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冰凍薄荷
冰凍薄荷
“郁總,您別拿我當外人。您要是一開始就跟我說清楚,我也好有個精準對策不是?您這樣讓我很難做啊。”
“白年齊,”他拿着合同頗有些無奈的看向郁禮,後者卻是不管,只瞟了一眼其胸口還沒來得及摘下的工作牌,“是我給你發的工資不夠高?”
“郁總,這不是工資問題......”
“兩倍,本季度。”郁禮打斷道。
“郁總,我覺得您的合同是完全可行的。而且您可別說就該是您和顏先生有緣來着,我剛來這的路上收到了顏氏的那位老顏總給我發的郵箱,剛巧就是和這件事有關。”
“顏氏?”
郁禮對這個結婚協議的事情其實是有些訝然的,能讓原身做到這一步,她突然就也想見見這位顏先生了。所以她索性順着白年齊的話說了下去,打算先摸個底細。
“對,就是做機床的那個顏氏,之前想承包我們S市流水線機床的那個。”白年齊以為她是對這種小角色沒印象,緊跟着解釋道,“他們的機床質量是過關的,但價格相較市場稍貴,所以上周就已經被采購部從方案裏抹掉了。”
“但是顏流原也就是顏氏的老總,不知道從哪托人問到了我的私人郵箱,就在剛剛給我發來了一封郵件。”
“說是他們定價高完全是因為之前由于采購的失誤,他們在一批劣質鋼材上損失了一筆巨款導致的資金鏈斷裂,所以實在沒辦法才想在這批機床上給賺回來的。而放眼S市,能包下這批機床幫助顏氏達到資金周轉的也就只有我們池全了。”
“但他自知池全沒必要幫他們,又知道您最近有意在欣唐挖顏先生,所以他就自己将顏先生作為籌碼送給您和池全了。”
白年齊停了,郁禮卻真愣了。
“什麽意思?”她瞥眼白年齊,眉心微蹙,“顏潤和他有什麽關系?”
“他就是顏先生的親生父親,而顏先生就是顏氏的長公子。”
“所以顏氏的長公子就是拿來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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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禮在他交代完關系後眉頭蹙的更緊了,夾着反問和一些不太受控制的身體情緒回諷道。
“叮——”
片刻寂靜,他們一時的相對無言,直到突然的一聲微信提示音打破了這場僵局。
“我會乖乖過去的,你不用特地派人來。”
又是一條微信消息,來自聯系人“新玩具”。
“什麽意思?”
郁禮不知道這個新玩具到底是誰,但她心底已經隐隐有了猜測。所以她故作輕蔑的說,又擡起手機放到了白年齊面前:她裝出對這條信息裏透露着的不大友好語氣的薄怒,想以此來從白年齊口中探知這個人的身份...又或者驗證自己心底的猜測。
“抱歉郁總,這件事情是我的過失。”白年齊看了一眼那人兩條信息的時間,十二點二十、十二點五十五,“我是在十二點二十分的時候收到您的消息趕過來的,又在二十三分的時候看到了顏流原的郵件;因為您給我結婚協議在前,所以收到郵件後我就已經派人去接顏先生了。”
“您不是說過,如果顏先生簽下了合同就直接帶他來見你嗎?所以收到顏流原的郵件,我就讓人接顏先生去您之前說的餐廳了。”
他說着從随身的電腦裏調出了那封郵件,轉遞到了郁禮面前。
......近獲悉郁總看中犬子才氣,想将犬子調離欣唐。我聽後深感欣慰,業已告知犬子要乖乖聽話做事,必定不能惹郁總這樣好的頂頭上司不快......
通篇郵件,通篇賣子。
郁禮看的惡心,雖然還沒見過顏潤,卻已是先為他的不幸感嘆過了。
“顏流原知道結婚協議的事情?”
但她沒直接表露,畢竟她想确定的事情已經确定清楚了;而對于幾乎一無所知的她,旁的只會是多做多錯。
“郁總,結婚協議連我也才剛知道,他當然是不知道的。”
“那就讓他知道。”
“啊?”
白年齊被郁禮的回答弄得心頭一跳,極為驚詫的脫口而咋。
“顏流原估計也正等着你回他郵件呢,還等什麽,馬上告訴他。”
郁禮知道他在驚訝什麽,實際上她自己也有些驚訝。但這就像是這具軀殼的本能反應一樣,心裏明明只是唏噓好奇了一下,嘴上卻直接就是一個拿下。
“郁總,您...您不會是真喜歡顏先生吧?”
白年齊掂量了又掂量,掂量了再掂量,還是沒能忍住問出了口。
“你很好奇?”
