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到了地下停車場,藍禾神情有些恍惚,取下安全帶下車,剛關上車門,擡頭就看見不遠處許南坐在車裏,李晨晨站在車外跟他說話,看兩人的狀态,應該是許南送李晨晨回來,倆人在道別。
看藍禾呆呆地看着遠處,傅韞疑惑她在看什麽,停好車後走過來瞧了一眼,見是李晨晨和許南。傅韞有些猶豫要不要過去打招呼,藍禾此刻眼睛腫着,明眼人一看就哭過。
“傅韞?藍禾?”李晨晨跟許南道別完,轉身就看見他們兩人,隔的老遠驚喜地招了招手。
走近一看才發現兄妹倆狀态不太對,氣氛怪怪的,藍禾眼睛又紅又腫,尴尬地沖她笑了笑,傅韞則冷着臉站在一旁,簡單打了聲招呼。
“你們先上去吧!我跟許南還有話要說。”李晨晨非常識趣,奇怪地看了眼兩人,卻完全沒有探究的欲望,笑着說:“新年快樂呀!”
“新年快樂!晨晨姐。”藍禾跟着笑了笑。
傅韞沒什麽表情,冷冷淡淡地說了句:“新年快樂!”
三人相互道完祝福,又說了再見,藍禾跟傅韞乘電梯先走。
李晨晨則轉身跟許南八卦:“傅韞跟他妹妹肯定有問題,他的眼神看藍禾時總黏黏糊糊的,而且他倆一點都不像兄妹,像結婚很多年的老夫老妻。我記得上次藍禾在醫院說的是他們算堂兄妹,沒有……”
“傅韞的事跟你有什麽關系?”許南壓根兒沒讓李晨晨把話說完,直接打斷她,推開車門下來,沒好氣地揉亂她頭發,嫌棄道:“整天就知道八卦。”
李晨晨不服氣地瞪了許南一眼,剛要反駁,許南沒給她這個機會,在她開口前立馬圈住她的肩膀,往電梯裏拖:“走了,今晚我睡你家。”
“為什麽?”李晨晨瞪大眼,奮力掙脫他的束縛,氣急了大喊:“不行。”
許南仗着自己力氣大,直接把她撂進電梯,自己也跟進去:“又不是沒睡過,大喊大叫幹什麽?”看了眼滿臉警惕的李晨晨,非常不要臉地繼續說:“我分手了沒地去,女朋友怪我跨年夜都不陪她,直接把我行李扔出來了,剛給我發的照片,你要看嗎?”說着就要掏手機給她看。
“不看。”李晨晨憤懑的瞪着他,直喘粗氣,手動做了個拒絕的動作:“我不看。”
“你得講良心,我今天可是為了陪你回家才爽約的,再說我現在再回爸媽家也不合适,剛從那出來,我再回去,他們肯定要問東問西的。”許南把手機放回兜裏,漫不經心看着李晨晨,不慌不忙的說道:“讓我睡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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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覺理虧,氣急敗壞地打許南肩膀出氣,沒辦法,李晨晨只能咬牙答應:“就今晚。”
“行。”許南立馬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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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裏,剛把門關上,燈還沒來得及打開,後背猛的貼上來一具柔軟的身軀,傅韞沒防備,被撞的往前一小步。
藍禾雙臂環過傅韞勁瘦的腰,臉側貼在他寬闊的後背,手臂一再收緊,用力的抱着他,極度依賴的姿勢。
低順着眉眼,從喉間溢出一聲短短的:“哥。”
“嗯?”傅韞身形一頓,沒再動,任由她抱着,輕聲回應:“怎麽了?”
“我想媽媽了。”藍禾覺得冷,心裏冷,身體冷,只有抱着的人能讓她汲取一點溫暖。傅韞的身體很熱,像是求生本能,她只能拼命抱住那點熱乎氣,抿了抿嘴唇,很小聲地請求他:“讓我抱一下,可以嗎?”
