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

chapter。31

崇樂是花期的高中同學，極其優秀俊朗的少年。他們兩個人從高二上學期開始談戀愛，高三下半年因為永遠不會再見面的離別而結束。

花期是真的喜歡崇樂的，崇樂也是真的喜歡她。

花期自高中來便喜歡招惹桃花，但崇樂确實這招蜂引蝶的花仙子二十年來唯一的所愛。

花期在初中升高中的那個暑假變成了孤身一人，她是個很容易鑽牛角尖的人，又從來沒有人教她什麽叫做內心的豐盈。她學會了穿衣打扮，學會了在相處上用些投機取巧的手段。

高一開學那天，花期穿着藏青色的刺繡連衣裙靠在走廊窗前笑，展現着獨屬于少女的那份青澀的妩媚。她在開學第一天就把自己禁锢成了一副中二又搖曳的姿态。她本能的将自己敲出“積極且張牙舞爪”的玩世不恭來，以期待擺脫那侵魂蝕骨的寂寞。

連她都為自己的幼稚感到可笑，但她畢竟是個什麽都沒有的姑娘。孤獨對于她來說，實在是太致命了。

她一直是個蠻有魅力的姑娘，只是這種魅力一直隐藏在冷漠的脾氣裏。如今這種魅力卻在魚龍混雜的私立高中裏釋放得尤其淋漓盡致。可她馬上便感受到了這種熱鬧的虛僞，輕浮又驕傲的表皮讓她越發疲憊和空虛。她嘗試用其他的方法拯救自己——聞溪、南子、野塵、般若紅塵。但很少有人只通過虛拟便能獲得救贖，花期便沒有這個好運氣。

崇樂當時只是花期班裏的一員。他的父母皆在B市，自己從小就随着爺爺奶奶在沿海獨居。後來爺爺奶奶去世，他卻選擇了留在了這裏。他比花期還要習慣孤獨。

他有個令人膽寒的怪癖——觀察。他像逛動物園一樣日複一日的觀察者班級裏的人，有的時候通過窗，有的時候通過桌上的玻璃杯子，他對光怪陸離的人們是那麽着迷。

他常常皺着眉頭看花期課間嬉笑打鬧後無聊又迷惘的眼神——他就坐在聞溪的後面，也就是花期的斜後方，做不出題時無意間的一個擡頭，便可以窺見花期妩媚的眼尾，心裏邊莫名有點癢。

他有點想和衆人一樣調笑着叫她“花小姐”，卻又在心底毫無理由的認為這個輕浮古怪的少女不容他這樣輕佻的稱呼。

時光日積月累，花期壓抑在心底的脆弱和委屈膨脹到了一個限度，終于爆炸。那是高二上半學期的12月份，語數英會考當天，天氣預報本說晴朗的天氣突然下起了冬雨，花期之前把傘借給了同學，只得多批了件衣服，捂着生理期第二天疼到抽搐的校服趕往學校。

她的身體一管不好，又任性慣了，腹痛很是厲害。她帶着帽子毫無意識的抽泣了一路，到底還是沒有堅持到學校，便捂着肚子蹲到了牆角。那是一條極其偏僻的小路，幾乎沒有什麽人會經過。花期劇烈的腹痛和幾近崩潰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哪裏痛，只是感覺撕心裂肺，幾近昏厥。

崇樂上學的路其實和花期是一樣的，只不過花期總是提前到，而備受寵愛的學神崇樂則習慣姍姍來遲。他發現縮在牆角的花期時，有種不知所措的惶恐。他太習慣觀察和置身事外了，此時卻仿佛要介入這位“花小姐”的生活。但他一點也不想裝作什麽也沒看見的樣子趕往學校考試，他一向比大腦要敏銳的直覺告訴他：那會使他錯過他不想錯過的東西。

他走上前去蹲下，輕聲詢問花期怎麽了，然後毫無準備的看見一張脆弱惶恐的臉。花期的臉色異常的蒼白，唇色也比平日裏淺淡。可不化妝的時候，花期的那雙桃花眼越發的明顯，哭過的眼角帶着幾分豔麗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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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樂愣住了，因為這個總是張牙舞爪堅硬這個女孩第一次露出如此脆弱真實的神色。而花期尚且還來不及在外人面前修補自己支離破碎的殼，便被崇樂溫柔地扶了起來。他已然猜出了花旗的難言之隐，通過想起昨天聞溪給花期咋咋呼呼跑得那杯紅糖水。不過他也輕而易舉地判斷出花期并非是簡單的生理問題，他的手掌通過花旗的大衣感覺到那控制不住的戰栗，崇樂輕聲說：“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當時的花期有比較嚴重的貧血，站起來後有點暈，她借着這股暈勁說服自己任性起來。她說了家的方向，卻沒想到崇樂直接将她背了起來，然後一步一步堅定的走在了路上。

花期愣住了，溫暖源源不斷的從少年略顯單薄但卻溫暖安穩的肩背上浸上來，花期喚住他的脖子，一瞬間有種飄飄然的幻覺，仿佛全天下的溫暖皆彙于此。

花旗和崇樂雙雙錯過的當天的會考。

崇樂當時正在花期的家裏跑來跑去準備熱水袋和紅糖水，花期抱着熱水袋蜷縮在床上昏昏沉沉毫無防備的睡去。崇樂轉身去廚房做飯，在這個明顯只有一個人居住痕跡的房間裏，嫉妒敏銳的崇樂輕而易舉窺探到了花期的大部分秘密。

他回頭看女孩蒼白的面孔和細長的眉眼，感覺到自己內心對她産生的溫柔和憐惜。

天底下的愛，大抵都從兩種情感開始：一種是崇拜，一種是憐惜。

第二天，自習課剛下課，花期便在全班人面前對崇樂表白。崇樂本來坐在講臺上看了一節課自習，一節課都在偷瞄正在坐在講臺下面的花期。花期認認真真做了一節課的政治題，看都沒看過他。

除了幾個一直被花期吊着的男生百思不得其解的摔門而出外，班裏的所有人都在起哄。崇樂沒有說話，盯着花期妝後明媚的面容，和眼神中閃爍着的不安和期待，只得默默在心裏嘆了口氣。他想：自己可能永遠都不會拒絕她了。

崇樂繞過講臺走到花期面前，看着她幼獸般惶惶又驕傲的神色，鄭重的說：“花期，我很喜歡你，你願意和我在一起麽。”

花期被少年的鄭重和溫柔吓到，發紅了眼眶，她擡起手來抱住他——那時的花期最喜歡擁抱。他們就這樣在一群少年的吵吵嚷嚷之中，宣布在一起。

花期啊，這個看似任性的乖女孩，終于名副其實的任性了一回。

然後花期度過了自己二十歲之前最最幸福的一段時光。

崇樂不一樣，他度過的是自己人生中最最幸福的一段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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