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祭祖

祭祖

楊楹兒想就這樣跟這個地方說再見,不,永遠不見的,她一路看着車窗外陌生的風景,或許是因為馬上就要到碼頭了,馬上就要離開這兒的原因吧,她居然還有閑心全看看窗外那些綠油油的行道樹,一想到要回到上海,回到原點,回到自己原本的生活,她全身上下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充滿了力量,她摸着自己的胸口,哪裏卻始終都像是少了些什麽似的。

可是當她到達碼頭的時候,遠遠地看到前方站在碼頭輪船入口處的就是水橋南久,他依舊是在禮堂時的那套西裝,只是因為剛才混亂,早已經變得髒兮兮鄒巴巴的,可是楊楹兒第一個反應就是逃,她不想面對他,一點都不想,真的!

可是她沒有逃,因為她已經無處可逃了,除了這艘輪船所去向的地方,她已經沒有別的地方可去,她讓王錦繡先不要下車,她自己一個人推開車門,朝水橋南久的方向走去。

他似乎站在這裏很久了,黑不見底的眼裏讓楊楹兒看不出情緒,他沒有了平日嘻嘻哈哈的樣子,沒有了不正經的輕佻,楊楹兒絲毫不知道該怎樣應對,不,就是之前的他,她也沒辦法冷靜地應對。

“你怎麽知道我會來這裏?”楊楹兒話音剛落,就落入一個堅硬的懷抱,她被眼前的男人按在胸膛上,死死地。

“你要走了,我來送送你。”水橋南久俯在她耳邊低聲說。

楊楹兒的心頭像是壓了一塊兒重石一般,讓她喘不過氣來,他知道她早就計劃着要走的?他想要來送她走?

她突然間眼淚就崩潰了似得掉了下來,她就算是在剛才那般生死一線的時候,也沒掉過淚,可是現在她心裏堵得慌,堵得她只有通過眼淚才能發洩出來。

她伸出手去抱住他的後背,靜靜地幾秒之後,她抱着他的雙手握拳,使了力氣去打他,楊楹兒帶着哭腔說:“誰讓你送?誰要讓你送?你非要惹我哭,你就讓我靜悄悄地偷偷走了不就好了嗎?你非要存心來招惹我!”

水橋南久推開她,伸手去拂掉她臉上的淚水,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被打濕的一片,說:“好像是這樣,我老是在招惹你哭,從你住在我那裏開始,每次哭都是我招惹的,以後,沒我招惹你了,應該就不哭了。”最後兩句,水橋南久說的十分低沉。

楊楹兒想要是自己從來沒來過就好了,什麽事情都不會發生,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可是她什麽都不帶地來了,那麽她什麽也不想帶走,或許這樣才是對所有人最好的。

而且她女人的直覺告訴她,水橋南久絕不會這樣輕而易舉地放她走!

她使勁用力,一把推開了水橋南久,水橋南久眼底滿是難以置信,只聽見楊楹兒決絕地說:“來水橋家從來都不是我自願的,是,以後沒有你了,再也沒有水橋家的人能幹擾我的生活了,我本來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有自己的生活,可是你們卻把我當棋子一樣偷渡過來,任你們擺布,我受夠了!”

“你是故意跑到這裏來攔我的,我不明白,我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來,你還來假惺惺地跟我在這兒調什麽情!你告訴我呀,難不成我還有什麽我自己都還不知道的利用價值,讓水橋三先生你屈尊降貴地來着跟我繼續裝恩愛,你是情場高手,自然是拈手即來,我都心思都被你識破了,我沒有時間跟你在這裏磨蹭,如果我再跟你繼續在這裏談情說愛,我怕我會裝不下去了!”

楊楹兒的話盡可能說得雲淡風輕,因為她怕自己一激動起來,便再也無法保持這份理智來跟他說這樣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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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麽?”水橋南久錯愕地瞪大了眼睛,黝黑的眼底滿是抑制着的怒火。

“水橋南久你是聽力有問題嗎?要我用日文再給你翻譯一遍嗎?我受夠了,我本來跟你糾纏不清就是為了能夠得到你的幫忙,趁機離開水橋家,難不成是你我之間甜言蜜語說的多了,連你這樣的花花公子也當真了吧?”

水橋南久聽着刺耳,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時間沒控制住力道,楊楹兒“嘶”地疼痛出聲,水橋南久卻沒有松開她的手:“你知道痛?我還以為你說了剛才那番話之後,便是不知道痛了。”

“你放手!”楊楹兒試圖掙脫,卻無果,“你就給我一句話,放不放我走?放,就讓開,不放,我就把我的屍體送給你!”

這恐怕是楊楹兒這輩子說過最狠的話,臉上的表情也是最猙獰的時候了,現在水橋南久的決定不止牽扯到她一人,還有車上的言思和孩子,等着回到上海去見哥哥的錦繡姐。

“你以為你說了狠話我就會信?”水橋南久輕聲一笑,氣勢逼人地看着她,“車上的人我都可以讓她們走,可是你要留下!”

