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背道而馳。

江收把這四個字在心裏默念了兩遍,彎了彎唇角。

他想靠近趙疏陽,并且毫不懷疑趙疏陽也想靠近他。盡管對方冷淡的拒絕就發生在前些天,但有時候即使表面上裝得再厭惡再克制,眼裏的欲望也是不會騙人的。

江收見過太多那樣看向他的眼神。

這到底是南轅北轍還是同道而行,難道趙疏陽看不明白嗎?

江收的嗓音裏帶上了些笑意,“好吧。”

他低頭看了看表,差不多已經到了結束時間。

晚宴的人開始接二連三退場,華美明亮的大廳漸漸安靜下來,巨大水晶吊燈的光折射在盛着一半酒水的酒杯上,泛出些寂寥的光芒。

他們站的位置在角落處,身邊是一個歐式圓弧形的陽臺。夜風把高高的絲絨帷幕掀起,空氣裏還飄蕩着淡淡的紅酒香氣。

江收走進去,背靠着廣闊的繁華夜景,他直而纖長的睫毛稍稍擡起,看向身前那人,“趙疏陽,我不明白,你真的想拒絕我嗎?”

他說着,伸手拉住趙疏陽的領帶将人扯近,直到兩人的臉頰幾乎要貼在一起時才停下,語氣輕而慢,眼眸幽深,帶着種不可言說的誘惑:

“你真的不想擁抱我?不想親吻我?不想和我……”

他還想再說下去,但卻被趙疏陽一把捂住了嘴。

江收一怔,他稍稍睜大眼睛,借着明亮的月光朝這人看去,見趙疏陽明明一臉嚴肅禁欲,但耳邊卻有一抹看不真切的紅。

見此,他笑起來,下半張臉雖然被趙疏陽的手捂住,但那雙桃花眼卻完成了一個漂亮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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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溫熱的手掌就貼在江收的唇瓣上,江收故意伸出舌尖,盯着趙疏陽,然後慢條斯理地舔過那柔軟幹燥的掌心。

濕潤的觸感滑過,像是一道微弱卻存在感明顯的電流劃過全身,趙疏陽幾乎是立刻放開了手,像是被燙到。

他皺着眉,但目光卻不自覺地落在江收水潤的唇上,他莫名口幹舌燥,臉紅了個徹底。

江收就輕笑一聲,往後退了半步,靠在石質欄杆上好整以暇地看他。

江收知道,雖然趙疏陽沒有說話,但這已經算是回答了。

稍冷的夜風吹蕩而過,趙疏陽卻覺得從指尖到心髒一路灼熱,像是有什麽東西在今夜被徹底點燃。

他手心裏似乎還殘留着那道柔軟濕潤的觸感,喉結上下滑動,又把江收剛剛的問題在心裏重複了一遍。

想嗎?

……想的。

想擁抱江收,想親吻江收,想和他……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以男朋友的身份。

這兩天的刻意冷靜在此刻顯得如此潰不成軍,趙疏陽放棄負隅頑抗,他承認,他就是想和江收談戀愛。

趙疏陽并不會逃避自己的欲望,商場上的冷靜果斷與雷厲風行并非不可用在情場上,他的性格就是如此。

他會在清楚地認識到自己想要什麽之後做好計劃,認真付出,然後得到。

所以江收現在不喜歡他,只想和他上床也沒關系。趙疏陽妥協地想,談戀愛總是要有個追人的過程的,他慢慢來就好。

從陽臺往下望去,樓下的車已經沒多少了。

江收掀開帷幕,又回頭看趙疏陽,“走吧,司機應該等很久了。”

“嗯。”

趙疏陽跟在他身後,在踏出晚宴廳時想說什麽,但卻又被江收打斷。

對方笑意盈盈,“晚安,另外,好友申請通過一下。”

趙疏陽一怔,立刻道,“好。”

晚上喝了不少酒,江收雖然酒量不錯,但仍舊有些頭暈,上了自家車以後就開始閉目養神。

等快到家時,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才發現趙疏陽果然乖乖把他加了回來。

看來背道而馳的态度也不是很堅決嘛。

他挑眉輕笑了一聲,想給趙疏陽發點什麽,一個字母一個字母認真打字,沒幾秒又停下動作,眼角眉梢都帶着笑意,覺得真奇怪,怎麽只是和這個人隔着手機發個消息都這麽心癢啊,帶着醉意,輕飄飄軟綿綿。

對話框裏的那句話還沒打完,對面忽然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江收眨眨眼,索性停下,耐心等了好幾分。

他以前還真沒發現過等一個人的消息也這麽迫不及待,才幾分鐘而已,他就忍不住想怎麽要這麽久,趙疏陽是要給他發什麽長篇大論?

