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條魚的進化史8
第20章 一條魚的進化史8
“我是誰的血脈?又是什麽身份?我并不在意。”林靜深說着,嘴角一抹輕淡的笑,聲音平靜。
“嗯,大哥哥就是我的大哥哥。”商靜魚回過神來,認真的說着,一字一字說得緩慢卻極為鄭重。
——這是他發自肺腑的心裏話,這五年來,對坐的這位,不是男主,不是什麽七絕郎君,不是什麽殿下,就只是他的大哥哥而已。
林靜深聽着,笑了,笑容不大,但卻是極為難得的愉悅和悠閑。
商靜魚眨巴着眼睛看着林靜深,不過,他對他大哥哥的身世他到現在都還是難以置信,大哥哥居然不是王府血脈,可是解鎖劇情裏,并沒有提及這點,搞得他實在是發蒙,不過這也解釋了,大哥哥為什麽這般冷心冷情的對王府了……但,親緣淺薄,大哥哥身邊真正有血緣的人卻一直都漠視利用大哥哥……
“老太太是那位大哥哥你提過的,最聰明的那位老太太?太皇太後?”商靜魚轉開話題問着,彎着眉眼,潤潤軟軟的聲音還透着少年特有的活潑,“那我看這位老太太真的很厲害哎,她一眼就看出大哥哥那麽厲害!”
林靜深只是夾了一個肉包子放到商靜魚的碗裏,帶着幾分漫不經心,“老太太算是有見識的。” 不知道何時開始關切他,并且似乎注意到,或者看透他做的一些事?但那些事,他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
“魚兒,把粥喝了。”林靜深擰眉看向商靜魚,只喝了幾口,就不喝了?這粥是特意炖煮的,裏頭加了補元氣的藥草,而且不苦,很甘甜。
商靜魚幹巴巴的開口,“我吃肉包子了。”就不要再喝粥了吧?
“把粥喝了,再吃了肉包子。”林靜深柔聲說着,說完,帶着幾分意味深長的盯着商靜魚,“或者,我來喂魚兒?”
商靜魚一僵,想到大哥哥曾經喂他的畫面……盯着他,直至他開口吃下喂的食物,不管盯着多久,就是目光柔和的深深的盯着他,明明大哥哥沒有發火,也沒有冷着臉,甚至還非常溫柔的笑着,但他就是心底發毛,背脊發寒,仿佛被什麽危險動物給盯住了。
商靜魚默默低頭,一口一口的慢吞吞的喝着,趕明兒他要定制一個小碗!專屬于他的小碗!TAT,這手上的碗怎麽那麽大!喝了好多口都喝不完!
林靜深見商靜魚滿臉都是悲憤之意的惡狠狠的咬着肉包子,心頭不由發笑,魚兒這種不敢反抗卻又好氣惱的樣子……真是可愛呀。
不過,這食量還是小了,明明之前可以吃下兩個肉包子的。看來得讓小廚房那邊多做些魚兒愛吃的菜。
林靜深見商靜魚吃完了肉包子,才自己端起粥喝了起來,而這時候,福大和福二上前了,低聲回禀着各種事宜。
“盧懷德大人和蔡英大人都想面見殿下。”福大低聲說着,“已經呈遞了摘星閣文書的顧大人問候殿下。”
“已故睿親王嗣子由殿下擔任的消息已經傳遍了上京。幾位摘星閣的大人都甚為憤懑,言既然是承繼睿親王的王位,就該開祖祠,不該如此草率。”福二繼續說着。
“彭州越州有急報,大雨已經下了三日。”福大低聲說着。
“裕親王府昨日晚上鬧了一場,二公子要迎娶紫韻入府。”福二說着。
“福三今早呈遞陳條,白術一直都在打探小公子的事。”福大低聲說着。
正在準備泡茶的商靜魚好奇的擡頭,白術?大哥哥的母家白家的後人?
林靜深只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待事情說完,林靜深已經用完了粥,又被商靜魚惡作劇般塞了四個肉包子在碗裏,林靜深有些無奈的拍了拍商靜魚的頭,見商靜魚笑得一臉狡黠得意的,林靜深輕笑一聲,慢慢的用了包子,才揮手示意壽二撤下早膳。
“後日,摘星閣一聚。告知白術和越策,在七日後,呈交登星賦。”林靜深慢慢說着,“顧大人可有文書呈遞?”
“回殿下,有一份文書。”
“待會把送來的九門文書和條陳都拿來。”頓了頓,林靜深接過商靜魚泡的茶,繼續淡淡說着,“裕親王府那邊,由紫韻自己安排,睿親王府的二房三房的消息待會呈遞上來。派人盯着渭河,南境那邊的恩科大考今年可能會提前,問一下陳老先生可有興趣前去看看南境學子的風采。……”
待說完事,福大福二退下後,壽一壽二恭敬上前,壽二低聲禀報着,“殿下,顧家老太太來訪。想拜見主子。”
林靜深微微揚了揚眉,側頭看向商靜魚,見商靜魚眨巴着眼睛很好奇的樣子,“魚兒想去嗎?”
