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黑色皮囊

黑色皮囊

“所以你是想解決什麽問題?想撫順顏顏,還是想哄好。”

蘇糖把他約在了一個咖啡廳,離欣唐不遠,郁禮以為她是為了方便出行。

“我想讓他靠近我,也知道放在今天要怎麽讓他消疑,怎麽解決他的情緒。但我卻又覺得,在當時我腦子裏想出來的東西統統都不對,非常之淺薄,非常之無濟于事...近乎一種無力感。”

他同樣是講述過一遍事情大概,向第二個人。

“也或許是我對這種感覺太過陌生,所以我也清楚我逃避了。”

“你急了。”但這一次的講述似與之前版本有所不同,更多的涉及了她情緒的吐露;雖然這遭到了蘇糖的否認,“不,你那不是逃避了,是着急了。”

“郁總啊,我還以為您多厲害呢,沒想這樣容易自亂陣腳。”她雙手捧着咖啡杯,将下巴微微藏在杯身後面,緊盯着郁禮微微一笑,“知道你為什麽會急嗎。”

後者不作打斷,略一颔表示樂意聽她繼續說下去。

“因為你發現到手的兔子跑了。”

“顏顏?”

“對呀,顏顏和兔子很像的;你應該知道,而且你想抓他。之前的種種圈套你都為他設好了,他也都按照計劃進套了,所以你自信而自得。不否認,你确實厲害,但你可能還沒那麽了解顏顏,所以當顏顏出現你意料之外的退卻架勢,你就會着急。”

“你的着急源自你的害怕,而你的害怕源自你應該是真的喜歡上顏顏了。”

她放下杯子,拿着長長細細的鐵勺,将杯面原本完整的拉花攪的稀碎。

郁禮沒有說話,盯着變動的拉花,看它究竟要到哪一刻才肯停下。

“可是顏顏是最容易受驚的了,想接近哪有那麽簡單。你不能因為你自己的感情突然變得更加純粹,就要求顏顏也得同步呀!而且你知道你在無力什麽嗎?你不按照你腦子裏的應對方法及時行事,是因為你心底對顏顏已經生了氣憤,你氣他明明都表現出讓你接近的模樣了,明明都已經在靠近你了,為什麽又突然後退?難道連這點對你的信任都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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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氣他不信你,你無力諸事白做。”

蘇糖提起一口氣,後将其說成了一長鋒刃。好像說的累了,又在停下時将大半杯咖啡一連氣灌下,憑苦澀沖殺,對她揚起了很深的一個笑容。

“我不否認。”

反觀她,對此字句單薄。

“這倒也不是怪你。你會急亂害怕、會質疑,我反而放心,因為郁總最不缺理智和計謀了。而且即便小小生氣,你最後想的仍然是将事情交由你自己,來妥善解決。”但這在蘇糖意料之中,“哦,我上邊還說錯了,應該是因為你發現...你的兔子跑了。”

并非到手,而是你的,兩字之差诠釋的正就是郁禮氣結所。

“所以我要遵循我所想去做。”

“也是也非,”她說的是陳述,蘇糖卻知道這是個不低頭的問句,“或者你也應該更相信顏顏一些,他絕對沒有那麽容易鬧情緒,即便是面對親近的人。他很乖的,如果他生氣了,那麽你跟我說的這件事情,就一定還存在着什麽你我所不知道的隐情。”

“嗯。”

“不過,你現在知道的估計有點晚了。現在截止你有效哄順他的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就算是他比較喜歡你,我們能把這個時間算的寬裕點兒,到現在也都早早過時了。”

“你的意思是?”

“等你去找他就知道了,什麽叫兔子鬧脾氣。”

說這話時,蘇糖看的是窗外,她像是靜候已久。郁禮亦知道這話裏的不簡單,因為她原本約蘇糖見面的時間是上午,卻被她改成了下午這時候,且要求郁禮一定要即刻到這,在這一直等到她來才行。

現在又說時間已過,門道自深......

“好,我先回了,今天謝謝你。”

“欸——先別急着謝,因為你後頭肯定的還得用上我;也別急着回,因為...你向下看。”

她說着一頓,伸手斜指向窗外;街道對面正站的是顏潤、藺松勿兩人。

“小糖,下回的謝謝下回再算,今天的先附上了。不便久留,先走一步。”郁禮順着看見,起身言別。

“好。”

她應,結束了一剪漫長。

“嘔——!這嘛玩意兒真踏馬苦,早知道就不裝這個B了。”郁禮走遠,她狂灌一頓白開水。

彩色世界

藺松勿沒能接的下顏潤的話,今晚的他幽幽綻開着一種危絕的美麗。就好像接近他的人都會自燃成灰燼,永遠葬身奢靡。

“今天周五,那個活動應該也還是照常吧?”