感覺到藍禾在哭,傅韞想轉身看看她,剛有所動作,環在腰間的手臂用力,身體貼的更緊,像是要擠進他的身體裏去。
看藍禾情緒波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怕再刺激到她,傅韞沒敢再動,直挺挺地站在那讓她抱着。
因為沒開燈,四周黑漆漆的,看不見人眼底的情緒,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傅韞身上是比溫熱更燙一點的溫度,有消毒水混雜着薄荷的味道,酽酽氣息包裹着,讓藍禾覺得熟悉又安心,放心的閉上眼睛讓眼淚肆意掉落。
黑暗中,眼睛看不見,聽覺被無限放大,傅韞知道藍禾在哭,即使她沒有哭出聲,他也知道她在無聲無息的流淚,這比她崩潰大哭更讓他難受、心痛。
像是被人用鐵錘狠狠的砸中了胸口,疼的氣都不敢喘一下。傅韞張嘴想說點什麽,結果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悲痛的站在那,什麽也做不了。
“哥,我好冷。”哭了太久,藍禾哭累了,哭的沒力氣了,她還是覺得冷,冷的四肢都僵硬了。手臂慢慢松開抱着的人,可他是唯一的熱源,她想一直挨着他:“可以抱抱我嗎?”
心髒一縮,沒有任何猶豫,傅韞立馬轉身将她圈進懷裏,抱着她的力道,像是要把她整個人嵌進他的身體裏,跟她剛才一樣,力氣大的吓人。
傅韞抱的太緊了,藍禾覺得不舒服,卻沒有推開他,反而偏頭往他懷裏拱了拱,貼的更緊一些,她太冷了,需要他溫暖的懷抱取暖。
下巴抵在藍禾的頭頂,傅韞輕嘆道:“對不起。”
藍禾經歷的所有痛苦都來源于他,因為他的存在才造成了今天的這一切,她本該活的無憂無慮,幸福一生,永遠擁有爸爸媽媽的陪伴。
藍禾在傅韞懷裏輕微搖頭,很小聲地說:“不是你的錯,我沒有怪你。”吸了吸鼻子,把濕漉漉的臉頰往他頸窩那蹭了蹭,聲音甕聲甕氣的:“我剛剛生氣是以為你早知道,還故意瞞着我。”
傅韞摸了摸她後背披散着的頭發,沒說話。
“那裏是爸爸的家。”聽着傅韞沉穩有力的心跳聲,藍禾眼睛腫脹發燙,清清幹澀的喉嚨,不确定的問:“哥,這裏能是我的家嗎?”
聽聞愣了幾秒,傅韞放開她,伸手把燈打開,表情認真地看着她:“是,永遠都是。”
“這話我說過很多次了,你到底在害怕什麽?”傅韞神情複雜,暗啞着嗓音低聲詢問,語氣不自覺的放緩。
“我怕你也不要我。”藍禾退後一步,仰頭站在他面前,她沒有再哭,而是用哭紅腫的眼睛悲傷地看着他,瞳孔渙散:“媽媽走了,爸爸有了自己的家。”
“哥哥,我只有你了。”藍禾只用了很輕很小的聲音。
“我永遠不會不要你。”傅韞心頭酸痛,跟着紅了眼眶。
傅韞垂眸,憐惜地望着滿臉迷茫不知所措的藍禾,此刻他痛恨自己,恨自己把她害成現在這樣。以前的她開朗活潑,自信樂觀,不會這麽沒有安全感,也絕對不會用這種哀求的眼神看着他。
藍禾的話好像一把利劍,直直的刺向他,從喉嚨刺進胸膛,貫穿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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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了一天,藍禾此刻又冷又餓,身心疲憊,她想去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
進卧室前,藍禾看着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麽的傅韞,猶豫幾秒,朝他喊了一聲:“哥。”
“嗯?”傅韞聽見聲音,下意識回頭看她。
“我餓了。”藍禾站在卧室門口,距離沙發有點遠,對他笑了笑:“可以給我煮碗面嗎?”
傅韞的心突然就抽了那麽一下:“好。”
洗完澡出來,傅韞的面也剛煮好,他煮了兩份,端到沙發旁邊的茶幾上放着,又把電視打開,見藍禾從卧室出來了,叫她過去吃。
倆人盤腿并排坐在地毯上,安靜的吃着東西,默契的沒有說話,只有電視播放的背景音,和碗筷碰撞在一起發出的聲音,還有很細微的咀嚼聲。
傅韞比藍禾先吃完,偏頭看她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吃着,眼睛還時不時看一眼電視,無聲笑了笑:“夠吃嗎?”
