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跟随
跟随
懸梁頂上,弓躺而卧,手做靠枕,法秋水吊兒郎當看着,沒意思的緊,互訴情長有什麽好看的,況且她也沒有愛偷窺人的癖好,可沒辦法,這夢是外頭人的回憶,這人也真是的,愛聽牆角。
不由的鄙夷了一聲,倏爾看見明月正盯着這個地方,令人毛骨悚然,不由得叱罵一聲:“居然能看見我?莫非是游魂。”
死去之人,身死,魂不飛,只因有所執念,留在這世間,化為游魂,可執念不消,必成厲鬼,剛才并未注意,這才瞧見,雖身着綠衣羅裙,臉若薇稚嫩,卻與剛才那位柔情似水的美人長的一模一樣。
這厲鬼能入人夢境,窺探虛實,看樣子不願離開。窺探入夢是大忌,不是修道之人很難壓天命,這鬼寧願魂飛魄散,也要纏着他,到底與那殿下有過節,情債?人命?還是做了什麽傷天害理之事,可真難為這鬼了,不過看樣子,這鬼撐不了多久咯!
法秋水打定主意,只要這鬼不亂出幺蛾子,就随她去,左右不過讓外頭人吃吃苦頭。
明月剝離出去,看着劄易水與“明月”繼續回憶,對上方道:“下來吧!”
法秋水秀眉輕挑,敢情是來尋她事了,是以如此,便開門見山道:“你個小小游魂,不去投胎便罷了,躲着吓人,算怎麽個事。”
“我叫明月,生前是個無父的半妖,外頭是負我的愛人,我造夢境,就是為了引你入局。”
法秋水不解道:“入局?我身上到底有什麽值得你要的東西。”
明月并未回答,忘卻時間,看向窗外,美景映入眼簾,落日孤霞,雲碧連天。明月走置梨花木秀香的窗臺,呼出濁氣,對着天,淡淡道:“我不要你什麽東西,我要你喚醒他,告訴他我不怪他。”
法秋水聽的一頭霧水,他都負你了,你還在意他,況且引我入局,怎麽識的我,雖然我确實名聲在外,但沒人知曉我能與鬼魂對話,連師兄都不曾知曉。
“他的夢境就是答案,跟着走吧!”
說罷,便又進入“明月”的身體,法秋水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看着此時喝的酩酊大醉、相互擁抱的兩人。
天将降被吞噬,身影被拉長,明月被抱了起來,法秋水無奈只能跟上,看清此人,還能是誰,當然是這夢境的主人。只是此時的謝共秋不像剛開始看到時,那麽削弱,現在更健碩、冷冽些。
明月被放置軟塌,渾然不覺,直覺自己臉好癢,也伸手去撓了,但卻并未舍得擡起沉重的眼皮。法秋水看着此人,動作輕柔地撫摸她的五官,隐忍的情感,最後也不過是輕貼額頭,親了上去。
倒是副郎情妾意的好畫面,可終究被打破,“殿下,已準備妥當……”還未說完,便被擡手制止,謝共秋只輕輕說道:“出去說,別打擾到她休息。”便随着張堅而去。
法秋水此行目的是喚醒這位殿下的,自是跟着殿下走,現在是幽魂狀态,終于能光明正大地聽人牆角咯!
“景……不孟诩拿着琉璃珠以此作為要挾,說不給條活路,就捏爆她,讓公主殿下消亡再這個世上,還說……”
“還說,要以明月尚義為交換,與琉璃珠交換。”張堅不敢看上方之人,也知曉這兩個人對殿下來說有多重要。
張堅已經明顯感覺氣場低壓,壓的人喘不過氣來,殿下以前待人溫潤如玉的氣質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現在這樣隐忍、狠戾。
“備軍,我親自去。”
“屬下遵命。”
法秋水看着那一縷白衣,被月光襯得朦胧,還真是郎有情妾有意。
春雨連綿,大霧彌漫,像繡針無孔不入滲透心肺,清涼卻又使人不适。軍隊末尾,明月渾身沾滿泥濘,奮力地追趕着。
明月自是不知,身後飄着幽魂,只是擔心他,宮中不是沒有傳過,景王就是引起宦官之戰的罪魁禍首,謝共秋的妹妹就是被他算計死。
茅屋已被圍得水洩不通,所有人都在虎視眈眈地盯着裏面的一舉一動。景王精于算計,心更是狠,連他的親妹妹都被算計到最後一刻還在念叨他。
誰都先未開口,只聽琴音娓娓道來,襯得景逸祥和,琴斷,剎那明月便被個幻影帶走。
一切發生的太快,衆人都未曾反應過來,只有一只手抓住了衣擺,卻被生生拽斷。
他的手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鮮紅的血珠順着指縫滲出,卻沒有一絲痛覺能使他分心,他只想讓裏面的人付出所有的代價。
待明月看清四周,卻被劍抵着命門,但見此人衣着褴褛,臉部滄桑,大抵是被追殺時并未注意臉部的刀傷,看見明月,努力挺直脊梁,卻略顯滄桑。
“我見過你,早就注意到你了,你與她當真是像,沒想到這麽快就走進那個窩囊廢的心裏面了,我還以為你不會喜歡他呢!”
