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條魚的進化史10

第22章 一條魚的進化史10

白術看着蔡英,嘆息一聲,“兩位,也不怕被你們知道,我雖然是白家後人,是殿下的母家,但殿下從不将我當做親信之人,殿下都是直接吩咐我去做,卻從不告知我他的謀算用意,而我……說實話,看着殿下行事,我卻是非常高興,又擔心。”說到此處,白術看着若有所思的盧懷德和深深擰眉的蔡英,壓低聲音說道,“兩位……殿下并非迂腐之人,殿下……是能夠摘星,甚至能夠摘月之人!我,雖然非殿下的親信,可,我從未懷疑過這點!”說到此處,白術的眼睛發亮了,甚至有些熾熱。

——原來如此嗎?越策有些恍然的看着身側的神色難掩激動的白術。

盧懷德目光直視着白術,“即便殿下真有摘月之能,那麽,白将軍,你希望殿下做什麽?”

白術深吸一口氣,才沉聲開口,“既然殿下有摘月之能,又為何要拱手讓月!”

這話一出,瞬間氣氛就凝滞了,靜默了好一會兒,越策才嘆息開口,“白兄,殿下必定是有他自己的打算,你,就耐心吧。”

白術卻是眼中劃過濃重恨意,一字一頓, “我白家數萬兒郎,一門九子,全都死在了中宮那人的手裏!殿下有白家血脈,他若要摘月,我白術即便刀山血海,地獄十九層,我都萬死不辭!”說到此處,白術拱手看向對坐神色複雜的盧懷德和蔡英,神色肅然凝重,“那輪月,是殿下的!這便是我白某人入閣的決意!我知道兩位大人有大才有忠義,為了避免今後同閣之中出現分歧,我先行表明我白某人的入閣決意!”

回過神來的盧懷德先是長嘆一聲,随後擺手,低聲道,“白将軍,你的決意,我們已經明白了,今後的事……到時候再說吧。”

而蔡英卻是垂首默然不語,但垂下的手卻是攥得緊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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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的中宮甘露殿。

太皇太後站在了殿門口,看着外頭淅淅瀝瀝的雨,一邊轉着手腕上的镯子,一邊嘆息着開口,“神武殿那邊已經決定了,要将北境的兵權交給英國公和越策?”

“是,聽聞貴妃那邊晚上又鬧了一場。”站在太皇太後身後的嬷嬷一邊上前給太皇太後披上披風,一邊輕聲說着,“我看吶,陛下還是挺喜歡貴妃的。貴妃鬧了一場後,陛下還是留宿在了貴妃那裏。”

太皇太後嗤笑一聲,帶着幾分嘲諷,“一個至今堪不破後宮手段的皇帝……也難怪北境的那些人,只忠心于四郎了。”

老嬷嬷垂首不敢言語。

“英國公是個聰明的,他什麽都知道,卻什麽都不說,北境的情況絕非軍部奏報那麽簡單,叫老崔準備一下,偷偷的去一趟北境,給我看明白了!”

老嬷嬷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太皇太後,這樣……是不是不太好?您之前不是已經派了二房那邊的林靜沖林将軍了嗎?”

“林靜沖只拍也已經投效了四郎了……這些年來,他跟我說的北境黑甲軍就沒有一句是實話!不過,這也沒有什麽不好的,四郎并不信任我,英國公又是個老狐貍,我必須知道外頭的真實情況,我可不是個木偶,由着別人扯線!”說到最後,太皇太後的語氣卻是低沉了下來,帶着幾分凝重。

——她看了那麽多年,四郎……絕非只是驚才絕豔那麽簡單。這朝堂,這邊境,越來越讓人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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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答答的小雨下了的三日,商靜魚是在噩夢中醒來的!猛然坐起,額頭上盡是冷汗!他的心砰砰的直跳!

