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入局
入局
空中飄蕩着冷風,寒意萦繞,挾着雪花迎面撲來,寒氣驀然鑽入口鼻,一股寒意傳遍全身,明月驚醒過來,發現四周白雪皚皚,毫無人煙。
來不及多想,佯做起身,手不知道被何物,拉出一道口子,疼的人直抽抽,明月并未放在心上,簡單的包紮下,便去尋出路去了。
沒出二裏地,便被白晝晃的眼睛生疼,不斷的流淚,這到底是個什麽地方。
隐隐約約的前方聳立着一顆巨大的銀杏樹,風還在不停地簌簌抖着葉子,在一眼可以望到頭的地方,生出了耀眼地一抹黃。
可這種天氣怎麽會有樹長在這裏,來不及多想,樹下約莫着有個人在昏睡着,黑衣玄服,不是謝共秋還能是誰,明月看到這,不顧一切地狂奔過去。
素白的世界,穿着朱柿色蘇繡錦衣、腰間系着輕靈的小鈴铛,在這分不清天與地的地方,跑起來就像一株梅花,不是清冷的幽梅,是敢在天地間,獨我不變的剪梅。
再跑的途中,明月一直在回憶再進入這個世界時,漏了什麽細節,那位公主到底做了什麽,會讓孟诩那麽恨她,不惜自己身死,也要她永世不得超生。不過,思緒總是集中到最後一幕她抱着謝共秋在啃,那香豔的畫面極其令人……等等,啃……好羞恥。趕忙搖搖頭。
明月趕到時,謝共秋已被杏葉埋的只剩半張臉了,心裏泛起微微恐慌,好似他就在那裏,好像在等待自己的死亡,永遠都不會在醒過來了。
連忙撈起他,探了探口鼻還有呼吸,還好還好,懸着的心略微放下了點,看着謝共秋一時半會是醒不過來了,明月心裏的惡趣味也起來了。
試探性地戳了戳臉頰,明月才發現當初的嬰兒肥早已不複存在,不經感嘆,才短短五年,少年已長成身姿挺拔、顏如冠玉,周身萦繞着谪仙般疏冷飄渺,讓人望而生畏。
明月雙手捏緊臉頰,使勁的捏了捏,白皙的皮膚立馬起紅,到顯得墜落的神仙被欺負似的,讓着疏離的氣質,倒是柔和了幾分。突然,明月捏着臉的雙手被抓住,像是故意的,把明月往前拉,明月有些懵圈,鼻子傳來癢的感覺,明月才醒神,看着謝共秋放大的五官,仔細聽,明月仿佛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我要是再晚些醒來,你莫不是要在這玩一天。”
不像是詢問,倒像是嗔怪,一時間明月也不知如何回答。
“對了,我記得在昏倒前……我嘴巴出血,我們才到這的。”
明月腦中不自覺回憶那一幕,當真是羞恥。趕忙錘了錘腦袋,想起自己還有正事沒問,連忙道:
“我知曉這樣問你太唐突,可這是能逃出這裏的方法,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妹妹……”
其實想問的是我想知道你過去到底經歷了什麽,可明月是個膽小鬼。
一陣靜默,謝共秋只是沉默。
明月又問:“琉璃珠在哪?”
“我們被困的這個地方絕對與孟诩有關。”
“他告訴我琉璃珠是他親手剜下公主殿下的眼珠與妖珠練化,只要琉璃珠還在,公主殿下此後投胎将永士不得安生。”
“夠了,別再說了。”終是忍不住呵斥一聲。
可明月并不打算停:
“他那麽恨公主殿下,也這麽恨你,絕對會設計讓你死,琉璃珠絕對是破陣的關鍵。”
“我想知道當初發生了什麽。”
謝共秋并未答話,只顧自己往前走,走的很快,絲毫不等身後的之人,明月知曉他是生氣了。
可無奈明月總趕不上他,明月加快腳步他也加快腳步,明月小跑,他也小跑,從頂着太陽到夜幕低垂,就真的沒有停下來過。
明月算看出來了,這個一眼就能望到天的世界,怎麽走都能走回來,這銀杏樹像是不曾變過似的。
這謝共秋體力真好,明月是不行,又累又渴。腦中不經想起福德老說他家殿下性子倔,如今看來是真的哄不好的那種,倒像個傻驢。
“哎!咱能不能歇會啊!”