最後是顏潤沒多管他的怔愣,淡笑而過,複又摩挲起禮盒的表皮說到。

“嗯,你大概好久沒再來,一直有的。”

“不久,”藺松勿回神應他下話,卻遭他反駁,“至少是把這些都還記着的,沒忘。”

“......你要參與?”

後者大約摸到了他的意思,一瞬默過後發問。

“這不挺有意思嗎。”顏潤未擡頭,只掀起餘光斜去他一眼。

開的時間長,這個酒吧在欣唐一帶很有名氣,尤其它每周五的打臺活動。打臺,就是酒吧給與舞臺場地和基礎設備,來客上臺進行一種競争式的表演,誰的人氣高誰就繼續留在臺上。舞臺有兩個,對應的是兩類不同的人,留到最後的人可以在對面舞臺所有上臺的人裏挑一位“帶走”。只有終勝者有拒絕的權力,但通常都是兩個勝者直接結對。

不錯,這就是一個相親檔。

這個打臺有兩輪,他們來的點正趕上早的一輪臨近收尾了,舞臺邊的選手席大概已經坐了十餘人。實際上大家都會偏向晚點的那場,或許夜色迷人,黯淡惹眼。

“今天的人好像不少。”藺松勿避開了對打臺這是否有意思的選擇性回答,閑扯了句。

“嗯,臺上少,看客不少。”

“...你真的要上去?”

“有什麽問題嗎。”他擡頭,正眼長望向藺松勿。

後者沒有回答,視線一瞬觸及又一瞬錯開,再回頭就只有已然走向紅色舞臺的顏潤;還有打從他們進來後就沒斷過的,湧向顏潤的視線。他們先前大概以為,自己和顏潤是一對,所以沒敢太猖狂,直到看見顏潤走向具有象征意的舞臺......

他迅速回神走到舞臺邊,擠到最前面看顏潤叫工作人員在舞臺一角豎了一根金屬柱子。立好後,他将那個一并帶上舞臺的禮盒放在了柱腳。

“籲——~小帥哥夠架勢~”

“帥哥是要跳舞嗎?!”

“......”

他臉蛋兒出色,甫一上臺難免起哄聲大了點。

也沒生氣,他在一衆聲音裏淡笑,氣質冷清,卻彷佛吸食矚目而生。黑色襯衣在燈光下浮動的宛若液态,包裹住白皙澄澈的骨肉軀殼,又在音樂響起後随着他的動作滑滾,翩飛出醺醉底色。缱/绻的音樂有着勾人的尾巴,配合他撩/撥舞姿織造成一場幻夢。

衆人被引領向意境,又突然調子驟變;樂曲由缱/绻走向激昂,像生命迎來了大高/潮。他似是輕盈的要透明了去,又在此刻妩/媚重生,煥燃欲望薪柴。一縱酣/暢。

他走到舞臺一角打開了禮盒,手铐的銀光瞬剎叫人從頭皮泛起寒涼刺激。

“誰想束縛我?”

顏潤拿起手铐,用食指勾着轉了幾圈,讓銀光的漣漪折射到了自己臉側。場上片片沸騰開,沒誰能聽清他的一聲低語,只看到那抹身影坐到了離地面還有些高度的舞臺邊沿。

他漫不經意的握住連接處,将其中一個銀圈砸向左手手腕,铐住自己;随後揚起左手斜朝後,讓自己反圈起了鐵柱。工作人員也在此時上場,在他右臂同樣揚起時用圈過柱子的另半邊手铐铐緊了他。很快,他便被一副冷冰冰的手铐反铐在了同樣冷冰冰的柱身上。

臺下有所疑惑,猜不透他接下來會怎麽做;他卻毫不猶疑,裹挾着這層疑惑直接一躍下了臺。

“哇哦~!”

“美人看看我!!”

“啊帥哥太炫了——!”

“......”

銀铐和鋼鐵的碰撞在身後争鬧,臺下是起哄捧場;他知道手腕已經磨紅,他舔唇揚起了笑。

場控依要求給他端來了幾顆汁水豐盈的車厘子,他向離自己最近的看客投去散懶眼神,甚至不用再多說就被即刻會意。那人取走一顆殷紅的車厘子,舉到了顏潤面前,後者傾身去夠,前者不自禁顫抖起了雙手。

最終到底是被銜走,顏潤昂起脖頸,讓車厘子的顏色在聚光燈下展現的更為清晰。他沒有吞進,也沒有咬破,只是含在唇齒間微微滾動。

他在聚光燈下跳起了舞,雙手反剪背铐着一副純銀手铐,齒間含着車厘子唇色卻比之更加鮮紅嬌嫩。沒人會覺得他在随意扭動,那只會是天上也難得一見的禁忌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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