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魯智深變林黛玉
第18章 魯智深變林黛玉
學校的網會一直開到下午五點,他們去醫院的時候剛好趕上高峰期,光是排隊挂號都用了快半個小時。
有了上次被謝衍之“掐爛”肩膀的經歷,季書辭說什麽都不讓他跟自己進去。謝衍之軟磨硬泡半天都沒成功,只好乖乖取完藥坐在大廳等他。
消毒水的味道在鼻尖四竄,裏面所有聲音都很低很輕,喃喃的交談聲比鴉雀無聲更讓人心裏平靜。
走廊過道兩側擺滿了綠植,剛澆完水,各個生機盎然。
唐見疏之前跟他說過,醫院是集衆多情緒于一身的地方。有新生兒的希望、無能為力的失望、還有後悔莫及的絕望……而綠植的作用就在于告訴所有人,挺過去,往前看,生活就還有盼頭。
醫院大門隔絕了外面的無助跟醜陋,只把生機留在醫護人員來往不絕的腳步聲上。
角落不遠處的病房外閃過一道身影,謝衍之本來就在無所事事地打發時間,周圍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勾走他的注意力。感覺看着有些眼熟,剛想跟上去,季書辭的聲音就從後面傳了過來。
“藥拿了嗎?”
“拿了。”他視線遲緩地收回來,落在季書辭剛拆完線的手臂上。拆完線的疤痕翻白扭擰,跟條蜈蚣一樣緊緊貼合皮膚,“醫生怎麽說?會留疤嗎?”
“沒什麽事,回家塗幾周藥就行,留不留疤無所謂。”他追着謝衍之剛才看的方向轉過頭,“有認識的人?”
謝衍之也說不好,指了指507號房:“好像看到路警官了。”
季書辭在門口站着的兩個男人身上環視了片刻,言語篤定:“是他。”
“你怎麽知道?”
“看感覺。”季書辭道。
氣質是個很神奇的東西,它很難騙人,就像有些人只要打眼看過去就能大致猜出職業一樣。門外的兩個男人站姿随性,但卻時刻注意周邊來往人員的動向,多半也是警務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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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走了過去,果然看見路年穿着便衣站在裏面。
“兩位,醫生說病人需要靜養不方便打擾,二位是家屬還是?”
其中一個警務人員在他們離門口還有兩三步的距離就上前阻攔,還沒等季書辭說話,路年就注意到這邊的情況,朝他們打了個響指。
“自己人,讓他們進來。”
警務人員見狀微微颔首退回原位,讓出一條小道讓他們進去。
謝衍之進了門才看到裏面除了路年外,唐見疏也在旁邊,手裏拿着病例冊邊從簾子後面邊往出來走邊講着一些專業術語。
他是市醫院神經外科的醫生,在這裏不奇怪,看見兩人也只是微微點頭示意。
工作狀态下的他跟平常完全不一樣,沉着冷靜的是唐醫生,吊兒郎當的是唐見疏,兩者除了外表一樣外甚至找不到任何一點共同點。
病床上還躺了一個三十來歲的女性,半邊的頭發被剃掉包了紗布,邊上還坐了一個正在記錄的警務人員。
女人整個身體都貼在病床的靠背上,雙手由于害怕緊緊攥着被角止不住輕輕顫抖,嘴裏還磕磕絆絆地低聲回答警務人員的問題。
季書辭跟路年使了眼色,用口型詢問道:“怎麽回事?”
病房是雙人間,空間很大,路年做了個手勢讓他們來一旁的角落。
“我正想忙完這裏的事情給你打個電話。”他拉上窗簾低聲道,“池涴最近發生了三起連環故意傷人案,我們已經有線索了,陳小姐是第三次的受害者。”
“她很幸運,剛好被路過的夜騎隊伍救下來。”
路年避重就輕沒對無關人員講案件細節,從相冊裏調出一張池涴市區的分布圖,圖上用紅圈重點圈畫了三處地方。
“這三個是三起事件的案發地點,連成的一片三角區我們已經加派人手蹲守。”他頓了頓,轉頭看了眼跟警病人講話的唐見疏,繼續道,“你們的住址也在區域內,最近晚上不要往偏僻的地方跑,注意人身安全……”
他們這邊還沒講完,病床那邊就突然響起一陣慌亂的動靜。
唐見疏冷着一張臉走過來,沉聲道:“路警官,病人的情緒很不穩定,你們問了這麽久差不多可以了,辦事也得考慮當事人的狀态,帶你的人出去。”
他說着轉向謝衍之跟季書辭,輕聲道:“你們也先去外面等我,這裏是病房,人太多了不好。”
路年稍一停頓,看了眼縮在被子裏的女人,朝旁邊的警務人員喊道:“王林,出去。”
唐見疏見幾人前後腳都離開病房,喊了位女護士進來照顧,又把病床附近的簾子拉上,給女人隔出一片獨立的安全區後,也跟着走了出去。
看女人的狀态估計今天的問話也沒法繼續了,事情沒了解清楚,出于各方面原因,路年留了一個人在外面守着。
猶豫片刻,還是走上前跟唐見疏叮囑了一句:“我知道你們醫院忙,最近晚上盡量早點回家,夜跑也別老貪圖安靜往人少的地方走。”
“有事……”他頓了頓,“有事打我電話,號碼沒變。”
唐見疏冷笑着翻了個白眼:“得了吧,路警官大忙人一個,我哪敢耽誤你時間。”
路年不是聽不出他語氣譏諷,默不作聲地看着他。許久,還是什麽都沒說,帶上幾個隊員進了下樓的電梯。
季書辭跟謝衍之不聲不響地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睛裏看出了相同的意思。
——沉默是金,閉嘴為上。
“你們倆在我跟前眉來眼去的幹什麽呢?”唐見疏看了眼手表,随即摘下來扔謝衍之懷裏,“幫我帶着,我一會兒要進趟手術室,晚上回去跑步再找你拿。”
他扔東西的動作毫無預兆,就像是順手扔了個垃圾。幾十萬的手表謝衍之差點沒接穩,還是季書辭反應快撈了一把才沒讓他破財。
唐見疏丢下話就走了,連客套話都沒說兩句。
謝衍之看了眼外面暗沉沉的天色,他本來是想開車過來的,但季書辭說什麽都不讓他開。他雖然面上沒坦白說,但謝衍之就是知道他擺明了是不相信自己的開車技術!
