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名字14

名字14

吳票狂退幾步,“哇,好惡心,那是什麽?張大哥也成了怪物了?”

“是煞氣。”

柳梵真開口:“陰氣久聚不散,則生煞,煞氣一成,人要麽生病死去,要麽被煞紮根進血肉,變成不人不鬼的東西。”

他砸了咂嘴:“他這煞養了很久了,味道很純正。”

養煞?

看着那顆眼珠,張揚的腦海中猛地閃過一幕:在花園中被侵犯時,他撿起地上的薔薇枝,狠狠刺向那瘦高的男人,那人慘叫着後退,臉上鮮血迸濺。

一個人的臉上,最脆弱的,能迅速大出血的部位是哪兒?

“你的眼睛。”

他握緊了拳頭:“什麽時候壞掉的?”

張柏挑了下眉:“跟你有什麽關系?”

“你不回答也沒關系。”張揚歪了歪頭,毫無預兆地沖了上去:“我會自己确認!”

砰——

兩人重重地撞在一起,張揚赤手空拳,可他力大無窮,每一拳揮出去都帶起呼呼的風聲。

而張柏也今非昔比,他手握煞氣結成的鐮刀,揮砍擋劈,揮灑自如,很快就在張揚的身上留下了不少新鮮的血印子。

兩人戰作一團,一時間難解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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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票滿心憂慮:“老大能行嗎?”

郁小白沒管他們,直接跑到顧姣姣身邊,将她帶到一邊解開了她身上的繩子。

顧姣姣重獲自由,立刻撲向郁小白哀求道:“快幫幫我姐姐,她一個人打不過那個壞人的!”

“沒事,她現在很強。”郁小白撕下衣服,裹住她身上出血最多的傷口:“你還好嗎?”

“我沒……”

顧姣姣話音未落,整個人忽然眼前一黑,撲倒在郁小白懷裏。

“失血過多。”郁小白将她身上的傷口都包紮好,抱着她放到一邊的沙發上。

“她的靈魂之火很微弱,能清醒着已經很不容易了。”

柳梵真掃了她一眼,“奇怪,這具身體裏也只有一魂三魄,她的靈魂究竟被分成了多少份?”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另一邊,張柏分心看了一眼顧姣姣,被張揚抓住機會一腳飛踢,整個人沉重地砸向博古架,吐出幾口鮮血。

打鬥中,他的西裝被甩掉,露出血跡斑斑的白襯衫。

張揚的目光落在他的心口,襯衫的那個位置破了一個大洞,鮮紅一片,雖然胡亂包紮過,仍然可以看到不斷有鮮血泅濕紗布。

這是匕首留下的傷口,他無比熟悉。

“原來……真的是你。”

張揚感覺荒謬無比,卻又隐隐在意料之中。

“那天晚上,來我的房間作案,反而被我刺了一刀的人,是你。”

“那個午後,在花園裏想侵犯我,被我用薔薇花枝刺傷眼睛的人,也是你。”

他輕笑了一聲:“要不是親手留下了這些傷口,我真的不敢相信,張柏,你根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

“咳……呸!”

張柏吐掉滿嘴血沫:“原來上一次害我失去一只眼睛的也是你,難怪我一見你,就覺得眼熟。”

說着,他幹脆扯掉了那件破破爛爛的白襯衫,露出滿是傷痕的上半身:“本來不想讓小揚知道的,不過既然他都看到了,那就沒辦法了。”

說話間,他的身上黑氣缭繞,身材飛快縮水,變得幹癟如柴,但五官也變得年輕不少。

“他會變身?”郁小白看向藍鵲。

“……他身上的時間在倒退。”

柳梵真沉默片刻後,解釋道:“現在這個很有可能是他第一次養煞成功時候的模樣,煞鎖住了他的兇性,每當他起了殺心,就會恢複成這一副外形。”

“他在這個時期,很有可能殺過人。”

“可他有臉,并不是一片空白。”郁小白看向張揚,“你現在能看到他的臉嗎?”

