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郁青珩沒死心, 回到家故态複萌,又想跟向懷景拉遠距離。

向懷景尋思,好歹之前有了點進步, 不理人就不理人吧,總不能真強J他。

但郁青珩這個人,不知有意還是無意, 他勾引向懷景。

這幾天,不知出于什麽心理,他每天好好吃飯修養,雖然身上的肉沒能立刻養回來, 面色沒有之前那麽蒼白,恢複了些氣色,神情卻始終冷淡。

他開始鍛煉身體了。

脫掉寬松保暖的毛衣,穿着柔軟透氣的運動衫,郁青珩在家用跑步機上緩慢地鍛煉身體素質,以求盡快恢複到先前健康時的狀态。

他選的時間段是上午, 按理說向懷景不會出現,畢竟他出門的時候是清晨, 回家的時候基本天都黑了。

但今天,護工臨時有事又跟向懷景換了班, 所以向懷景還真就在出門後不久又回來了。

正巧看到在跑步機上出了一身薄汗輕喘着的郁青珩。

一時有些尴尬, 一頭柔順長發紮成高馬尾綁在腦後的男人, 默默下了跑步機。

向懷景有些意外, 還沒想清楚自己想做什麽,長腿一邁擋住了他的去路。

“你身體已經恢複的這麽好了?”見他面上薄紅如雪中桃花, 向懷景忍不住一直盯着看,他笑起來有點孩子氣, “我檢查檢查。”

郁青珩回望他,眼角下鮮妍的紋身越發惹眼,遂轉身繞路:“……”貫徹不聞不問不接觸原則到底。

向懷景有點惱怒,伸手抓住他沒受傷的那只手腕,郁青珩皺起眉頭往回抽,剛抽了兩下,向懷景就啊啊啊大叫:“疼!”

郁青珩趕忙洩力,眼神發懵,不知如何是好了。他大抵能猜到向懷景在裝疼,卻無法忽視一個“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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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晃神的功夫,向懷景便得寸進尺,緊緊攥着他的手腕往自己這邊拉了拉。

一下貼的極近,郁青珩渾身上下都繃緊了。

“……小景。”他實在無可奈何,碰都碰上了,只好開口,“你別這樣,先松開我。”

“不松!”

恍惚覺得這對話仿佛發生過一次,而先前的答案也如現在,在這方面上,郁青珩總是剛不過向懷景。

向懷景笑吟吟地說:“如果你實在不想跟我接觸,我也不是不能忍一忍,這樣吧,你去看醫生,醫生說我不能碰你,我就不碰。”

“我沒有病。”

“你非要這麽說,也行。”向懷景舔了舔唇,“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完他就去摟郁青珩的腰,直把郁青珩吓得往後退了一步。

“小景!”想起向懷景先前的威脅,難得他也重了點聲音,“你不能這麽對我……”

“不能怎麽對你?”向懷景一下就把郁青珩推到了牆上靠着,“不能親?不能摸?還是不能睡?”

郁青珩深吸一口氣,認真解釋:“我們已經分手了。”

向懷景嗤笑一聲:“我提分手的時候你不聽,你提的時候憑什麽要我聽,我就不同意,你能怎樣?有本事打我呀。”

郁青珩:“……”

向懷景越發得意,現在想想都有點好笑,自己以前怎麽會被他給逼到那份上?明明這人才是最好拿捏的,只要找對辦法,郁青珩還不是任他為所欲為?