——是解鎖的劇情!洪水沖毀了堤壩,哀嚎聲一片,來不及逃命的人們,被洪水卷入了洶湧的河流中……然後,然後又是瘟疫……一具一具的屍體被抛入了熊熊火焰之中……十室九空啊……諾大的彭州諾大的越州……看不到人……而上京,歌舞升平!大哥哥撐着傘……走在下雨的入夜的上京街上……滿眼的淡漠無情……而遠處……是即将沖入上京的叛軍!……腥風血雨中,陳老先生滿臉淚痕,沖天嚎叫……看着流民放火燒了彭州的書樓!那座存放着這個世界上最多書籍的地方……大哥哥淡漠的看着那火……手中的長劍滴着血……而這一切卻是大哥哥的謀算,渭河決堤是必然發生的,但劇情裏大哥哥卻是漠視着,冷眼旁觀彭州越州數十萬百姓死于洪水之中!又暗中指引叛軍攻打上京,放火燒了彭州的書樓!

不,不能這樣!

絕對絕對不要看見大哥哥變成那樣的人!大哥哥,大哥哥才不是那樣的人……那麽疼寵他,辛苦建立摘星閣為萬民籌謀的大哥哥……才不是那樣的人!

“魚兒?”

帶着擔憂的溫潤的好聽聲音響起,緊跟着,商靜魚就被擁入了溫熱熟悉的安心的懷抱中,然後,那素來有些溫潤低沉的帶着磁性的聲音在耳畔輕柔的壓抑着憂慮的問着,“魚兒可是哪裏不舒服?還是做噩夢了?”

商靜魚慢慢的回過神來,仰起頭,才發現,在大哥哥漆黑深邃的眼裏,他商靜魚的臉上都是淚……而大哥哥眼眸裏滿是疼惜和怒意。

“大哥哥……”商靜魚呆呆的望着他大哥哥俊美的沒有任何瑕疵的臉,那臉上的溫柔疼惜,和劇情裏的淡漠冰冷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魚兒……”林靜深不由得擁緊了商靜魚,魚兒臉上的這種悲傷到無聲落淚是怎麽回事!“告訴大哥哥,是不是做了夢?”林靜深修長的手指輕柔的拂去商靜魚臉上的淚,一邊輕聲的小心翼翼的問着。

“……我做了個夢……”商靜魚低聲說着,在林靜深擁緊他的時候,忍不住也擡手回抱住,他絕對絕對不會讓大哥哥變出劇情裏的那樣的人。

劇情裏的大哥哥,即便謀算成功,一切盡在掌握中,炙手可熱的權勢,大哥哥一步一步得到了,可大哥哥卻還是——活得了無生趣。那種淡漠,那種仿若沒有了意趣的冰冷無波的眼神……

——他心疼極了!

“大哥哥……我找不到你了……在夢裏……”商靜魚的聲音顫抖着帶着點哽咽。

林靜深一愣,夢裏找不到他了?随即低頭,凝視着懷裏緊緊回抱着他的卻任選的不肯擡頭,只埋頭于他的肩膀裏的商靜魚,不由有些無奈,有些心疼,又有些說不出的愉悅滿足,——因為夢境裏找不到他了,所以就難過成這樣了?

還是個長不大的呀。

“大哥哥在這裏呢。”林靜深輕聲安撫着,慢慢的一下一下的熟練的撫拍着商靜魚,懷裏的這個人還在哭,還在顫抖,讓他的心一下一下的揪着,心疼極了,只能一邊嘆息一邊柔聲的喃喃哄着,“不哭了不哭了……”

可哄了半晌,懷裏的人還是抖着,又似乎怕丢臉,任性的将頭埋在他的肩膀,不肯擡頭。

林靜深無奈,強勢的擡起商靜魚的下巴,見他素來寵着的疼惜着的人居然因為一個找不到他的夢境,哭的雙眼通紅,而那雙圓潤黑色的靈活頑皮的眼眸還水蒙蒙的,忍不住俯首,輕輕的吻着這雙讓他心疼極了,又愛極了的眼眸。

“你呀……”伴随着疼惜的親吻眼眸的是無奈的溫柔的嘆息,“再哭……大哥哥明兒個就不帶你出門了……”

商靜魚抽了抽鼻子,慢慢的止住了眼淚,眨了眨眼,潛意識中覺得第一次被大哥哥親了眼睛,有些怪怪的,可大哥哥一直以來都會親親他的額頭,親親他的臉……好像也沒啥,而最主要的是,他終于被轉移了注意力,明天,出門?