“夠。”哭了一晚上,好像把眼淚都哭幹了,藍禾覺得口渴,咬了一口面條,口齒不清地說:“有點渴,幫我倒杯水吧!”
起身把碗放進廚房的洗水池,知道藍禾喜歡漂亮好看的東西,傅韞特意挑了個透明精致的水晶玻璃杯,倒了大半杯溫水遞給她,又回到剛才的位置,坐下繼續看電視。
“不好喝。”喝了兩口覺得不得勁,藍禾想了想,用胳膊肘子輕輕撞了撞傅韞:“白水剌嗓子,我想喝可樂。”
看了兩眼埋頭吃面條的藍禾,她好像又恢複了正常的摸樣,傅韞心裏瞬間明朗起來,勾了勾嘴角,站起身去冰箱裏拿可樂。
“太晚了,少喝點。”傅韞不放心地囑咐她,幫忙把瓶蓋擰開,“呲”一聲,響起氣泡跳動的聲音,挺解壓的。
“你好煩。”藍禾吃完最後一口面條,擡頭幽怨地瞪了他一眼,接過可樂瓶,立馬“咕嚕咕嚕”喝了幾大口,然後把瓶子丢在茶幾上,滿足地打了個嗝。
沒喝夠還想再喝幾口,結果手還沒碰到瓶子,就被傅韞手疾眼快搶了過去,放在藍禾夠不到的地方:“喝幾口差不多了。”
倒也沒有去搶的打算,藍禾坐在原地,“哼”了一聲,嘟着嘴很不滿的小聲吐嘈:“管天管地,是不是還得管我拉屎放屁?”
“我聽的見。”傅韞把藍禾吃完的空碗拿走,睨她一眼,眼底彌漫着薄薄的笑意,調侃她:“說人壞話還是得小聲點。”
洗完碗從廚房出來,傅韞又坐回藍禾身邊,他好像不困,盯着電視看的津津有味。藍禾覺得自己困的不行,打了個哈欠,想跟他道晚安回房間睡覺。
轉頭的瞬間不經意看到傅韞脖子上的牙印,立馬清醒,痕跡很深,雖然沒咬破,但周圍一圈都微微紅腫着,牙齒的印記陷進肉裏,清晰可見,看起來挺猙獰的。
她當時咬的時候那麽用力,可以想象傅韞肯定很疼,藍禾忍不住擡手想要摸一摸。
她的手指剛一碰到紅腫的地方,傅韞立馬“撕”一聲,躲開她的手。
“對不起。”藍禾咬着下嘴唇,愧疚地看着他:“是不是很疼?”
“沒事。”傅韞看藍禾眼裏布滿不安和擔憂,伸手揉揉她的腦袋,怕她又哭,連忙安慰她:“我皮糙肉厚,早不疼了。”
“我看看。”藍禾朝傅韻撲過去,跪坐在地毯上,彎下腰弓着身子把腦袋湊近,雙手抱住他的脖子,慢慢靠近他的頸脖,仔細觀察那塊被咬傷的皮膚。
靠的太近,藍禾鼻尖綿綿軟軟的呼吸噴撒在傅韞脆落敏感的頸部,像微弱的電流劃過,酥感蔓延至四肢百骸。她頭頂的發香和身上沐浴露的味道,讓傅韞感覺自己被一種濕潤清甜的香氣包圍。
閉着眼睛,暗暗吸了好幾口,輕聲道:“真沒事。”
藍禾的手指不停在動,被她碰到的地方好像瞬間燃起了燎原的火焰。莫名覺得有些熱,滾了滾喉結,傅韞仰起脖子想離她遠一點。
“別動。”覺察到傅韞閃躲的動作,藍禾雙手用力固定住,不讓他動。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塊紅腫的肌膚,非常後悔自己當時為什麽要咬他,擡頭心疼地看着他:“都腫了,要不要去醫院打破傷風啊?”