楊楹兒捏成拳頭的指甲幾乎要陷進肉裏去,經過十幾秒,她輕動紅唇:“好,我答應。”

楊楹兒就這樣被水橋南久拽着手,看着錦繡姐抱着還在、阿坤抱着言思上了船,等到他們進了船艙之後,她才放下了心中的大石,把視線移到水橋南久臉上,她淺淺一笑,将另一只手臂看似無力地纏上男人的脖頸,踮起腳尖,趁着男人還沒反應過來,在他唇上輕輕一吻。

水橋南久詫異地盯着她的臉,眼神一黯,環住楊楹兒的腰便再一次吻了上去。

楊楹兒能感覺到男人呼吸加重,發狠地嘶咬起她的唇肉,唇舌趁着空隙絞進了她的口中,與她的相互糾纏,她覺得自己都快要不能呼吸了,半響,男人才松開她,臉色緋紅,眼底滿是情、欲。

她逃開了男人的懷抱,回頭看了一眼已經開船的油輪,她的心裏涼涼的,她最後可以回去的希望,沒了。

楊楹兒的腳往後推了幾步,又繼續退了幾步,水橋南久立馬反應過來她想要做什麽,邁開腿就想跑過去拉住她,楊楹兒尖叫道:“你站住!不許過來!”

楊楹兒的身後是碼頭深不見底的海水,她從小就怕水,沒有上過游泳課,沒有參加過游泳培訓班,姑父疼惜她,從來都沒有強迫過她做任何事情,只是對于她懼水這件事情,反複叮囑她不要去水邊,她突然間覺得有些可笑,這麽怕水的她這會兒居然對身後藍的發黑的水絲毫沒有畏懼,估計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麽比起留在水橋家讓她更加恐懼的了吧。

“你別亂動,後邊是很深的水,掉下去就會沒命的,你別再過去了,當心腳下。”

楊楹兒從沒見過水橋南久這般恐慌過,如果他不是水橋家的人,那該多好啊!

“你別沖動,你怕水,你別亂動,我們可以好好說。”

他居然知道她怕水,他到底還知道多少她的事情?算了,她已經不想再去想了,她現在滿腦子除了回上海,再無其他的想法。

“你根本就不明白,我只想做個平常的女孩子,好好上學,跟朋友逛街看電影,遇見合适的,再交個男朋友,平平凡凡地過一輩子,我不想留在水橋家,我不想留在水橋家!”楊楹兒的情緒激動,直接轉身就往後邊騰起一躍。

“我放你回去!”

幾乎是同時,在水橋南久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楊楹兒的身體已經沒辦法控制地從岸邊躍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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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個月後。

“錦繡姐,你和哥哥一大早就跑來醫院,今天不上班嗎?”楊楹兒靠在枕頭上,見着錦繡姐和陳家哥哥大包小包地拎了好多東西來。

“今天周六,楹兒你是日子都過糊塗了吧,一孕傻三年,以前就聽說女人生了孩子之後,記性不大好,這還真是這樣的。”陳家哥哥調侃到。

“有你這麽說話的嗎?楹兒前天生孩子累着了,沒日沒夜地昏睡,這分不清是不是周六又有什麽錯兒,怎麽到你那兒就成人家傻了呢!”王錦繡一邊把水果從果籃裏拿出來一邊說着,想了想又問楊楹兒:“南久呢?前天你生孩子的時候,他不是在從日本跑過來陪你的嗎?怎麽今天就不見人了?”

“孩子在育嬰室,他說要去看看。”楊楹兒嘴角帶着笑,水橋南久這兩天一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先去看看孩子,孩子很健康,是個五斤多重的男孩子,只是才生下來要先在醫院住上幾天。

王錦繡想起來就覺得這兩人能走到現在這一步,全靠有了這個孩子,當初楊楹兒要和水橋家一刀兩斷,不再有一丁點的牽扯,毅然決然地從碼頭跳了下去,水橋南久跳下去把人救上來的時候,楊楹兒溺了水,整個人就剩下半條命,不過幸虧救起來得及時。

把人送去醫院之後,醫生給楊楹兒檢查的時候,她已經有一個多月的身孕,要不是做了系統的檢查,估計都不知道有這個孩子,可是當時醫生說已經難以保住了。

當時水橋南久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當着楊楹兒的面把病房裏能砸的都砸光了,最後坐在楊楹兒的床邊,整張臉埋在手裏好久好久,才對已經醒過來,卻雙眼無神地盯着天花板的楊楹兒說:“我送你回上海,明天就走。”

水橋南久送楊楹兒回了上海,臨走的時候,三步一回頭,最終還是沒忍住,一把抱住了楊楹兒,另一只手覆在她的腹部,說:“這是我的孩子,我和你的孩子,答應我,幫我護住他,求你!”

後來,楊楹兒懷孕九個多月,因為胎兒一直不穩,所以九個月楊楹兒打了兩百多針安胎針,整個人幾乎在懷孕期間都沒有怎麽下過床,到了前天才安然無恙地把孩子生了下來。

“錦繡姐,我不知道,以後到底該怎麽辦。”楊楹兒心裏是忐忑的,沒有這個孩子,她和水橋南久之間,她可以狠心地就這樣斷了,可是這個孩子······

“楹兒,是你的你就要抓住,如果有這麽個男人對你好,一直這樣對你好,是你的福氣。”王錦繡看了看身後的男人,調笑地說,“孩子他爹回來了,我們還是快些走了。”

水橋南久走到床邊坐下,王錦繡叨叨了幾句便和陳家哥哥離開了,水橋南久幫楊楹兒拉了拉被子,說:“你之前問我的我想好了,孩子的名字,随你姓,叫楊念南。”

這篇文到這裏就算告一段落了。

感謝這篇文的章評小天使——圈兒,撒花花~

雖然寫的艱難,但也總算是完成了,以後會試着寫一些更拿手的文,歡迎收藏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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