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情誼

情誼

水橋家一年到頭也不是成日都是那般死氣沉沉的樣子,雖然每年舉辦的家族活動越來越少,可也不是完全沒有的,數着日子這幾日也差不多到了要祭祖的日子了,每年水橋家都會選擇靠近年尾的時候選一日來祭祖,水橋家上上下下無一例外都要出席,多年下來這也成了慣例。

這時候最為傷腦費神的當屬水橋家的家主,僅僅只是因為祭祖的事情,水橋大小姐便要忙上一個多月,為了體現家主對祖先的敬意,祭祖的事情水橋大小姐依例是要親力親為的,為此隔三差五就會喚人去主宅,水橋家的四位先生、水橋謹和楊楹兒也不例外,每次被傳喚會面都搞得像是家宴一般,楊楹兒都覺得疲勞不堪了,每隔兩日就要應付那麽多人和那麽多瑣碎的事情,一點清閑都不剩了。

正因為如此,楊楹兒與其他人碰面的機會變得多了起來······

今天梅姨說池姨打了電話過來,讓她去主宅商議事情,說是祭祖要水橋家的四位小姐都在場祭拜,有些禮節和流程怕她不太清楚,大小姐要親自過問了才安心。

楊楹兒當即嘆了嘆氣,這事情還真是多的累死人,事無巨細,統統都要挨着過問,假手于人,偷享清閑這樣的事情連水橋大小姐都沒法兒做,更何況是她這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四小姐呢。

算起來這是她第三次為了祭祖的事情來主宅見水橋苑,前邊兩次來主宅,一次是和水橋東樞一起來的,因為水橋大小姐尋他有事,正好她也要來主宅,便順道一塊兒了,第二次是和惠子一起,惠子最近為了祭祖的事情,連訓練都擱置了,因為年紀小,禮儀什麽的更是教的仔細,日日都有專門的老師來教導她祭祖的流程和禮節,惠子本就不是個愚笨的孩子,一個跪拜卻硬是要教上好幾天才算完事。

這算是第一次她獨自一人來主宅了。

她從宅子門口步行進來,環顧四周,宅子門前已經多了許多開得甚是鮮豔的盆栽,想必是這兩日新添置的,估計再過兩日會更多的。

“楹兒小姐,這祭祖事情繁多,卻想不到你這麽悠閑,還有心思看這些個花花草草,這樣喜愛這些東西,想必我送的那株蘭草也是珍愛有加的。”

雖然楊楹兒沒有轉身見說話的人,但也知道這般說話讓她不舒服的人是誰,一被他提起蘭草就想起上次在東宅她房間裏的事情,腹腔之中怒火就冒出了苗頭,既然見着他的臉只會更加生氣,索性幹脆就一直側背着他說話:“三先生在主宅叫我楹兒小姐是不是有些不太妥當?我雖然不會三小姐那般疾言厲色地說話,但也是有點壞脾氣的,指不定什麽時候就發作了。”

水橋南久想起第一次家宴時候,水橋謹那一副目中無人,咄咄相逼的樣子,又瞧了瞧楊楹兒倔強不肯扭過頭來的樣子,不禁一笑,說:“我可一向是個狂妄之徒,怎麽稱呼倒也沒上過心,許是在四小姐你眼裏我早就是個登徒浪子了。要是什麽地方惹了四小姐你不高興可要知會我一聲才好,不然我一廂情願地行事,壞了四小姐你的大好姻緣怎麽辦。”

這話裏話外都在暗諷上次的事情,而且這幾日過來,知道內情的都能夠想得到,水橋大小姐有意要在祭祖之後公布這件“喜事”。

楊楹兒聽了水橋南久的這話,心下除了不悅更多了一絲委屈,婚事本就是她不願意的情況下答應的,她自己心裏頭都過不去這道坎,如今還拿來被人這般嘲諷,對她而言就成了十足的羞辱。

她暗自壓下眼底的濕潤,感覺到喉嚨悶悶的,便壓低了聲音說:“我憑良心說,從未得罪過三先生你,可是你為什麽卻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為難我?”

水橋南久霎時間眼底一片深邃,臉色嚴峻,片刻之間,他已上前去,一把抓起她的手腕,逼迫她與他對視,冷聲道:“你只當我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為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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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男人說話間用力一扯,腳下差點跌倒,費力站穩之後才擡眸去看他,那是憤怒嗎?她一言不發,左右上下地打量他的臉,難道她說錯了嗎?戲弄她,看她出醜無措,輕薄她,讓她時常受欺辱,難道還不算是為難她?!