不過實際上,對面最終發過來的話只有短短兩句——

“晚安。”

“另外,明天晚上,可不可以一起吃飯?”

江收愣了兩秒才笑出來,心尖發軟,動動手指回複:“可以。”

約好了見面的時間,中間等待的十幾個小時就變得格外漫長。

江收自認為不是這麽沒有耐心的人,可當他看着腕表上的指針一點點向着約好的晚餐時間點靠近時,心裏還是不由自主滋生出許多期待來。

明明只是一起吃個晚飯而已,連點親密接觸都不一定會有。

他閉上眼,唇角彎起像是在嘲笑自己,怎麽變得這麽沒有出息。

趙疏陽到的要比江收更早一點,坐在桌邊,也沒看手機,是很認真地在等待。平日裏嚴肅冷淡的神情在此刻融化了些許,神色中帶了點不易察覺的緊張,他的手輕輕攥了攥衣角,桌邊還放着一小束花。

趙疏陽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但他知道約會是要送花的。問了助理,又問了花店的老板,精心挑選搭配半天才選出來這麽一小束。

收到花的江收明顯有點意外,像是沒想到趙疏陽還會準備這個,怔愣了一下才笑着把花接過去。

他的手指輕輕撫摸過還帶着晶瑩水珠的花瓣,很誠心地誇了句,“很漂亮。”

趙疏陽這才稍稍放松下來,點點頭:“喜歡就好。”

那束花裏有淡色洋桔梗,鈴蘭以及一些江收不認識的,香氣馥郁的美麗品種。

他低下頭靠近,輕輕去聞,濃郁醉人的花香立刻充盈整個天地。

江收忍不住想,這個人明明拒絕了成為他的伴侶,但是卻又準備這些有情趣的花樣。趙疏陽到底是想幹什麽?

他有點疑惑。

不過想不明白就索性先不想,至少現在高嶺之花的摘取之路走的還算順利,勉強算是十拿九穩了。

這個包廂有一個大的觀景陽臺,晚餐吃到一半時,桌上的裝飾花忽然被風垂落,“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

兩人不約而同彎腰去撿,伸出的手在半空中相互觸碰,來自對方皮膚的體溫和觸感就像纏繞而上生長的藤蔓,瞬間就從指尖蔓延到全身。

趙疏陽克制着想把手拿開些,但江收可沒有如他所願,那只拿畫筆的手得寸進尺地握住了他的腕骨,又繼續向上,撫過趙疏陽西裝包裹的小臂。

房間空蕩,加快的心跳聲在兩人之間顯得格外明顯,江收幹脆站起身,離開自己的位置,站到了趙疏陽身前。

他雙手按住這人的椅背,屈起一條腿,膝蓋擠進趙疏陽兩腿之間,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中意的獵物。

目光交接的一剎那,他們的對視開始變得粘稠,像某種晶瑩的蜜糖,牽牽扯扯,誘人深入。

愈發澎湃的心潮轉化為不可言說的欲望,江收湊近趙疏陽,垂下眼眸,軟而涼的吻就落在趙疏陽的唇角。

這個輕柔的吻仿佛是攜帶着無上強大的力量,在一瞬間像電流般席卷趙疏陽的全身,急速流淌的血液和砰砰的心跳一同沸騰,他難以忍耐般地閉了閉眼,又盯着江收顫抖的睫毛,手難以自制地撫上了對方柔韌細瘦的腰身。

江收喉間溢出幾聲輕笑,伸出舌尖舔了舔趙疏陽緊貼着的唇瓣,也沒離開,就這麽含糊不清地說道:“高陽約我晚點的時候去酒吧,你知道嗎,上次去的那家,有很多人都想約我。”

趙疏陽聞言立刻皺眉,擡眼看他,摟着他腰身的力度也不自覺加大,捏得江收都覺得有點疼。

但江收只是稍稍退開點,眉眼彎彎看他,那雙漂亮的眼睛像是多情的漩渦,無言引人溺斃其中。

“所以……”

江收擡起趙疏陽的臉,虎口卡住這人的下巴,垂眸詢問:“你确定放我過去嗎?”

