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兩情相悅

兩情相悅

是夜,暗黑風高,明月身着玄夜服游走在園中,臉帶紗巾,并不想讓別人看出是誰,眉頭緊皺,手忙腳亂的躲避巡夜侍衛。終于到達目的地了,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劉廚子的菜品閣,”裏面擺着各式各樣的美味佳肴,想想都流口水,明月輕車熟路的扯下簪子,精巧的開了門,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進去,再關上又恢複了鎖着的樣子,借着夜色的掩護,是以侍衛并未察覺到。

法秋水只能看着,什麽也做不了,沒勁,不能捉弄別人不好玩,那位殿下在哪呢!只能附在這女子身上。

輕車熟路的去尋雞腿處,哪曾想,觸到了不屬于雞腿的手感,軟軟的熱熱的略有骨感,雞腿不是這個觸感啊!而那個東西也摸到明月了,猛的一縮,撞鬼啊!借着月光,看到來人有影子,幸好幸好,明月順着胸口,不是鬼,不是鬼就好。而後看着他一本正經道:

“你哪位,為何深更半夜要來尋偷盜之事。”說的太過正經,明月自己都有點心虛。

“明…月…?”聲音柔柔的,應當是個女子。

居然還是個相識之人,這也太不巧了,要是讓福德知曉半夜三更不睡覺,去偷吃食,估計得被說的耳朵起繭。見對方吞吞吐吐的,想來也是不知道我此行目地,明月小腦袋瓜一動,先發制人道:“我是明月,奉命來抓近日禦食,被偷盜之事,你是誰?速速報上名來。”

“別裝了,明月,要是早下此命令,你早就抓我了,何須等待發現我,才說,這不明顯打幌子嗎?”

明月看不清此人的長相,但是她說的話,卻一字不拉的傳到耳朵裏,心想這誰啊!看來是唬不住了。

借着夜色只能看清身形,腦海裏正抓緊時間用排除法,找到此人,可遺憾的是,并未見過此人。沒來的及多想,對方點燃了随身攜帶的火折,兩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望着,看清是看清了,可還是不認識這是誰啊!

看着明月錯楞的眼神,便先發制人說道:“我叫劄易水,是子夜宮的侍女,你肯定覺得為何我認識你,而你不認識我?”

“其實很簡單,我也是半妖,那日你被君上帶回來的時候,即使你坐在轎子裏,我也一眼就看出你是半妖,這是血脈的吸引,自然而然的就去打聽你的名字了,不過你好像沒有名字,是殿下給你取的,真好聽,就記得格外勞。”

明月了然,原來是同類,那便好解決了。

“害,你不早說,其實我不是奉命查案的,我和你是同道中人,皆因這劉胖子的手藝太好了,我排了數個月也沒等到我,這不出此下策。”

劄易水了然道:“我早就猜出來了,劉大胖的名號到哪都響當當的,你出現在這裏,查案能查些什麽?肯定是和我一樣,得了貴人的賞賜,便再也忘不了這個味道咯!”

明月了然,知曉身份後,明月便也放心了,雖說劉大廚做的東西再好,可左右不過些吃食,哪個貴人會明面計較的緊,在着,抓不到賊人,也就會不了了之。

盡管這樣明月還是叮囑了幾句:“你是運氣好,今日遇見我,若是遇見其他人,可就沒那麽幸運了,子夜宮的姑姑聽說罰人可兇了,你要是被抓住,沒人會救你。”

“知道啦!”劄易水不以為然的說道。也不管明月聽沒聽自言自語道:“我是半妖,子夜宮上上下下哪個不排擠我,今日扣我俸祿,明日不讓我吃飽飯,處處受排擠,誰受得了,如今這也不能來了。”越說到後面越洩氣,也不管了,便大口大口的吃着,生怕有人給她搶。

明月懂得這種感受,都是半妖,自然而然的知曉半妖能在這人世間生存,當真不容易,時局動蕩,人妖本就不和,也只有謝共秋這個帝王,會給予庇護。

“行了,不想不愉快的事了,今日你我有緣,既然咱倆是同類,我明月今日就交你這個朋友。”聲音飒爽,拖着酒盅就幹了起來,劄易水道了句:“豪爽。”便也幹了起來,這朋友便做成了。

酒過三巡飽,明月與劄易水又是認祖歸宗又是立誓的,許是太寂寥,這宮殿裏除了謝共秋,并無一人願與明月多說話,因為大家心裏都清楚,殿下允許半妖謀生,是殿下的仁厚,但半妖就是半妖,最最低賤之人,怎能允許爬到他們上頭呢?