“難道不是嗎?三先生記性這麽差?也是,你這樣的花花公子哪裏會對那些你們眼中的小事情上心,晚上上山那次,馬場那次,還有東宅那次,難道三先生你要我一次次來提醒你嗎?!”楊楹兒目光決絕地看着他。

上山那次她崴了腳,馬場那次她摔了馬,東宅那次更是變本加厲······

她怎能不惱怒!一次次出醜,一次次被輕薄,她活了二十多年,什麽時候遭受過這樣的事情!

水橋南久啞口無言,因為她說的的确是事實,只是他······

“我······我一直以為,想讓一個女人愛上自己,就得讓這個女人眼裏全是自己,才能走進這個女人的心裏。”水橋南久放開了她的手腕,退開了兩步,語氣裏多了幾分低聲下氣,他一直想讓她多笑笑,卻從沒想過會他的行為會被她這般排斥,“如果傷害到了你,我道歉。”

楊楹兒睫毛微顫,像小扇子一般眨動了兩下之後,便半遮住了她的雙眸,她搖頭道:“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不求些什麽,只想你離我遠一些,或者在我遇到你繞道走的時候,不要上前來攔我,就夠了。”說完,她便提腳離開。

男人的拳頭緊握,青筋隐約可見,就這樣看着離他不遠的雙腳離他越來越遠,忍了許久,不曾說出口也害怕問出口的話還是脫口而出:“你真的心甘情願要嫁給水橋東樞?”

其實他從水橋西崎那裏知道大小姐要安排楊楹兒婚事的時候便知道,結婚的對象必然會是水橋東樞,不僅僅是因為大小姐對水橋東樞的疑心深重,更是因為只有他一人是和水橋家沒有血緣關系的養子,被東家的上一任家主一手提拔教導上來的,這是水橋家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情。如果要肯定楊楹兒是水橋家四小姐的身份,必然只有水橋東樞可選,他雖然一直排斥這樣糟糕的事态發展,可是從楊楹兒被送回東宅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是必然的了。

楊楹兒頓住了腳,半響之後才出聲:“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麽意義。”

“有意義,我要知道你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他一字一字地重聲說道。

他要知道她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說到底他還是存有一絲僥幸,她并不是因為愛慕水橋東樞才結婚的,并不是心甘情願嫁給水橋東樞的!

“是,我是心甘情願的。”楊楹兒幾乎是絕望地閉上了眼,她既然答應了水橋苑,便沒有退路可走,又何必在這個時候起動搖的心思呢。

楊楹兒片刻都不想多待,提腳便走。

“就算是他派人去追殺你和惠子的,你也心甘情願嫁給他?”

楊楹兒再也沒法兒跨出一步,背後灼灼的目光盯得她全身上下都焦躁了起來,雖然這個事情她早早就知道了,可是從水橋南久口中聽到,卻還是難免一驚。

上次襲擊的事情一過,她是徹底看清了水橋家的人,她再不想跟水橋家的人有過多的牽扯,她只要知道言思的下落,便會救她出來,帶着她回上海去,所以她選擇跟水橋苑合作,但也不會只是傻傻地聽她吩咐,她真正的目的是想要知道水橋苑到底把言思藏到哪裏去了,而答應婚事,一方面是權宜之策,另一方面也是博取水橋苑的信任。

可是水橋南久又是為何······

就算他知道這個事情是水橋東樞一手操辦,但追根究底是與他無關的,他完全不必插手,他一旦被水橋苑知道插手了此事,必然有百害而無一益。他最好的選擇便是咬緊牙關,只當不知道這事兒就作罷了,卻絕不應該這樣唐突貿然地告訴了她才對。

一旦這事兒被她捅破的話,水橋苑第一個疑心的不會是水橋東樞,不會是她,而是他!

他是怎麽知道的,他以此事來離間她和水橋東樞,壞了這場婚事又是存了什麽心思,無論哪一點,他都百口莫辯。

楊楹兒立即轉身,快步走到他面前,看了四周無人,低聲對峙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

見她并未為這個真相驚訝,也沒有質問他關于這個事情的真實性,卻是問出這樣一句話來,水橋南久猛然捏緊她的雙肩,反問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這話我會當做沒有聽過,你也不要在跟任何人提起,你只要裝作不知道就是,其他的都不要再管,再追問下去,對你不會有好處的。”楊楹兒冷靜快速地說完了這些話。

“我只問你,你是不是知道這事,知道了還要嫁給他?”男人兩眼發紅,眼底的怒火已是遏制不住,絲毫顧不上身處何地。

告訴她這件事情,只是為了阻止她結婚嗎?就算是會害死自己也不管不顧了嗎?

楊楹兒心底發顫,這般情誼,她如何承受,她如何去無視,誰來教教她?!

她用力扳開捏着她雙肩的手,不置一詞,轉身便往宅子小樓大門走去。

他欲上前去追,卻見大門打開了來,池姨從屋子裏出來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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