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祭祖
祭祖
“池姨,把幾位小姐送出去。”水橋苑命令到。
“大姐,我不走。要走就讓木子她們走,我要在這兒!”水橋謹不明局勢,但是看到大姐的反應也知道這已經是到了無路可退的地步,她是誰?她和大姐都是水橋家天生就尊貴無比的小姐,就算是被逼迫到絕路,她也不會低頭,不會向這群狼子野心的東西低頭!
水橋苑看了一眼一臉決絕的水橋謹,長嘆了一口氣,罷了,或許像水橋謹這樣活得還能輕松一些,她重複到:“池姨,把幾位小姐從側門送出去,三小姐留下。”
“是,大小姐。”池姨之前一直怕誤傷了懷裏的小小姐,抱着孩子蹲在牆角躲着,聽見大小姐的命令,便上前來,引着幾位小姐從側門出去,而水橋分家的三位先生并沒有要阻止她們離開禮堂的意思。
楊楹兒幾步一回頭,這時候她并不是太想走,雖然按照她最初的打算,這時候就算水橋苑不讓池姨送她們出來,她也會偷偷把言思送出來,只是現在她不知道裏邊會怎麽收場,這時候逃跑是不是最合适的時機······
池姨叫了一聲四小姐,便把手裏的孩子交給楊楹兒抱着,對她說:“勞煩四小姐照顧好二小姐和惠子小姐,小小姐也交給您了。”
楊楹兒頓時驚訝,她知道水橋苑命令池姨送她們出來,想要保住她們幾個的命之外,也想池姨能夠安然無恙,她連忙騰出一只手來拉住池姨說:“池姨,你這是要回去?”
“四小姐,大小姐從小是我看着長大的,這時候我必須在大小姐身邊!”池姨申請堅毅地說,她伸手拂開楊楹兒的手,匆匆推門進了禮堂。
楊楹兒看到池姨的背影,不覺有些傷感,水橋苑畢竟是個女人,就算是個詭谲多變的女人,也不過是個女人,她在跟着水橋謹上樓去找水橋苑的時候,就将她之前佯裝在幾個花廳閑逛拿到手的文件給了水橋苑,她本想着水橋苑有更好的方法來牽制分家的人,甚至于從新掌控住全局,把分家的人收拾了。
就在水橋北原挾持了惠子和言思的時候,水橋苑依舊冷靜,絲毫沒有方寸大亂的時候,她就知道水橋苑是留了後招的,可是直到剛才,水橋苑都有了要妥協的樣子,也沒有再過多的行動,在楊楹兒看來,之所以會這樣估計突然冒出來的楊玦意外身亡才是真正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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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橋苑見池姨把她們幾個送出去之後,匆匆又回來她身旁,痛斥到:“你不照看好小小姐,回來幹什麽!”
“大小姐。”池姨只低聲喚了她一聲。
“罷了,罷了。”水橋苑仰天閉了閉眼,讓眼眶裏的淚倒了回去,她突然之間好希望自己生來就不是水橋家的人,從未有過這般強烈的想法,或許她不是水橋家的大小姐,楊玦就不會來到水橋家,就不會因為他而摔下樓梯,更不會因為想要彌補她就留在水橋家,更不會有今天慘死在這裏的下場,如果她不是水橋家的人,或許她能活得更長一些,作為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從小學開始讀書,正常地生活,讀到大學,遇見一個喜歡自己、自己也喜歡的人,正常交往,談婚論嫁,可是這一切對現在身為水橋家大小姐的她而言統統都是癡心妄想。
“蠱毒是嗎?其實你們都想知道的無非是苗族人的下落,苗族人的蠱毒只有苗族德高望重的人能解。水橋家百年來都世世代代與苗族交好,他們與水橋家不同,水橋家的人依靠的是宗家小姐的舞蹈天分在國際乃至世界立足,保存水橋家百年來的榮譽和名望,苗族則是無處可依,無處可歸,從百年前就一直依附我們水橋一族生存,你們認為水橋家世世代代的長老都要住到山裏去為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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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