“殿下查到了,景王逃至城南外位于付牙邊界一個叫左家村裏,屬下以帶人包圍,景王已是強弩之箭。”案臺上之人眼皮都未曾擡一下,輕輕道:“即可處死。”張堅不由惋惜道:"景王以兩處城池,及青丘長老之命以做交易,若殿下……”看向此人,終究是未往下訴說。“你可知外面人都說我些什麽。”寫字的筆頓了頓,淡淡地說道,好似不是在講這個嚴肅的話題。外面春風十裏,本就不是個冷的季節,可不由得心裏生寒。常德見情勢不對,連忙找補:“大膽張堅,殿下做何想法,豈是你能左右的。”聲音尖細,倒是讓人清醒了幾分。

張堅連忙跪下道:“屬下逾矩了。”是才,案桌前的人并未擡頭,繼續做着手頭的事。只是嘴上繼續問道:“回答我。”張堅身上冷汗直冒,大氣不敢出,吞咽一聲,才敢答道:“自然是說殿下仁厚,上對的起列祖列宗,下對的起子民。”非常标準的形式答案,空氣滞了一會兒,張堅又道:“可屬下還是覺得,如今人妖關系逐漸緊張,不似曾經,若此時身在我界的青丘長老出了意外,青丘之人最是護犢子,屬下怕對殿下不利,并且景王是殿下的弟弟,若是趕盡殺絕,太過殘忍,适才逾矩了。”

擱置案筆,适才看向此人。福德正欲呵斥,便被一擡手制止了。“你知道我最痛恨的就是假話,我知你考慮的,我自有分寸,張堅,你自小跟着我,與我和景王一起長大,我知曉你的不忍,也知曉你父母死在戰場,而你又是在刀光劍影裏長大的,最恨戰争。”

“可若是今日他以青丘長老要挾,明日他就敢全以全都城的子民要挾,景王不除,天下難以太平。”聲音平和,不驕不亢,可眼眸透出的殺意使張堅打了一陣寒蟬。

“屬下知曉,這就去辦。”

福德看着這兩個人不由嘆嘆頭,這景王孟诩自幼與他家殿下一起長大,如今鬧成這般局面,都怨上一輩的恩怨牽到這些小輩身上,倒是苦了他的殿下,當真是有苦不能言。

一連幾日都未曾見到他,明月只覺得心裏空空的,想找人說說話,從前也不覺得,找不到人說話如此的憋屈,便去尋了劄易水。明月如今是尚義,自然是誰都不敢攔的,便去問了掌聲姑姑,得知今日劄易水不值差,便放心的去尋她。

小女孩在一起總是有聊不完的話題,而這明月又是有備而來,老遠就聽到“叮叮當當”碰撞的聲音,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提了幾盅上好的佳釀。劄易水躺在榻上換了個姿勢,而後聽到果然如她所料地聲音:"姊妹,姊妹,看我給你帶什麽好東西了。"明月蹦蹦跳跳跑到劄易水面前好似炫耀似的:“這可是妖王喝了都必醉的佳釀,今日咱倆暢飲如何?”而後又指了指帶來的食盒:“這可是我親手所作的點心,嘗嘗?”

劄易水無奈笑了笑道:“成,上次食了過多的雞腿,未喝盡興,今日必喝跨你。”

明月自是高興有人能與她瘋,看着劄易水上蹿下跳的,嘴裏喃喃不知在講些什麽,不過性子倒是和明月玩得來的性子,不知是不是喝到深處,倒是使人憂傷了。劄易水自顧自的躺在廊地上,也不管明月聽沒聽,一股腦地說着:“你肯定在想,為何我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那是因為,我出生與山野之間,母親是被拐來地妖妾,自小便不喜我,父親如三歲孩童般,只會咿咿牙語,連半句話都不會說,爺爺倒是會說話,可我是女娃,只覺得我不争氣,每日不怨恨都不錯了,哪還會同我講話。”

明月只是沉默,不知該講些什麽。劄易水卻不以為然,擦擦眼淚道:“可我卻不怨,爺爺常與我父親毆打我母親與我,我常盼于有人能救我們脫離苦海,而那一天也真的來了,母親的阿父阿母找來了,他們是妖,開膛了爺爺,分屍了父親,等到了我,母親不忍心,就放我走了,我流落街頭,只能等死,可有個人給了我個饅頭,問我還死不死,不死就去他家謀份差事,那便是我的心上人。”

“你可有心上人?”問向明月。

明月聽着劄易水的經歷與明月甚是相同,不由得感慨:“咱倆還真是有緣,巧了不是,我也是快死,被心上人所救,可我的心上人有太多事情要做,兒女情長對他來講不值一提。”嘆然了一聲。

劄易水了然,兩人相對無聲,過了半晌,許是喝上頭了,劄易水便道:“都說烈女怕纏郎,不若你去當郎,去纏這烈女。”話出,又是一陣寂寥,劄易水忙捂嘴道:"瞎說,瞎說,一時嘴快,莫要放在心上。"明月反應了好一會,謝共秋與民是擔得起君主二字的,人和妖關系就如一根緊繃的弦,斷是遲早的問題,可他卻不懼世俗的眼光,給予差事,建造房屋。這樣大義的人,明月不禁感慨自己真的配的上嗎?

仰頭喝下烈酒,明月想逃避這些問題。然劄易水又道:“這世間的郎情妾意皆因他們相知互相喜歡對方,不若你去探探他對你的心意如何?若是不是你想要的答案,大可哭一場,藏匿與心底,若是……”猛地一口氣幹完手中酒,摔向空中,而後大喊:“若是,兩情相悅豈不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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