林靜深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撫過那終于不再盈滿淚水的眼眸,他想,他這輩子是寧可傷了自己,也不願再看見魚兒哭成這樣了……

——他向來以為夢境之事,素來都是無稽之談,魚兒會因為夢裏找不到他而哭,定然是持續半年的北境的戰事,讓魚兒擔憂了半年,以至于憂慮在心,才會在他回來後做夢,仔細回想一下,這幾個晚上,魚兒睡得也并不安穩,而今晚他要處理幾件事,便在魚兒睡沉後起來去了書房,而魚兒應是感受不到他的氣息,便驚懼做夢了。

林靜深想,還是把沈大夫的師傅,百草門門主找來比較好。這憂慮過重可不是好事。

林靜深示意廂房外的壽一壽二端着熱水進來伺候,一邊轉開話題,低聲說着,“明日上午,陪哥哥去山莊見幾個人。下午,你再去見顧老太太。想來,她應該是為了她孫女的婚事而來的。”

“哦……”被大哥哥用熱乎乎的手帕擦了擦臉,商靜魚舒服多了,又被喂下了一碗苦苦的藥,商靜魚嫌棄的皺起眉頭,“不是藥膳?”平日裏喝的藥沒那麽苦!

“是沈大夫傳信來換的藥方。”林靜深輕描淡寫的說着,将藥碗遞給壽一并淡淡囑咐道,“讓福大發摘星令。明日山莊一聚。”

商靜魚眼睛瞬間發亮了,“大哥哥,你要議事啦?”那是不是可以好好說說渭河的事?而且下雨了呀,昨兒個彭州的奏報,渭河的雨可兇了。

林靜深無奈,拍了拍商靜魚的頭,“放心,渭河一事,盧大人盯着呢。”

商靜魚彎了彎眉眼。

“讓你參加議事,你又不願……”林靜深嘆了口氣,又忍不住輕輕的捏了捏商靜魚的臉頰,“你就是來氣我的。”——魚兒只肯做行商之事,九門也是只幫着他做整理的事情,若非這半年來北境戰事,魚兒只怕都不會理會九門和禁地的那些事。

——更別說摘星閣了,魚兒如此處事,總會讓他有種魚兒似乎離他遠遠的感覺。

商靜魚故作吃疼的龇牙咧嘴,“疼疼疼……”

林靜深明知這人是為了讓他心疼,故意喊疼,還是忍不住難掩心疼的無奈的松開手,擁着人躺下,皺眉說道,“好好睡覺了。”

“嗯。”商靜魚彎彎眉眼,但又有些害怕又做解鎖劇情的夢,不由往林靜深懷裏蹭了蹭。

林靜深輕輕的拍了拍商靜魚的背脊,壓低的聲音帶着幾分沙啞,“這次魚兒即便做夢也不會找不到大哥哥的。魚兒在哪,大哥哥便在哪。”

商靜魚微微松了口氣,慢慢的閉上眼睛,他想,有大哥哥陪着他,不怕了。

林靜深閉眼感受着懷裏的這人慢慢的舒展僵硬的身軀,慢慢的打起了熟悉的呼嚕,他才緩緩睜開眼,漆黑深邃的眼眸深深的柔和的凝視着懷裏的這人。

——可是,他不會也不可能讓魚兒離他遠遠的。

——魚兒只能在他身側,他随時随地都能看到,都能觸摸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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