族人的下落估計是水橋苑知道的最後一個有價值的秘密了,她累了,真的很累,整個家族壓在她肩上大半輩子,把什麽人都算計了進來,卻還是阻擋不了家族的敗落,水橋家族并不是這兩年開始敗落的,早在上一代家主在世的時候,随着時代的推進,像水橋家這樣古老的家族已經在這個時代難以繼續光輝下去,再加上宗家人丁凋落,更是難以興旺家族,雖然這些年對外保持着依舊龐當而神秘的形象,也只不過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罷了。
水橋苑天生聰慧,她怎能不知?不過是自欺欺人,不想讓整個家族終結在她手上罷了。
宗家到了年齡的女人要送往深山裏去終此餘生,這是百年來水橋宗家的規矩,其實真正的目的是要讓沒有能力掌控水橋家的女人去到苗族居住的地方,以示兩族交好的同時也是在監視苗族人的一舉一動,水橋宗家的女人是不可能相信任何人的,就算是依附水橋家生存的苗族也是一樣,若不是世世代代都需要苗族人為分家的人下蠱,恐怕在百年前,水橋宗家的家主就不會讓苗族存活至今。
“苗族人在深山裏。”水橋東樞皺着眉頭,用陳訴的語氣說到。
“那看樣子我們只能去深山長老那裏走一趟了。”水橋西崎拿出雪茄,點燃之後,重重地抽了一口,吐出的煙霧遮住了他的表情。
“哈哈哈哈——”一陣大笑打亂了剛才安靜得可怕的氣氛,水橋苑一聲大紅色的旗袍,雙手都是楊玦的血,這般狂妄地大笑起來,讓人遠看不覺有些毛骨悚然。
“大小姐······”
“大姐······”
池姨和水橋家第一次見到水橋苑這幅模樣,心裏沒底,擔憂地叫她。
“你們真是好樣的,平時說起話來冠冕堂皇,一套接一套的,一說到蠱毒你們也着急了?知道害怕了?知道自己的命都在我手上了?”水橋苑接着大笑了幾聲,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我告訴你們,我水橋苑沒有輸,只是到了現在,我突然看明白了,水橋宗家就算沒有你們這些分家了又怎麽樣呢,不用成天像防賊一樣防着你們,不用成天費盡心機地監視你麽,不用成天謀劃着怎麽去控制你們。我水橋苑這輩子最後悔的決定就是十幾年前沒有把你們分家趕盡殺絕,而是耗盡心力地讓你們分家之間相互制衡壯大,有了今天。”
在十幾年前,水橋苑還在接受上一任家主的教導培養,在上一任家主決定為了後世安穩,要将分家解散,再将分家權利收回,重新讓宗家人來掌控,随即再将分家家主一一暗殺的時候,她以制衡之說勸解了家主,得以讓分家衆人逃此一劫。
“今時今日,我無話可說,昨日種的因,今日結的果,一切都讓我來了結吧。”水橋苑面如死灰,嘴唇的顏色已經開始慢慢變深,她想她的身體終究還是要支撐不住了,“分家的蠱毒,從上一輩分家家主開始便已經沒有再下了。”
“不可能,我們明明都在五歲的時候接受了種蠱的儀式,怎麽可能沒有被下蠱毒!”水橋南久激動地說,他雖然當時還不太記事,可是當時的記憶至今都還清晰深刻,那時候他被送到儀式的黑屋子裏,被灌了一碗水之後,就迷迷糊糊睡着了,醒來之後的一個月時常會感覺到身體疼痛,說不上是哪裏疼,但就是疼進骨子裏,鑽心般地疼,後來每個月都會吃宗家送來的藥丸,便也在沒有那樣地疼過了,只是對于那樣的疼痛,随着年齡的增加,恐懼感也日益劇增。
“的确是有那樣的儀式,卻沒有蠱毒。”水橋苑慢慢地坐在了地上,跪坐在楊玦的身旁,攏了攏自己身上的披肩,“并不是所有的苗族人都會下蠱毒,只有苗族人世代相傳的巫女會而已,可是在二十多年前,苗族的巫女暴斃而亡,便沒有人再會下蠱,上一任的家主擔心這會引起水橋家內部宗家分家的紛争,便照樣給你們下了毒,跟蠱毒的症狀相似,但不會致命,也沒有像蠱毒那樣持久到幾十年都不會被化解的毒性,最多兩三年的時間,毒藥的藥性就被身體機能排解完了,而每個月給你們送去的藥,也只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罷了。”
“大姐······”水橋謹雖然莽撞,但并不愚笨,這樣驚天的秘密怎麽能就這樣告訴了分家的人,那以後還拿什麽去控制分家的人!