“還是說,今天晚上,帶我去你家?”

他說得并不清楚,但話語裏的暗示兩人都心知肚明。

趙疏陽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更深,他環抱着江收的腰,把人更壓向自己。

這場沉默的博弈中只有呼吸聲與心跳聲愈發澎湃,他定定盯着江收看了片刻,終于按着對方的後腦,以毫不猶豫地力度重新吻上去。

趙疏陽沒什麽技巧,青澀生疏,還企圖用看似猛烈的攻勢掩飾自己那些會在江收面前露怯的羞澀。

他的吻帶着極強烈的個人風格,即便是沉迷其中也顯得冷靜而強勢,江收被逼到被動承受的位置,甚至被親到有些喘不過氣,眼角也溢出幾滴生理性的淚水,把纖長濃密的睫毛沾濕成一绺一绺的,看起來可憐但誘人。

這個吻誰也沒辦法說清楚持續了多久,也許是一萬年,也許又只有一瞬間。

江收的胸口在結束後仍舊大幅度地上下起伏,他小口喘着氣,嘴唇還泛着亮晶晶的水光。趙疏陽埋頭在他頸窩裏,滾燙的臉頰緊貼他脖頸處的皮膚。

他有點心癢,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趙疏陽的頭,然後就察覺這人往他鎖骨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

趙疏陽掀起睫毛看他,目光暗下去,聲音還帶着微微的啞意:

“帶你回家。”

什麽慢慢來,什麽循序漸進,他總不能讓江收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趙疏陽家距離江收的住處并不算遠,是一棟小別墅,平常只有他一個人住。

院子裏的草木在月色中蔥茏生長,風過時葉聲簌簌。

門後,薄外套掉到地上,發出“啪嗒”一聲悶響,沒人開燈,房間裏只有大落地窗映進來的溫柔月光。

趙疏陽像是個得到了新奇玩具的小孩,樂此不疲又小心翼翼地把人親了一邊又一邊。盡管不太熟練,但好在足夠耐心好學,學着像江收親吻他時那樣用舌尖臨摹對方的唇瓣,又吮吸舔舐。

江收睫毛顫動,舌根被吮得發麻,喘息間,他感覺有點不太對勁,但畢竟幹柴烈火,他沒時間多想,單手解開了自己的襯衫扣子。

浴室的嘩嘩水聲響起又停下,蒸騰的水霧将人熏得極熱,水珠在光滑的皮肉上滑過,不久後又把床單洇濕。

意亂情迷之中,江收半阖着眼,捏着趙疏陽的後頸和人接了個吻。

他整個人被趙疏陽籠罩在身下,能活動的範圍很小,他試着伸手去推開趙疏陽的肩膀換個位置,但身上這人卻紋絲不動。

江收沉默:“……”

他終于回過神,并且意識到剛剛的不對勁是從哪裏來的了。

“先停一下。”江收咳了一聲,胳膊撐着床半坐起來,借着月光看趙疏陽的眼睛。他臉上的潮紅還未消退,此時微微蹙起了眉,思索片刻後才遲疑發問,“你……想在上面?”

趙疏陽聽話地停下,慢條斯理舔了下自己還泛着水光的唇瓣,神情認真地反問:

“我不能在上面嗎?”

這話問的太直白真誠,江收啞口無言。

雖說上下只是種體位,不能代表什麽,但江收以往的确從沒有做過下面那個,他也沒想過做。

他擡眸看向趙疏陽,明明已經箭在弦上,但趙疏陽仍舊很安靜很專注地看着他,給人一種長相又兇又帥,但性格卻又很乖的大型犬既視感。

……算了。

糾結片刻,江收妥協地閉了閉眼,很幹脆地躺了回去,伸手勾了勾趙疏陽的下巴。

“可以啊,那你來吧。”

反正他的目的是摘到這朵高嶺之花,管他是用什麽方式摘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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