見郁青珩緊緊咬着唇,面色越來越紅潤,向懷景适時地松開了他。

他可不是個禽獸,非要在這種時刻對郁青珩做點什麽,只是一直疏遠着不是那麽回事,總得找個時機突破,然後循序漸進地恢複往常相處的親密距離。

向懷景笑道:“我就是想幫你洗個澡,再洗個頭。”

頭發可以去發廊洗,但身體麽……郁青珩無法接受找搓澡大叔幫忙。

前幾天郁青珩手腕上的傷口沒好,兩人關系又比較緊張,所以身體清潔這種事情,郁青珩一直都是自己來的。

因為單只手操作,一直都有些費勁,向懷景怕他磕到碰到,會在這種時候悄悄走到他門口,提着心等他洗好出來。

那裏面的浴缸也早就清洗過,沒了駭人的血跡。

可想到郁青珩要進去,向懷景就忍不住緊張,說起來,他倒是比郁青珩這個當事人本身,對浴缸的陰影都要深。

當然這個要求被郁青珩嚴詞拒絕了。

“我的傷口已經愈合了,自己也可以。”郁青珩永遠都很溫柔貼心,即使在拒絕人的時候,“如果你今天很清閑的話,不如去廟裏拜拜,請個平安符,順便散散心。”

向懷景:“……對哦,突然想起來,你最近有點封建迷信。”

郁青珩說:“不是封建迷信,只是懷抱着美好希冀,對未來的一種向往。”

向懷景:“我還是覺得幫你洗澡比較有樂趣。”

兩人四目相對,向懷景眼中的躍躍欲試已經躍到了捏手指的地步,郁青珩深吸一口氣,轉身就走,向懷景笑着加快腳步跟着他。

“我自己真的可以,我知道你關心我,但我已經沒有問題了,小景,你太善良了,這樣不太好,你應該多考慮自己。”郁青珩強調道。

“你說的也許是對的,但關鍵在于,我想你了。”

郁青珩微微愣住。

最近向懷景一直沒空去打理頭發,劉海已經長到了刺眼的位置,他一下又一下地撥開,眼含希望地看向郁青珩:“明明在一個屋檐下,卻像陌生人,你知道我心裏有多難受嗎。”

郁青珩登時內疚:“抱歉,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一直都做不好,一直都在讓你痛苦……”

向懷景繼續說:“所以你得補償我。”

郁青珩自然是認可的:“你說,只要我能做的都會為你做。”

向懷景:“我要你抱着我看電視,像以前一樣。”

明明是很容易就能達到的要求,對現在的郁青珩來說,卻相當困難。

他沉默片刻,說道:“你應當離開我,你明明已經很厭惡我了。”

向懷景苦笑:“那不是厭惡,那是憤怒!你分不清也沒事,反正聽我的就對了。”

郁青珩緩慢但堅定地搖頭:“我不想繼續傷害你,你留在我身邊,只會為我受委屈。”

真不知是該誇還是該罵,他體貼的點總有些不合時宜,向懷景都被他給氣笑了:“你別逼我!”

郁青珩握緊雙拳:“痛苦是一時的,你只要忍過這一段時間,就能收獲更廣闊的天空與更開朗的心境。”

“文藝青年都跟你一樣嗎,我也玩攝影,我怎麽沒這麽多愁緒?”向懷景忍不住罵了一句,“就問你一句,抱不抱我?”

郁青珩搖頭。

向懷景冷笑:“行,那我就要強行把你抱住,你會掙紮,我也會更加用力,然後我們肢體糾纏,期間說不定要磕磕碰碰讓我受傷——你覺得我說的有道理嗎?”

郁青珩:“……”

向懷景:“現在改主意了嗎?”

郁青珩:“……”

向懷景已經很有把握了,輕松地靠近他:“如果你還是感到糾結,沒關系,我反過來抱你也是一樣的。”

可就在他指尖碰上郁青珩的那一刻,郁青珩的面色猛地變白,他受驚似地看了眼向懷景,急急退後了幾步。

“你說的對。”郁青珩的聲音發飄,像落進水裏的一片葉子,順着水流蕩蕩漾漾流向遠方,“我總是會讓你受傷。”