水橋苑擡頭看向站在身旁的水橋謹,說:“你是水橋家的三小姐,卻性子太急,要是能再穩重一些,我也就放心得下了。”
“大小姐。”池姨聽水橋苑說話就像是在說着遺言一樣,不禁潸然淚下。
大小姐還是太心軟了,她一直都記得大小姐小的時候,宅子裏從後山上跑進來一只野貓,可是上一任家主對貓毛過敏,直接讓人宰殺了,大小姐為此傷心了很久,上一任家主便是這樣教訓大小姐的:“你身為宗家的小姐怎能這樣心慈手軟,以後要是養成了這樣的性情,怎麽去做大事,怎麽成為水橋家下一任的家主,怎麽保住整個家族的榮耀!”
大小姐本可以在每個月按規矩給分家先生們的藥裏下毒,以此來控制分家,可是她卻猶豫了,在她成為宗家家主開始,便不再在給分家的人下毒,在人命面前,她終究是心軟的,更何況是同根同族的人。
不知道水橋西崎低聲咒罵了句什麽,只是朝外邊吼了一句:“趕快給我把外邊的雜碎收拾幹淨!”
只幾分鐘的時間,外邊的槍聲都停了下來,剛才關上門去外邊收拾水橋北原的人的南建一再次推門進來,朝衆人恭敬地鞠躬,等候屋子裏的人發話。
“南建一,去把外邊收拾幹淨,北宅的人關押起來,其他人去禮堂大門外等着。”發話的是水橋南久,他一手調教出來的人,就算是給水橋苑做事,但終究還是南宅的人,這是衆人心知肚明的。
待門再一次被關上之後,水橋西崎站出來說話:“大小姐,從今日起,我水橋西家從水橋家分離出來,從此陽關獨木,各行一方,但是同根同族的情誼依舊,水橋宗家依舊是不可為外人欺的名門望族!”
這一番話無疑算是水橋西崎對水橋宗家最真誠的承諾,只要有水橋西崎在的一天,水橋宗家有難,必當會出手相幫。
“我水橋東家至此不再是水橋家的分家之一,改姓為池,自成一家,但東家族人時代必與水橋宗家和睦相交,結世交之好。”水橋東樞依舊是面無表情,低沉的聲音表明着自己的立場。
與東家結世交之好,必然不會被有權之人所辱,無疑是給了水橋宗家堅實的後盾,或許比起原來的分家,有過之而無不及。
“大小姐,我南宅自我掌管以來,便是這樣閑散,東西兩家分出水橋家之後,我南宅願繼續留在水橋家,畢竟,惠子還需要我這個當舅舅的幫襯。”水橋南久說完便挑眉一笑。
“你們······”水橋謹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照她的理解,分家分出去之後不對宗家落井下石就算是謝天謝地了,這怎麽突然間······
“大小姐,你聽見了嗎?你聽見先生們說的話了嗎?”池姨興奮地蹲下身來扶水橋苑,卻發現水橋苑根本沒有給她任何反應,保持着剛才一直低着頭坐在地上的樣子。
池姨從未像現在這樣恐慌過,她知道大小姐吃了藥丸會有很嚴重的副作用,身體虧損地厲害,剛才她站立都已經是很困難的事情了,所以才故作鎮定地坐到了地上去,她沒敢扶,她知道大小姐的脾氣,也知道那個時候不能扶。
她顫巍巍地伸出手去,探到大小姐的鼻息之下,全然沒有該有的那份孱弱的呼吸,她腿腳猛然間軟了下去,一把抱住大小姐的身體:“大小姐——”
分量好足的一章,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