哪知屁股剛要粘上地,便做空了,恍然一下,摔了個嘴啃地,掉進了那個不知名的山洞中,不經感嘆自己這悲催的倒黴運氣。
謝共秋聽着身後再也沒有腳步聲,四周寂寥,不經疑惑,轉身看去,身後哪還有明月的身影。
再次醒來時,映入眼簾是無盡的黑暗,拍了拍附在身上的塵土,拿出自己貼身帶的火折子,看向四周,是一個山洞,洞中通網何處,明月不知,也不知道謝共秋有沒有發現自己失蹤了,正在明月思考着,身後突然出聲。
“你是誰呀?是父王派你來接我的嗎?我想我哥哥了。”聲音柔柔的,可在這黑漆漆的山洞中發出第二個人的聲音,不亞于撞倒鬼打牆。
明月看清前方之人,一身素白衣裙,只是衣裙破破爛爛,還占滿污穢,顯得泛黃。此刻,面前的少女瞧着十一二歲模樣,大大的眼睛滿臉疑問。
倒是顯得可愛,可她好像沒有腳……突然不可愛了,明月不确信此人是何身份,會不會傷害自己,只是瞧着有幾分眼熟,到底是誰呢?也想不明白。
“我叫明月,和我朋友被困在這裏了。”
“不是父王派人來接我的啊!”小姑娘垂着頭,有些喪氣。
正當明月想說些什麽挽回局面的時候,小姑娘突然眼睛亮亮的說道:“那我帶你出去吧!可以給我父皇帶話嗎?給我皇兄帶也行,不不不,帶一句話也行,我太想他們了,我想回家。”
明月推辭不了什麽只能說一句:“好。”
夜幕正悄然生息的渲染,而謝共秋正不知疲憊的探尋着,前方黑影如閃電般襲來,使人摸不準,是敵是友;謝共秋立馬進入戒備狀态,妖比人要厲害的多,離得有些遠,剛才尚未看到全部;可現在這顆樹像被附魔似的發瘋,剎那間,鮮活的枝幹形如枯槁,無數的枝幹發瘋似的向他襲來。
速度極快,且毫無規律,但都有一個特點就是所有的枝幹不約而同的刺向他。
千鈞一發之際,謝共秋忙摸了摸袖口裏面的道符,幸好有那道士給的護命符。
“天地無極,萬法無礙,起。”
瞬間刺的如尖針的枝幹,被抵擋在外,謝共秋沁出一身薄汗,撐起的防禦罩也只能支持兩個時辰,現下還未尋到明月,自己手裏也并未有第二份護命符了,多一分,明月就危險一分,不能坐以待斃。
謝共秋從懷裏掏出琉璃珠,打入枯杆內,果然,枯幹得了琉璃珠就入幹裂的土地得了細潤的雨水,陣眼是這顆樹。
黑呦呦地山洞中,小姑娘在前方帶路,沒有腳飄着走,明月在身後緊緊跟着,生怕一不留神跟丢,并不知她的身份,也不知是好人還是壞人,不對是好魂還是壞魂,還是謹慎為妙。
“嘶。”
前面鬼魂心髒抽痛了一下,魂神微微顫抖,好疼,是哥哥。
明月還未尋問原因,便被小姑娘拉着走,步調歡快,活像只小雀。
明月被拉着跑的喘不過來氣,這鬼魂是飄着走的啊!當然不累,可她是人雖說是半人但是也快被快的速度有些暈眩。
“快到了。”
突然停下來,明月慣性摔倒,便擡頭望去,謝共秋身形高大,肩寬腰細逆着光在洞口向這邊走來,明月趕忙站起,拜拜手,這這這。
“這就是我的朋友……”
話還未說完,明月就愣,這個小姑娘臉上留着血淚,卻笑得很真誠,像是終于回家了。
瞬間明月便明了,這位就是公主殿下。
“哥哥。”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句名稱。
而後奔跑,像個蝶靈飄渺虛無,但因少女是笑着的,消散殆盡時是能感到溫和如良夜。
一切發生太快,明月想去抓,并未觸碰到,反到是摔了個大跟頭。
把舊傷磕出了新傷,疼痛拉回了意識,明月這才明白,是幻術,謝共秋不在這。
而最不該出現的人卻在山壁之間具高的俯瞰我。
明月終是忍不住罵道:“你一早編造自己半妖的故事引我信任你,與我喝酒訴腸,讓我勇敢些,也不過是引我入局,你個小人。”
劄易水并未看向明月,而是自顧自的說起來:“我并未騙你,我只是幫我愛的人,完成她最後的遺願。”
明月嘬了一聲道:“你要一個十一二歲已經死去的小女孩不得安生,真不要臉。”
眼看着劄易水越離越近,明月已經做好拼死的準備了,可對方并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像掂小雞的手法掂着明月。
兜兜轉轉又回到這大樹下,明月看見謝共秋雙眸通紅、像瘋了一樣,瘋狂的掰扯樹身,可那顆珠子終是化為水溶于樹幹,消散在眼前。
陣破。
謝共秋就跪在那裏,背對着,明月知道,謝共秋再也不會原諒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