向懷景:“?”這提取的重點不太對吧。

那一刻向懷景下意識感到了不對勁,伸手就去拉郁青珩。

郁青珩反被他這動作刺激的更緊張了,轉身就跑。

他腿長又跑得出其不意,向懷景就慢了一步,追着他沖進了廚房。

在他馬上就要拉住郁青珩的前一秒,高馬尾已然因激烈動作而松散的男人握着刀子轉過了身。

“別碰我!”郁青珩唇瓣顫抖着,将刀子抵到了自己的脖子上,白皙柔嫩被冰冷抵住了,只要輕輕一動,就會流瀉無數鮮紅。

向懷景傻眼了。

“請你離開。”郁青珩看起來堅定的像塊石頭。

倘若那刀子對準的不是他自己,倘若他的眼神沒有那麽痛苦,倘若他不是郁青珩……向懷景都會離開。

向懷景咬着牙,舉手安撫:“你先把刀子放下。”

郁青珩鐵了心了:“你出去!”

他輕輕一動,刀子果然在脖子上抹出了一絲血痕,這一下可把向懷景吓了個夠嗆,不敢再在這裏逼迫他。

“好好好,我這就出去,我不碰你,你冷靜一下。”

向懷景趕緊退出廚房,眼睛卻一直在盯着郁青珩看,兩人現在互相別着勁兒,端看誰比較狠心。

現在郁青珩手裏有刀,向懷景只能退讓,他心底也升起了一絲冰冷的怒意,走進玄關,眸光一閃,把大門重重地開合一次,然後躲進公衛。

片刻後,郁青珩從廚房走出來,他早已經丢掉了刀子,痛苦不堪地坐到了沙發上。

用手緊緊捂着臉,不停地抽吸涼絲絲的空氣,仿佛只有這樣,才不至于窒息。

大腦裏混沌一片,正确與錯誤已經分不清界限,他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做好,是不是讓小景傷心了,他想自己可能就要死在這一刻,因為心碎或者別的什麽原因。

可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猛然将他從這崩潰的瞬間提拉了出來。

郁青珩做夢一樣看着他。

向懷景沉着一張臉,拉起他的兩只手,用皮帶緊緊捆住。

看着他這般生氣,郁青珩越發惶然,竟然完全無法反抗了。

向懷景把他拖進了自己的房間,推到床上,長發散落像過盛糜爛的花,這時候郁青珩才如夢初醒般試圖掙紮。

“別動!”向懷景壓到他身上,單純地抱着,“除非你想把我氣出病來。”

這怎麽可能!郁青珩被拿捏住,瞬間老實下來,他輕喘着,聲音發澀,試圖垂死掙紮:“我很擔心你。”

“我也很擔心你。”向懷景把臉埋在他胸口,悶悶地問,“你快吓死我了你知道嗎?”

“小景,你不要再愛我了。”郁青珩也怕,也懊惱自己,“說到底,你只是被我牽累,如果沒有我,你根本不會做這些危險的事情。”

“放屁!沒有如果,一切已經發生了!”

向懷景張嘴在他身上咬了一口:“既然不想傷害我就乖乖聽話!”

“我……”

“閉嘴,不然我就親你。”

郁青珩只好咬咬唇,閉上嘴,做一個乖巧的大玩偶。

向懷景全身依偎在他懷裏,也張開手臂擁抱着郁青珩,他說:“珩哥,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真的出了什麽事,我該怎麽辦?”

向懷景冷硬下聲音,讓他明白自己的認真:“我說過,我會帶着對你的求而不得痛苦一輩子,永遠也得不到幸福與安寧。你覺得我心理很健康,不會走到這一步?那你也太高估正常人了,再正常的人都有崩潰的時刻,我是認真的!”

他聽着他的心跳,他感受着他激烈的吐息。

像被冰雪凍傷了,那些話說出口的時候,帶着郁青珩胸腔裏的血腥味兒,:“我以為時間會安撫一切,你會慢慢忘了我……剛才是我不好,仗着你關心我,就這樣恐吓你,太卑鄙了。”

他慚愧至極,完全不在意這個招數是從向懷景身上學來的,只想到了自己的問題。

向懷景鼻根一酸,堅強了這麽久,其實自己內心也很委屈:“你還不理我,你冷暴力!”

