床頭,身上蓋了厚厚的羽絨被,卻還是覺得周身都暖和不起來,她着實對自己日漸衰弱的身體感到厭煩,煩躁地說:“池姨,不用去拿什麽暖水袋了,壁爐都燒上了也沒什麽用,就這樣涼着吧,反正也冷不死人。”
池姨知道她這兩日脾氣都不似往常那般溫和,說的話大多都是氣話,照舊去拿了暖水袋來塞在她一只手裏暖着,說:“大小姐可要愛惜自己的身子,且不說惠子小姐年紀還小,就是二小姐也還全要依仗大小姐您不是?”
道理水橋苑都是懂得的,暴躁片刻之後,這會兒心情也平複了下來,把另一只手也放在了暖水袋上。
“大小姐,四小姐她真的不會懷疑?你告訴四小姐拿刀砍惠子小姐和四小姐的人是大先生的人這樣穩妥嗎?四小姐還是要繼續住在東宅的,大先生又是那樣心狠手辣的人,我真的有些擔心四小姐她······”池姨問到。
水橋苑斜眼看向池姨,平淡地說:“擔心她能不能全身而退還是能不能拿到我要的東西?”
水橋苑沒有要得到答案的意思,繼續說道:“二先生都查不出來的拿刀砍傷楊楹兒的那些人是我的人,那我說那些是大先生的人,那就是大先生的人。你看她今天那副表情和離開時候沉思的樣子,必然是深信不疑的。”
“四小姐那副柔柔弱弱的樣子,她真能成事?您真的相信她不會再做出上次那樣的事情?”
“我既然能讓她去拿水橋東樞的機密文件,那我就有把握她能把東西拿回來。而且,她這會兒估計恨透的水橋東樞,哪裏還會再像上次那樣合謀來算計什麽,上次襲擊的事情也算是我給她的一個測試,我真正想知道的是她會不會在關鍵的時候拼命保護惠子罷了。”
這樣她才敢把惠子和木子的命都交到她手裏!
水橋苑把自己的身子往被子裏縮了縮,秋天已經到了,真的是越來越冷了,冬天的話,該怎麽過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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