算了算時間回去也趕不上晚飯了,季書辭在周邊查了一下,幹脆帶謝衍之去附近吃了頓火鍋。
謝衍之吃東西又是拍照又是墨跡的,前前後後也折騰到八點多,兩人打了個車回去,剛開進巷口轉角,季書辭就讓司機在這停下。
“怎麽了?”謝衍之認得這裏,是一段規模跟人流量都不大的步行街,從這走回去還得十幾分鐘呢。
季書辭付完錢跟司機道了謝,帶着謝衍之繞到一家藥店門口:“囤點藥帶回家。”
他常年鍛煉又作息規律,身體素質好得不行,感冒發燒之類的症狀幾乎跟他絕緣,之前一個人住的時候家裏的藥類用品就只有創可貼跟碘伏。
但現在多了一個動不動就小毛病不斷的人,感冒頭暈,這疼那疼的,什麽藥都要備一點才保險。不然再像前幾天那樣發一次燒,他又得跑去上下樓家借藥。
謝衍之自然知道原因,眯着眼睛笑笑:“季老師,你對所有人都這麽好嗎?”
“你是我爸朋——”
“我是你爸朋友的兒子,你得好好關照我,不然不好跟葉叔叔交代是吧。”謝衍之沒等他說完就接過話茬,哼哼兩聲,“你都說多少次了,我就知道,我還以為你已經拿我當朋友了。”
季書辭看他一臉不滿的樣子,搖了搖頭,慢慢說道:“你下定論之前,能不能聽我把話講完。”
“你是我爸朋友的兒子,也是我的朋友,所以我關照你不是很正常嗎。”他在店門口拿了個籃子進去,“這才是我要說的話。”
季書辭行為處事一貫不喜歡彎彎繞繞,把事情講清楚了也不會怎麽樣,對方聽到後的反應無非是接受跟不接受的兩個等概率事件。
在他看來,任由沒必要的誤會發展下去,才是世界上最浪費時間跟精力的事。
謝衍之聞言一怔,他每次講話的逗弄性都大于實際,像是沒想到季書辭會這麽直接,楞了好久才回過神來,再擡頭的時候,那人早就在裏面挑挑選選地往籃子裏塞東西了。
藥店開的位置偏僻,大門左邊就是一個巷口拐角,冷冷清清的。巷子裏燈火稀疏,應該沒多少人住。
謝衍之在門外吹了會兒風,剛準備進去跟他一起選,耳邊就響起一聲酒瓶碎裂的聲音。他回頭一看,正好看見兩個喝得酩酊大醉的酒鬼晃晃悠悠往過來走。
兩個男人一胖一瘦,流氓氣擋都擋不住,臉頰皆是通紅一片,少喝一口都達不到這個色號。
“嘿、嘿呦,這剛那幫娘們喝完酒怎麽又看見個瞧得上眼的。”瘦男人湊上前圍着謝衍之轉了一圈,看他一個人站着,意猶未盡地打了個酒隔,“喝、喝點兒,玩玩?”
他撓着脖子笑了兩聲,想在謝衍之臉上拍一拍,手才剛伸出去,就被人抓着手腕甩到一邊。
男人來不及反應,腳步虛浮,一個沒站穩栽地上,半天才爬起來。
“滾遠點,別死我跟前。”
謝衍之一雙眼睛深如寒潭,在兩人手中的啤酒瓶上掃了一眼。
男人不可置信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地板,揚起手上的瓶子敲碎一半,指着謝衍之罵道:“敢推老子!你他媽不想活了!”
謝衍之鄙夷地擰了擰眉,懶得跟這些蠢東西計較,轉身就要往裏走,身後卻突然劃過一道風聲。他條件反射地側步躲開,反手一把握住男人揮過來的手腕,連人帶瓶往後一轉,揚起一腳踹在他背上。
骨頭“咯咯”響了兩聲,男人痛呼一句,連連往前跑了四五步,雙膝一軟整個人撲在地上,後腰疼得他龇牙咧嘴嗷嗷叫。
謝衍之擦了擦灑在身上的啤酒,嫌棄地啧了一聲:“這點本事還學人出來發瘋,買倆積木回去過家家得了。”
胖男人一看火氣也上來了,低聲罵了幾句娘,從地上撿了根木棍就朝他沖過去。
幾乎在謝衍之要動手的同一時間,背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你們在幹什麽!”
謝衍之反擊的動作一頓,知道出來的是季書辭,微一挑眉索性放棄抵抗,跟着男人跑來的步伐被他逼到牆角,避開些要害部位,硬生生用手臂挨了一記悶棍。
“謝衍之!”
【作者有話說】
謝衍之:嘤
季書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