“不喜歡他,難道喜歡你,你拐我至此,不就想威脅他放你一條生路嗎?你也不過是個命都未保住的喪家之犬。”明月不卑不亢地盯着他,孟诩被盯地心募得一顫。
“你倒是真像我那個好妹妹,不過你一個替身,有何資格讓他放了我,你還不配。”
話罷,明月便被塞了一口的麻布,講不出話,只能惡狠狠地瞪着他。
其實他說的對,對于外人是永遠比不過親人的,可那又怎麽樣,人生在世,總會有遺憾的,我只要不後悔。
“再像又如何,她生生世世都要下地獄。”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如來自地獄的修羅。
“呵,我倒是真的好奇你們一個個牽挂她,卻又害死她,如今卻又恨的不行,她到底做了什麽事,讓你淪落到現在還記着。”
“她就是該死,該下地獄。”
“我母親可是擁有神血脈的帝後,下嫁南王,只因他們有愛,本是流傳千古的嘉傳,可自郎君最多情,沒想到竟愛上了卑賤的半妖,我母親大度并未放在心上,還暗中使人給予幫助,沒想到那半妖竟如此惡毒,與那征戰一方的大将軍勾搭上了,暗中毒害我父親,挑撥離間我母親與父親的感情,生了間隙。”
像是提到了傷心事,只是頓了頓,又道尋常。
“我父親是帝王的親弟弟,若不是我父親人淡如菊,不争這名利是非,不然這天下早就換主了,那時我從小住在帝宮裏,與謝共秋和苌芷算是青梅竹馬,也有過兄弟情誼,可惜終将已成過去。”
“算了我與說這些做甚,你好好瞧吧,他不過也是個僞君子。”
話罷,便提着明月擋在身前,而後對着謝共秋威脅道:“青丘長老我已祭奠,現在手有琉璃珠,還有你最愛的人,你還該放我一條生路。”
“不若你選吧!是放走我,還是要她的命。”
刀抵在脖子上,輕輕掃動,鮮活的生機就會斷裂,即使已經做好了準備,可還是在聽到那句“你走不了的。”心忍不住地抽疼,明月知曉這是失望,可大局不能不顧。
“哈哈哈哈哈,你當真是薄命,也罷,我就送她一程。”
明月在感受到刀劍觸碰到脖頸時已經麻木,只能閉緊雙眼,緩解自己的緊張,讓自己死的不那麽難看點,可想象中疼痛并沒傳來,一睜眼,便被拖着在林中走,便知曉怎麽個事了。
“你還真是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呢!”
對方并未搭話,明月才半覺被地摩擦的生疼,想讓他停下來。
“你跑不了的。”
還未說完,冷冽的箭鋒穿透了拉在前面走的胸膛,明月匍匐躺在地,并未受到弓箭的摧殘,孟诩大口大口地吐着血,毫無疑問箭上有毒,已是強弩之末,但卻死死盯着明月,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朗聲狂笑着。
轉身便見謝共秋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也不知何時站在明月的身後,解下大氅,覆蓋着,明月被騰空抱起。
有很多問題想問他,可話到嘴邊還是并未出口,明月覺得很熱,熱的快要燒起來了,眸子起霧,眼神逐漸迷離起來,明月覺得被謝共秋現在懷抱着的地方都分外熱的發慌。
可謝共秋本身又是涼的,讓人更顯逐進一些,就這樣矛盾的靠近,不知不覺已來到唇邊,謝共秋早已察覺到,也只是任由着,輕輕說了句:“你燒迷糊了。”
謝共秋的聲音并不似沙啞、低音富有男性特征的音色,反而更似春天下的朦朦細雨,聽了使人心靜。
可明月這心是靜不下來,燒的小臉通紅,并且已經開始啃咬,像是不受控制似的,越咬越深,只有這樣才能感覺到一絲涼爽。
張堅正欲找君上報告事物,便撞見這一幕,尴尬至極,只能扭臉當作看不見,這二人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張堅無奈只能去尋,數日未果,可聽人回報,無人見得主上,最後一次見到就是在哪林子裏,只帶一支兵去林裏尋,也并未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