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淺表演個吃餃子
淺表演個吃餃子
十一月的晚風業已寒人,她為此穿了一件普藍色的長風衣,顏潤覺得很襯她的個子。
欣長纖瘦,幾分清隽。
“你是不是長高了?”他看着郁禮,看了挺久,最後卻只是沒由頭的問了這麽一句。
“可能吧,沒怎麽注意。”但郁禮還是回了他的話,心裏思量着看來原身比自己要矮,“不請我進去坐坐?在這站一晚上可不好。”
原是顏潤對于她的到來沒曾想過,一時看的認真,竟對着郁禮在門外站了這麽好一會兒。
“坐不上,東西我都已經收拾好了,提着就能走。”
顏潤也對這略帶點兒尴尬,随即就讓開身把門開到最大,玄關處赫然可見兩個約莫26寸大的行李箱。他自己又朝裏走了兩步,把那兩個箱子都推了出來。
“就這麽多東西嗎?”郁禮也沒有繼續糾結于能不能夠坐一會兒,她看的出眼前人并沒有多想讓自己進去;不過沒關系,遲早的事情而已。
“嗯。”
“我讓司機開的suv過來,你可以多帶點。”
“不用了,就這麽多足夠用了。”
“...好,不夠也可以再買。”
郁禮頓了一瞬,因為她聽明白了顏潤的意思;帶這麽多夠了,是已經做好未來哪一天又會再回到這的打算了吧。他給自己留着後路,給心底的那一天行着方便呢。
但顏潤沒戳破,只是補說了句大概可有可無的安心話。
“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嗎。”她進一步接過兩個箱子提了出來,嘴上問了句,卻沒帶着疑問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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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顏潤回問,反身換雙鞋帶上了門,“箱子給我拿一個吧。”
“不用。”郁禮看他弄好,一手一個箱子已經開始往電梯口推了。聽見他問,一口回絕,“先下樓吧,到車裏告訴你。”
“嗯。”後者只得乖乖跟上,腦子裏猜測着她會說今天是結婚第零周年紀念日的可能。
可當他們下了樓,郁禮一手一個輕輕松松就把兩個26寸的箱子塞進了車子後備箱的時候,他即刻就驚詫到把這檔子今天是什麽什麽日子的事給忘幹淨了。
他的視線落在那雙手臂上,覺得挺意外;這兩個箱子都是他親手裝的,他當然知道可都是實打實的不輕。
“上去吧。”
一直到郁禮打開車門喊他,他才算是跟着反應過來上了車。
“從這到栖上大概要四十分鐘,你可以放倒靠背睡會兒。”栖上是郁禮所住的那座小區,顏潤沒去過但也知道,所以她就沒多解釋,“然後,今天是立冬。”
這是一輛七座的SUV,最後排的三個座椅被折疊了放行李箱,郁禮跟顏潤坐的正是第二排的兩個座。郁禮話落的時候,他剛系好安全帶。
“立冬啊,忙忘了。”他應郁禮的話,也将心思從對郁禮手臂的好奇上收了回。
有點小帥。
“藺松勿給你放了長假,等你搬過來就先歇兩天吧。”
“不了,欣唐最近想把珠寶設計部做出名聲,還是我在會更方便些。”
“......你現在也算是池全的少奶奶了,怎麽不見你關心關心池全?”郁禮側眼瞥他,語氣裏撚上了幾分酸諷。
“池全是你的,和我沒多少關系,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車子已經開出,顏潤随之仰躺在靠背上,輕阖了眼皮,“而且,我雖然不是位傳統的先生,但也算個正常的男士。”
——所以那些新奇的冠名,就請不要往我身上加諸了。
他躺在那,郁禮就靜靜看着,咀嚼着他後半句的意思,“我要是不改呢?偏就這麽叫你,你也沒辦法奈何。”
可後者得出的角度似乎很有些新奇,不欲作妥,反道而行。
“顏潤,你既然跟我直接提出來了,是不是也可以理解為,你在平等的跟我交流...你在把我至少當作個朋友。”
“......郁禮,也或許我沒想那麽多,只是随口而說。”她一番講解角度清奇,顏潤随之輕顫眼皮,卻沒選擇睜開,而是仍舊淡淡回道。
“好吧,”郁禮看着他在車燈下被暈染的有些模糊的側臉輪廓,輕輕搖頭,“你有你的說法,我只要相信我想認為的就好了。”
這一次顏潤沒再回她,大概也有被她的話哽住,大概也有幾分被說中。于是似乎就存在了那麽一種僵持和拉鋸橫梗在他們的每一次見面中,說親近又争鋒相對,說疏離又莫名相依偎。
好像...一條親密戲開錯了頭,一場親吻誰都不好意思開口。