郁青珩越發羞愧:“我以為這般就能消耗掉你對我的感情,往後再分開,你就可以放松地去過自己的生活。”

向懷景狠狠咬他:“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我問你,你已經不愛我了嗎?不許撒謊,我要聽實話!”

這種事情,怎麽可能騙過向懷景,郁青珩聲音發澀:“我愛你,可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我已經很努力地在克制了。”

“以分離為目标,才能克制住自己。”

郁青珩的身體開始顫抖,不知什麽時候起,他被縛在一起的手重重地壓到了向懷景身上,他撫摸着向懷景的頭發,舍不得再松開手。

咬牙切齒般的,郁青珩說:“我控制不了太久,小景,事實已經證明,我不應該回到你身邊——”

喉結上下滾動,心跳的聲音如雷貫耳。

“我哪能得到解脫呢?這個世界沒有天堂,到處都是苦難與醜惡,我明明已經忍耐了那麽多年,卻一時糊塗,以為自己能為你造出幸福的花園,可是錯了,一切都錯了……我做不到,你寬恕我,讓我走吧。”

郁青珩哀求一般說道:“我只會為你帶來不幸!”

所以求求你,快些離開,在他還能忍耐住自己做出好選擇的時候。

向懷景才不呢,向懷景說:“遇見你我很幸運!可是郁青珩,我不需要你的規劃,你以前幫我做出的選擇也沒完美到哪去,還不是要痛要哭,這次我要自己選擇,我選擇和你在一起!”

他怎麽能這樣呢,郁青珩焦急地揚高聲音:“可我會控制不住自己,會仗着你愛我得寸進尺,做那些你無法接受的事情,讓你受到更多傷害!”

“不會了。”向懷景一擡臉,狠狠瞪他,“別太自以為是,以前那是有信息差,現在指不定誰折磨誰呢!還有,我、我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你對我好一點,軟一點,多撒撒嬌……看在你乖的面子上,我讓你管我。”

說到後面,他有些不太好意思,聲音支支吾吾的,好在還是說完了。

郁青珩猛地一抽涼氣,不太敢相信似的。

半天,他才确信自己沒有聽錯:“小景,你會後悔的。”

“那就別給我後悔的機會啊!”向懷景說,“你也說了,我心理很健康,所以以後在外面,你都得聽我的。不過我這個人大方,在家裏我可以聽你的,讓你管個爽行了吧?”

他嘀咕:“至少面子上讓我過得去嘛。”

明明是寒冷的冬日,郁青珩卻仿佛看到了煙花在窗外炸開,他唇瓣嗫嚅着一時說不出話來,揪着向懷景頭發的手指下意識用力。

向懷景好笑又好氣,反過來拽拽他的頭發。

郁青珩這才回神,連忙放松,用手指輕揉着向懷景頭皮,他受寵若驚般,依然有些不敢相信:“可萬一你日後後悔,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像今天一樣,給你離開的機會。”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我只知道現在不想和你分開。”向懷景往上面蹭了蹭,用額頭貼着郁青珩的下巴,他在他頸窩裏低低地說,“不是因為內疚,也不是怕你走極端,我知道,就算你心中再痛苦,也會為了我活下去。我只是、只是有一個很簡單的理由,讓我想和你在一起。”

郁青珩輕飄飄地問,柔和的像一縷煙,生怕驚醒了這場美夢:“什麽?”

“因為那個那個……”向懷景嘀咕着沒說清。

“什麽呢?”

“唉——”向懷景只好大聲嚷嚷,俊朗的臉上浮現淡淡紅暈,“還不是因為太愛你了!我已經把下半輩子談戀愛的精力全耗在你身上,你可千萬別給我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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