張揚死死盯着眼前的張柏,他看得到,而且非常清晰。

看到這張臉,他想起來了一些忘掉的記憶。

初中時期,張柏還沒有健身增肌,不會穿合身的筆挺西裝,更沒有在商場磨砺出的一身兇悍氣勢。

那時候的他只是個剛從海外回來,就被家裏逼着去接手公司,精神瀕臨崩潰的二世祖。

雖然一年見不到兩次面,可張揚确實在二樓的窗戶邊看到過站在花園裏發呆的張柏。

張柏穿一身白襯衫,瘦而高,像一柄标槍一樣紮入地面。

那時候,他在二樓喊了一聲哥哥,張柏便擡起頭看了他一眼,張柏的五官清晰的倒映在了他的眼底,和眼前這張臉一模一樣。

“哈,真是可笑。”

他肩膀顫動,神經質地發起笑來:“這就是我變成顧依依的原因嗎?因為傷害她,侵犯她,讓她堕入地獄的人,從頭到尾,都是我的親哥哥!”

所以,顧依依才會選擇他,讓他将她受過的苦和痛,全都經歷一遍。

“瘋女人,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張柏變身之後徹底脫去了僞裝,他滿臉猙獰,犬齒外露,煞氣猶如實質一般環繞着全身,看着已經沒有幾分人樣。

随着失去正常的人樣,他的攻擊力也成倍增長。

“給我去死吧!”

他如炮彈一般沖向張揚,巨大的力量撞擊下,張揚被他按倒在地。

随後,他抄起手邊一個滾落在地的瓷瓶,砰的一聲砸在張揚頭上,瓷片四濺,鮮血狂湧。

“老大!”

吳票吓得渾身一抽。

郁小白飛快沖了過去,她攔住還要再砸的張柏,一腳将他踢開。

“你沒事吧?”她捂住張揚的頭,可血還是狂湧而出,根本止不住。

張揚仰頭看着天花板,渾身癱軟,很奇怪,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他的腦海中仿佛有個緊閉着的匣子忽然打開,一大段陌生的記憶清晰地流淌出來。

是那個午後的事。

他說着要趕走家教老師後,又覺得有些不禮貌,于是折返回來,想親自和她解釋一下。

是他天生不愛學習,不關她的事。

可才走到花園,就看到了讓他渾身僵硬的一幕:他的親生哥哥,正在欺辱那個可憐的女孩。

他渾身顫抖,想尖叫,想阻止,可卻被下了定身咒一般,連一根腳指頭都挪不動。

直到一切結束,他看到哥哥打了個電話,幾分鐘後,幾個陌生男人來到花園,将昏迷過去的女孩帶走。

一轉頭,哥哥看到了躲在牆角,臉色蒼白的他。

“小揚?”

哥哥的面容溫和,摸了摸他的頭:“你看到什麽了嗎?”

“……”

他張了張嘴,像啞巴了一樣,什麽都說不出來。

“真是乖孩子,是我的好弟弟。”張柏得意地笑了,他臉頰上還沾着血跡,看上去猙獰又兇狠。

“不過,哥哥對你不是很放心呢。”

說着,他掐住了張揚的脖子,一把将他提了起來:“真是可憐,別吓壞了,跟哥哥去看心理醫生吧。”

後來,他被張柏強行帶到了心理診所,幾個老頭圍着他,對他進行了催眠。

這個午後所有的記憶,都被催眠術包裹着,沉入了記憶的深海中。

直到此刻,才浮出水面。

“難怪,從那之後他就非常關心我……”

他牽動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不僅要監控我的社交圈,還要每天彙報行程,我接觸的每一個朋友都要先經過他的審查……”

直到幾年之後,這令人窒息的“愛”才慢慢放寬。

“讓開。”

想起一切的張揚渾身發燙,羞愧和悔恨如同潮水一般沖擊着他的理智,他一把推開郁小白,撿起了地上的一塊碎瓷。

他滿面是血,神情如鬼魅:“如果當初我能勇敢一點就好了,她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我要親手殺了他!”

随着他放下狠話,整個世界劇烈顫動,仿佛無形的禁制徹底解開,整個世界陰氣爆發,天幕漆黑,狂風大作。

“最後一層的陣法松動了。”

藍鵲深吸了一口氣:“找到壓陣石,我們就能離開這裏。”

“在殺了他之前,我哪兒都不去。”

張揚不為所動,拿着碎瓷片就沖向了張柏,他雖然渾身是傷,但動作淩厲而迅捷,且越戰越勇。

“你瘋了嗎!”