·
“先下車吧。”
車子停在一處別墅外,院門還沒開,郁禮就對着一側說道。她知道顏潤只是在假寐。
“嗯。”後者雖然沒明白為什麽,但也跟着應聲照做了。
“進去有兩道門,院門跟居室門。院門過車的遙控等會兒拿給你,或者平時讓司機接你上下班;院門過人的指紋鎖還有居室門的指紋鎖現在就帶你錄上。”她說着已經調試好了院門的門鎖,看着顏潤錄了進去。
“遙控和司機用不到,錄個指紋就行,平時走公共交通。”
“栖上附近沒有地鐵口,最近的公交站在兩公裏以外。”郁禮說這話時沒看他,只是領着路繼續往裏走,“行李箱司機會拿到你房間,你要是有空,錄好指紋可以跟我去車庫看看。從這平時開車是最方便的,我記得你駕照考到了。”
院子裏有夜燈,可以大致看見整個布局,大小适中,風格整潔。顏潤跟着錄完居室門的指紋,聽見這話略有猶疑,但也不過片刻之間:“好。”
他的想法很簡單,結婚的麻煩是郁禮造成的,同居的要求是郁禮提的,那上下班的麻煩當然要郁禮來解決。
堂廳
等她們到堂廳坐下的時候,其實也沒過去太久,顏潤的手上就拿着一把車鑰匙墜着一個遙控器了。郁禮喊他在長桌邊坐會兒,自己反身去了廚房的島臺。
“先陪我吃個飯吧。”
她端出了一扁盤的餃子,對着顏潤說。
“嗯。”後者的視線從那盤餃子上掠過,雖有猶疑,終也是應下了。
她們相對而坐在長桌前,中間甚至連一條攤平的桌旗都沒有,是難得的近距離。
“年齊買的外賣,剛讓司機先進來微波加熱過了。”
看到顏潤的視線幾次的落在了自己面前的餃子上,郁禮吞咽下剛咬進嘴的半個,擡頭解釋。
“嗯。”顏潤複應她,而後似乎自己也覺得有些單薄,即補說道,“吃的挺樸質。”
“為人總裁嘛,應該的。”
“那我是不是該慶幸沒去池全。”
“怎麽說?”
“這架勢不太像是給我發的起工資。”
“這個倒是不會。”又咀嚼下後半個,郁禮暫放下筷子拿過醋碟澆上,“你要是願意來池全,誰的工資都可以先緩緩,一定保證給你發的足足的。”
“以公謀...呵,那郁總就是難得糊塗了。”那個詞他本純粹脫口而出,卻又在最末一字時止住;私,對于自己這不尴不尬的位置,他實在沒法下這個定義。
“哪裏糊塗?給你的就是給我的,先給你...也就是先給我。”
郁禮卻一把接過話尾,直視着他雙眼,極為坦然的說道。
“你最清楚我們是怎麽回事,所以那些話還是別說的好。”
“我當然最清楚。”
顏潤喉頭頓噎,想勸她收斂,她則不然;說着應承的話,卻給了人最最相反的意思。
“對了,廚房你随便用,除了加熱一些外賣,我一般用不上。”說完倒也知道顏潤難接上話,她就自己又接道,“冰箱上有個智能屏,需要什麽蔬菜蛋肉在上面勾選或者輸入一下,每天上午十點會有人送到門口的外賣櫃存放好。”
“當然,如果你想自己去買,小區裏也有個生活超市,導航一下很好找到。”
她回想了想交代,都是些生活瑣尋常。
“好。”被囑咐的人亦沒多說,聽過而後應下。
“那今天就先這樣吧,我帶你去房間。”
交談這幾個來回的功夫,郁禮的餃子也已經盡數解決掉了。抽了桌上的濕巾擦過嘴角,她一邊起身把盤子放到洗碗機,一邊對着顏潤說。
“嗯。”後者應罷,即跟着放完盤子的她上了二樓。
這座別墅有三層,幾個客房實際都在一樓,二樓給顏潤住的那間客房,其實是郁禮拿小書房剛裝修出來的。準确來說是原身的傑作,而郁禮對此非常滿意。
“郁禮。”
“嗯?”
“你家裏沒請個阿姨嗎?”
——來了。
聽得這句,郁禮即是了然,今晚的目的達成了。
“沒有,只有鐘點工,每周兩次,周一和周四。”
“吃飯呢?平時一直是吃外賣?”
“你知道,池全這兩年忙着發展,忙着往上擠,我自然就會是前頭最忙的。所以就算是請阿姨做了,我也沒什麽功夫回來完整的好好吃一頓,而且我不太喜歡家裏有一個外人久待着。”
不錯,收了郁禮許多許多好處,即便眼前的這個局面正就是受郁禮威脅所造成的,他也還是不免的對郁禮之境遇起了憐憫。
畢竟誰會想到,堂堂池全的CEO,晚飯就是一盤已經涼透了的外賣餃子......而且,要不是剛剛去車庫的時候她一直在耐心等着自己,說不定餃子就不會涼;要不是今天親自去接自己過來,說不定就有時間去好好吃上一頓飯。
他并非聖母,只是無法做到完全的無動于衷,因為這些也并非郁禮必須要做到的。
“這離欣唐比較遠,我中午就不回來了,晚上會回來做飯。”
“好,那我就負責準時下班,回家吃飯。”
顏潤沒明說,郁禮卻最知道是什麽意思。
——她可不得知道,否則特地做的這場餃子表演,不就全白費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