商靜魚瞅着林靜深那一臉明明是不太願意他去,卻還是溫和笑着的模樣,不由無語,大哥哥有時候挺幼稚的啊。不想他去見老太太,直接說就好了嘛。
“壽二,你回禀我娘親,待明日,我一定上門給老太太請安。”商靜魚說着,又補充了一句,“昨兒個送來的那幾盒糕點,你挑兩盒給老太太送去。”
“是。”壽二恭敬應着,就和壽一退下了。
待退到院子外頭了,壽二壓低聲音嘀咕着,“果然殿下是不願意主子這時候離開的……”
壽一面無表情,但心頭卻是有些沉重,主子每次外出回來,都會在院子裏陪着小主子,說是陪,但,卻不願意小主子離開他半步,至少陪夠了兩三天了,才會讓小主子稍稍離開他……而這點,不知道小主子發現了沒有,五年了……他越是看着,就越是心頭擔憂,為主子擔憂,也為小主子擔憂……
“大哥哥,你都不問我啊。”商靜魚趴在茶幾上,看着他家大哥哥好看的英挺的側臉,壽一壽二退下後,大哥哥就開始處理福大送來的這些折子啊條陳啊。
“問什麽?”林靜深漫不經心的問着,一邊提筆批閱,“問魚兒怎麽突然關切渭河的事了?”,批閱完一本折子,林靜深側頭看着趴在茶幾上裝着一臉無辜的商靜魚,彎了彎嘴角,“我說過的,只要魚兒不要傷了自己,做什麽都可以。”說完,林靜深擡手輕輕的撫了撫商靜魚的頭,帶着幾分眷戀寵溺和珍惜。
商靜魚不由有些無語,心底嘆氣一聲,該說他幸好真的不是只有十三歲嗎?就大哥哥這種你做什麽都好,愛鬧什麽也不怕,除了不要受傷,其他都随你的态度……他沒有被寵壞實則是自己心志堅定!商靜魚驕傲的想着。
不過,大哥哥都這麽說了,于是,商靜魚坐直,神色認真了起來,直接開口了,“大哥哥,我打算派人去越州彭州那裏建公益堂的救濟會。”
林靜深放下手裏的筆,看向商靜魚,笑了笑,“好。人手不足的話,待摘星閣會後,我讓白術來跟你見見。”
商靜魚哦了一聲,繼續趴下,但很快,眼前就多出了一小堆條陳——
“無聊的話就幫大哥哥看看。”
“……”商靜魚抽了抽嘴角,他都面對這些東西半年多了好嘛,難得大哥哥回來了,他都覺得自己該給自己放過假啦。要不是大哥哥不答應,他都想去外頭耍耍。
但,看着他家大哥哥專注的好看的側臉,好吧,早點做完,早點休息,大哥哥身上還有傷。
于是,商靜魚翻着條陳看了起來,然後不知不覺的就看得認真了,而他不知道的是,當他認真看的時候,他以為認真幹活的大哥哥卻是靜靜的凝視着他,目光裏帶着誰都未曾發覺的連自己都未曾發覺的溫柔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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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沒有懸挂牌匾的莊園裏,顧老太太是這兩三年來會經常到訪的貴客。
此時,前堂六角亭裏,商月娘正慢慢的斟茶,她身後,吳嬷嬷和會武技的女侍青茶安靜的跪候着。
商月娘的對坐,身着素色的洋緞窄褙襖,外罩石青銀鼠褂的神色慈和的老太太便是顧家老太太了,是距離這農莊不遠處的小莊園裏的鄰居,也是難得的,明明出身高門,但卻對商月娘從未有過任何鄙夷,反而慈愛憐惜。
“我今日來,說是見小魚,其實,是想見見小魚的大哥哥,那位殿下。”顧老太太在喝了一杯茶後,便直接開口說道,說罷,臉色帶上了愁悶,“有些事情,還需殿下能給我一些指點。”
商月娘有些意外,殿下昨夜就歸來了,但因着情況特殊,福大奉命來告知一聲後,就沒有任何動靜,她知道,殿下唯一牽挂的看重的只有小魚,會派人告知一聲,已經是表對她的敬重,而外頭的那些事情,她不懂,小魚和姐姐也說過的,不用管,讓她只做她開心的事情就好。而與老太太相交這幾年,老太太從未對她提及過拜見殿下的請求,今天還是第一次,老太太提及了殿下……
“老祖宗,待我和小魚說起,看小魚怎麽說,可好?”商月娘猶疑的開口。
老祖宗對她很好,但事關那位殿下,又有小魚的關系,她不能擅自應承。
顧老太太卻是很欣慰的笑了,“你這樣處置是對的,以後若是有人來找你求見殿下或者小魚,你都不可擅自應承。”
商月娘淺淺一笑,帶着幾分羞怯,從三年前,她終于脫離了王府,獲得自由身後,她給自己定的規矩就是,不可給姐姐和小魚招惹任何麻煩。而在三年前,小魚大病一場後,就得再加上一條,不可給那麽關心重視小魚的殿下招惹麻煩。
顧老太太看着眼前的因為羞怯的笑容而越加魅惑卻不自知的商月娘,心頭輕嘆一聲,裕親王他也見過,卻是個識人不清還狂妄自大的,丢了最大的珍寶,還把芝麻當成了珍珠。眼前的商月娘即便生養了兩個孩子,卻還是這般美麗嬌弱,純真脫俗,雖然不夠聰慧,心機手段都無,但是,卻是肯聽話,小心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