張柏手持煞刀,明明煞氣護體,卻節節敗退。

因為張揚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他放棄了防守,只是一味地進攻,哪怕張柏的鐮刀在他身上留下深可見骨的傷口,他也不皺一下眉頭,只是瘋狗一般地撕打着張柏。

每一次被張揚攻擊,張柏都感覺到一股炙熱的氣息在灼燒他的靈魂,令他痛苦不已。

而在不斷的打鬥中,張揚的長發漸漸消失,化為一頭嚣張至極的紅色短發,白裙褪去,破爛的牛仔褲重新回到身上,少女秀氣的面容也變回了稚嫩但朝氣蓬勃的少年臉孔。

吳票指着他大驚失色,“老大,你變回來了!”

比他更吃驚的是原本滿臉狠厲的張柏,他手下動作一頓,又被張揚劃出一道深深的血口。

“你……小揚?”

他瞳孔一縮,反射性地看向吳票的位置,入目的是一張陌生的臉。

吳票也變回了自己的模樣。

張柏幾乎立刻想通了前後關竅:“在這個身體裏的人,一直都是你?”

“難怪……”張柏臉色突然發白,他咬牙:“小揚,你聽我說,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一切都是誤會!”

“道歉的話,你留着對顧依依說吧!”

張揚毫不動容,他用曾經在街頭巷尾打架鬥毆留下的經驗,以及在武術館學到的技巧,不遺餘力地攻擊着張柏,宛如一柄嗜血的寶劍,只想收割敵人的生命。

反觀張柏,自從看到張揚的真面目之後,他立刻變得束手束腳起來。

有些明明能攻擊到張揚的時機,他卻下不去刀,在搏命的對拼中,這無疑是致命的!

短短幾分鐘後,他就渾身浴血,被張揚壓倒在地,渾身黑氣都委頓下去。

碎瓷片緊緊抵着他的脖子,張揚面色冰冷地看着他:“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小揚,你聽我說,我真的從來沒想過傷害你!”

張柏的眼神真誠至極:“你是我的弟弟,也是我最疼愛的人,爸爸已經老了,以後只有我們相依為命……雖然哥哥以前是對你關心少了,可哥哥都改了呀!”

“你想想,從你上初中之後,我對你多好!”

“哥哥年輕時是荒唐了一些,傷害了那個叫顧依依的姑娘,你要是覺得心裏過意不去,我可以找她的家人,給她們賠錢!五百萬,夠了吧?要是不行,還可以再商量……”

他話音未落,張揚眼裏的失望愈發濃重。

他手裏的瓷片微微顫抖:“說到底,你根本沒有後悔過,更沒有真的覺得愧疚過……是我天真了!”

“我不會殺你,我要留着你的命,等出去之後親自去警局告發你。”

“如果你一直不懂自己做錯了什麽,法律會教你,應該怎麽樣去悔改!”

張柏聞言臉色一僵,他定定地看着張揚的臉,許久之後:“小揚,你非要這樣嗎?”

張揚:“我只是做了我覺得正确的事!”

“我知道了。”

張柏長嘆了一口氣,突然伸出手一把握住張揚的手腕,另一只手搶過他手中的瓷片,狠狠地往自己的脖子裏一送!

鮮血迸濺,灑了張揚一臉。

張揚整個人霎時間僵住,被張柏握住的手劇烈顫抖起來:“為,為什麽?!”

“小,小揚……”

張柏的氣管被割斷,血沫不斷從嘴角湧出,他看向張揚的目光卻還是溫和的:“我們……是兄弟……你不要覺得難過,我是……自殺的……”

“我不願意……去……坐牢!”

“以後你……好好……照顧自己……”

“對……對不起……”

說着,他猛地仰頭,那被瓷片割裂的傷口頓時撕裂到最大,他整個人像破了的氣球一般,黑氣全部從傷口處逸散。

眨眼間,他渾身僵硬,了無生機。

咚——

張揚呆坐在地,面色慘然。

為什麽……

他就寧願死,也不願接受正義的審判嗎?!

他手一松,手中的瓷片落地,竟化作一塊血紅的石頭,靜靜地躺在地上。

“是破陣石。”

柳梵真提醒:“拿到最後一塊破陣石,合三為一,陣眼立刻出現!”

郁小白眼疾手快地摸向那塊石頭,但她沒有料到身後突然有人推了她一把,她一個踉跄,錯失那塊石頭。

随後,一只手搶先一步把那塊石頭緊緊握住。

不僅如此,她口袋裏的其餘兩塊破陣石也仿佛被無形之力牽引着飛了出來,落入身後之人手中!

郁小白擡眼,看向突然發難的人。

在這種時候反水,突如其來背刺她的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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