這下輪到郁禮不知道該怎麽回他了,可她心下不知道歸不知道,口頭的周密卻是一刻不丢。
“不敢不敢,郁總自然是有郁總的道理,我現在就發給顏流原。”
郁禮話落,他就迅疾的做出了反應,一邊用心否認一邊接過電腦用肝快回了郵件。笑死,上個班練就一身裏裏外外盡剩肝了。
“你來開車,回完郵件就去餐廳。”
郁禮擡頭看了一眼車前窗,因為前車的遮擋,她對街道的景色看不遠也看不見。于是她果斷的收回目光,開門下車去了後座。
果然,鋼筋水泥的世界,看起來都要比碎片機甲的黑暗來的溫柔。
甜殊·茶餐
郁禮到的時候,有些驚訝于原身的這個選址。談事情特地來這麽僻靜個甜品店,挺會玩啊。
“郁總,包間訂在二樓3號。”
白年齊把鑰匙和車交給了侍者,跟着郁禮前後腳下了車。他站在郁禮身後,突然發現郁禮好像變高了許多;他剛在車上看郁禮下車就覺得了,只是那時候在回郵件沒能細看,一直到現在跟到郁禮背後,才看清真的是這樣。
“好。”
只是郁禮沒看他也沒注意到他的目光,自己先跨步進了門。
“都快到門頂了,這最少也得有一米八五吧...郁總去打生長針了?”而白年齊卻在原地伫了好一會兒,看察郁禮走動間和周邊靜物形成的參照,“難不成是真介意了被藺總打輸那件事,又加上昨天給顏先生遞名片被退回了,一氣真跑去打生長針了?”
“哪家的針這麽好用推薦給我,我也去打一個啊。”
他說完也只當是郁禮最近真蹿個子了,沒再多想跟其一起上了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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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間不算小,臨着一扇大落地窗,就是沒擺什麽東西在,只空曠曠半圈圓沙發就着一張玻璃矮幾。她們進來的時候門沒關,沙發上也已經背對着她們坐着一個人了。
黑色長風衣顯得肩頭有幾分瘦削,比之更偏柔軟一個色調的黑色短發在他後脖頸細細碎碎錯落開,使那一截脖頸被襯的格外嫩生白皙。
輕绡遮海棠,酥雨濕青衫。
僅憑一截背影,郁禮的腦子裏就突然的浮現了這樣一句話。清新脫俗和靡麗豔絕本是對望的青山,卻能在一體之上呈像相纏,得見者理應倍嘆幸載。
“郁總,你遲到了。”
顏潤沒有回頭,卻是先郁禮一步開了嗓子說話。實際上郁禮和白年齊進門的動靜都不大,但顏潤卻感覺到了郁禮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還有空氣裏突然的一股淡淡冰甜香。
有點像冰凍過的薄荷。
“抱歉,顏先生久等。”
郁禮莫名聽得了話裏的一絲警告意味,垂了垂眼睑即刻收回了落在顏潤身上的目光。
“顏先生,想......”
她長腿一邁走到了沙發的對面,隔着一張玻璃矮幾瞬然看清了顏潤的臉。那時候顏潤捧着一杯熱茶,恰恰擡頭,正對上了郁禮的眼睛。
紅唇潤水,眉眼攜韶,肌骨生華;一張鵝蛋臉膚色極致白潤,鼻梁鋒楞分明,下颌骨感清晰,唇廓薄淺柔軟,眼形斂若瑤芳。
郁禮看的心下不稱癡也說醉了,只是面上不顯,但也突然間就全全明白了原身的作為:美人如此,博得一笑足矣。
“想什麽?”
顏潤也在打量郁禮,他接上郁禮沒說完的話,覺得郁禮好像有哪不一樣了。
“想你呢。”
“噗——”這一聲是白年齊,“對不起郁總,嗓子有點癢。”
随着另外兩人視線的投注,他自己也意識到不妥,即刻就解釋道。不過這真不怪他,誰叫總裁不打招呼就玩土味變臉,我們專業助理也會有忍不住的時候好嗎?
“郁總的手下還真是跟郁總一樣會開玩笑。”
顏潤卻沒有多管白年齊,而是暗戳戳說起了郁禮的不是;這是還在怪郁禮這一段時間的沒正形。
“我在說實話,白年齊嗓子癢,哪一個跟開玩笑都是不挂鈎的。”郁禮其實也沒打算說這麽一句土味,只是剛剛看得一刻出神,聽見顏潤問話,還以為是問的自己那一刻所想。于是一個恍惚間,就如實交代了出去,“顏先生說是吧。”
“......你确實不開玩笑。”
聽完郁禮的話,顏潤好像突然又息鼓偃旗了,半晌抛出一句意味深長的肯定。郁禮知道,他說的是合同的事;郁禮不開玩笑,所以郁禮直接把嘴上說的事情變成正在做的了。
其實在聽白年齊說這件事的時候,郁禮是十分之吐槽原身的這種行為的。可當她自己見到顏潤,卻好像突然就完全理解原身了:這還有什麽好猶豫,上手啊先。
“為什麽點這麽多甜品?”
顏潤把茶杯放回矮幾,看着玻璃面上放着的幾份擺盤精致的甜品,突然有些跳躍的問。
“大概因為我知道你愛吃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