那雙水汪汪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傅韞眼睛閃了閃,視線落在她飽滿粉嫩的櫻唇上,在燈光的照射下,那裏泛着誘人的水光,會讓人不自覺的想靠近一點。
意識到不妥,傅韞不自在地避開藍禾的眼神,擺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不慌不忙地說:“不用,稍微破點皮,我待會擦點酒精,過幾天就好了。”
說完還擡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牙印,那上面好像還殘留了她嘴唇的溫度,眸色漸深,傅韞放在腿邊那只手無意識的握成拳。
把傅韞的手從脖子那扒拉下來,藍禾不讓他使勁碰傷口,難受地看着那塊被咬紅的皮膚,心疼的不行:“對不起,我該咬你。”像是想減輕他的痛感,嘟着嘴輕輕地吹了吹。
傅韞剛想阻止藍禾,讓她別吹了,怪癢的。話還沒說出口,就突然愣住了。被咬的那塊皮膚,有比更藍禾手指更柔軟的觸感落在那,很輕很輕地碰了一下。
腦子“嗡”的一聲,傅韞僵硬地坐在那不敢動。
不知被什麽蠱惑,藍禾鬼使神差地湊上前傾了傾身,抱着傅韞的脖子靠他更近一些,閉上眼睛,緩慢地低下頭,在牙印那親了一下。
當嘴唇貼上的一剎那,心跳突然開始加快,像沸騰的水,咕嚕咕嚕地冒個不停。
時間應該很短,就短短的幾秒鐘,卻在記憶裏格外漫長,每一個瞬間都像是慢動作回放,引人遐想。
後知後覺自己幹了什麽,藍禾抱着傅韞的脖子突然就不敢動了,緊張地閉了閉眼皮,僵硬的別過臉,輕輕吐了口氣。
過了很久,藍禾才緩慢的擡起頭看傅韞,觀察他的反應,或許是太緊張,抱着他脖子的手越來越用力,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
落入傅韞極其深邃的眼眸,心髒跳動的速度好像變的越來越快,藍禾有些不自在,舔了舔幹燥的嘴唇,被他視線抓住後,更加慌亂和緊張。
倆人的臉色都在發燙,眸光定定對視,各自情緒萬千。
傅韞看着眼前滿臉羞澀的姑娘,臉頰紅紅的,是比打了腮紅還要漂亮的紅暈,哭腫的眼睛緊張的看着他,顫抖着睫毛,像一只被人欺負後惶恐不安的小貓,需要他的安撫。
不自覺的咽了口口水,傅韞可以感覺到藍禾身體的溫度,熱熱的,一直傳到他的心窩,讓他覺得舒坦又踏實。
就這樣看了很久,傅韞剛想開口說些什麽,手機突然響了,鈴聲響起來的瞬間,倆人都吓得抖了一下,可誰也沒先放開對方。
騰出一只手拿出口袋裏的手機,等看清後打來的人是誰後,傅韞身形一頓,又下意識地看一眼面前的姑娘。
猶豫片刻,傅韞捏着藍禾的手腕把她從自己身上拉開,沉默良久,開口:“不早了,去睡覺吧!”
喉結上下滾動,垂下眼簾,濃密的睫毛遮掩了眼底的炙熱,傅韞下颌崩得緊緊的,像是在極力壓抑着什麽。
手機不停在響,藍禾覺得吵,皺着眉頭掃了一眼屏幕,備注是“爸”。
眉心一跳,不高興的“哦”了一聲,拉開一點距離,語調淡淡的:“你接電話吧!”
傅韞果真拿着手機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對着她打電話。
藍禾有些懵,撇了撇嘴,愣愣地看着傅韞接電話的背影,背脊挺直、肩膀寬闊,身材欣長,看着讓人很有安全感。
藍禾忍不住猜想,如果剛剛沒有被爸爸的電話打斷,傅韞會說什麽?他是想要跟她說什麽的,她看見了。
可傅韞看見爸爸的電話後就放棄了,跟變了個人似的,完全沒有要跟她說點什麽的意思,連看都不敢看她了。
對他們的電話內容不感興趣,藍禾很累,失望地嘆了口氣,有氣無力的站起身,回了卧室。
挂了電話,傅韞轉身看着那道緊閉的房門,一時心裏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
踱步到她房間門口,站了半天,猶猶豫豫好幾次,終究還是放下那只準備敲門的手,轉身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