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綁架
第62章 綁架
“我自認為不是很會談戀愛的人,但我對我跟你之間的感情問心無愧。”
墓地口又響起了一陣敲鑼打鼓聲,季書辭順勢看了眼,眼神卻沒聚焦。
“為什麽把這個賭約打在我身上?只是因為小時候的事嗎?”他艱澀地問道,“為什麽要騙我?為了騙我甚至還在我小區買了房,跟我在一起那麽久你就沒有對我真心喜歡過嗎?”
他一連四個問題砸過來,謝衍之別開視線,沉默地看着遠處的送葬人群,最後只是避重就輕地輕聲應道:“喜歡的……也很想你。”
他的感情傳遞不出去,壓在心裏太沉了,經常壓得他喘不過氣,幾乎窒息。
遇見過季書辭的人,怕是死了過忘川都很難忘記。
思念太重的時候他就會看看月亮,看看季書辭送給自己的東西,聽聽錄音機裏的那聲“小衍”。
季書辭知道他這意思就是不會再說了,眼瞳顫了顫,言談自若地問道:“想我。這句話是真的嗎?不是跟別人的賭局?”
“……不是,是真的。”謝衍之道。
簡單幾個字在季書辭心裏慢慢掀起了點漣漪,但轉瞬就趨于平靜,只當他是玩上頭對自己産生了點微不足道的沉迷,點着頭牽強勾了勾嘴角。
“那我還挺榮幸的,成為你游戲人間裏為數不多能被你懷念的。”
謝衍之轉過頭,剛好看到他臉上那抹清淡的笑, 腦子一時轉不過來,下意識就說了 一句:“……你是不是,很恨我。”
季書辭搖了搖頭:“不至于。”
“你沒讓我家破人亡,也沒毀我前途,更沒強迫我或者跟我拳腳相向。”他淡聲道,“剛開始那會兒厭惡你,反感過你是真的,但也算不上恨。”
他至始至終都認為,真心愛過的人很難真的恨起來。都說因愛生恨,但即便是這樣,這種恨也是愛恨交織的恨,比純粹的恨更折磨人,不如不恨。
“跟你說這些也沒別的意思。”
“你知道我的,我不喜歡有始無終,就像算題一定要算出答案,哪怕是錯的,也比交白卷好。”季書辭說道,“我只是想給自己一個答案,這樣即使以後我真的還能遇到下一個契合的人,也不會因為跟你之間的不清不楚傷害到人家。”
他語氣平靜,內心卻是字字泣血。他沒有哪一瞬間比現在還清楚地認識到,除了謝衍之,他不會再喜歡任何一個人了。
“你之前跟我說,和我上床之前你是處男,是真的嗎?”
謝衍之烏黑的瞳孔裏反射了落寞的光,他想時間永遠停在這一刻。他覺得季書辭是在向他告別,對兩人那段短暫的感情告別。
可就算他再不想繼續,時間也依舊在流逝。
許久後,他才認真說道:“是真的。”
“謝少爺這麽愛玩,竟然只有我上當了嗎。”季書辭看他時不時吸吸鼻子,臉上神色恹恹,漫不經心地問,“感冒了?”
謝衍之在這邊呆了四天,季書辭只見過他兩套衣服交替地穿,估計是沒想待這麽久,結果剛好撞上杏子爺爺去世不得不多留幾天。
謝衍之腦袋早上開始就昏昏沉沉的,應該有點低燒,垂下眼簾小聲說道:“有一點,不要緊。”
季書辭半閉着眼睛躲開吹來的風:“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去?”
“杏子爺爺的事解決了……明天就走吧。”
季書辭點點頭,又問道:“什麽時候出國?”
謝衍之遲鈍了片刻,聲音很低很輕:“下周。”
季書辭打量了他一會兒,突然冒出了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脫口而出:“你不會是得什麽絕症了吧?”
謝衍之原先還低着頭,聞言一愣,好笑地看着他:“你之前還讓我少看點電視劇,你才是該少看的那個。”
季書辭也後知後覺自己剛剛問了個笑話,也不藏着掖着了:“叔叔阿姨也跟你過去嗎?”
“沒有,他們在這邊還有點事。”
“那你一個人可以?”
謝衍之勉強笑道:“可以,我之前也是一個人。”遇見你之前。
季書辭見狀也不多問了,剛好喪葬那邊的人填好了土,杏子爸爸朝他們招了招手讓他們跟着回去。
謝衍之想跟季書辭一塊兒過去,但季書辭卻搖了搖頭,指着身後另一條小路:“我不過去了,學校還有點事沒弄完,我從這邊直接回去。”
他起身活動了下手腳,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過頭面向謝衍之,像是想最後再看他一眼:“那祝你國外生活一切順利。”
謝衍之手上抓了個空,握了把掌心的空氣,本能地想追上去。但不知想到什麽,看着他的背影還是停下了腳步。
“……好,你也要一切順利。”
杏子爸爸在遠處等了他好久,他只是擺擺手讓人先走,沉默地站在原地直到季書辭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拐角。
謝衍之無意識攏緊了衣服,轉身沿着地面的殘照慢慢往回走。
他沒回學校給他提供的臨時住所,而是拿着行李在村外最近的酒店開了間房。
從進屋開始他就沒骨頭似的倒在床上,沖好的感冒顆粒放在手邊一直到涼透了也沒喝。眼睛閉一段時間又睜開盯着天花板發呆,就這麽硬熬到了第二天一早。
他返程的飛機臨近傍晚,白天無所事事地在酒店裏扮演不想思考的雕塑。該吃的藥都吃了,但許是心情不好影響免疫系統工作效率,等下午量體溫的時候溫度不減反增。
看了眼時間還夠,想着要不要去醫院挂個水。結果站在酒店門口朝村子的方向看,心裏沒來由地湧上一陣不安。
他短暫地怔愣了一下,還是決定去找季書辭當面告個別,也算是全了他最後一點私心,再見他一面。
學校這會兒正是散學的時候,天剛擦黑。
謝衍之在六樓辦公室繞了一圈都沒看見季書辭的人影,下樓正好碰上陳念,叫住她問道:“陳念,你看到書辭了嗎?”
陳念自從上次在杏子家聽到他那些感人事跡,早就給他蓋了個人帥心善的紅章。她一直季老師季老師地叫,忽然聽到這句“書辭” ,還稍微反應了一下。
“季老師啊,他下午說要去家訪,現在差不多到了吧。”
“去哪裏家訪?”謝衍之問。
陳念随手在後面指了個方向:“我們這兩天要走訪班上學生的家庭,有個學生是對面山頭的,過去比較遠,季老師就說他去好了。”
謝衍之點了點頭,讓她先去忙。
拿着手機沉思了一陣,他跟季書辭平常聯系基本都用微信,電話號碼跟擺設一樣。但許是因為馬上要走了,想聽聽他的聲音,就打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鈴“嘟嘟”響了很久,直到傳來冰冷的機械女音播報也沒人接通。
謝衍之皺了皺眉,那股不安感又複湧上來,心裏産生了一種強烈的念頭——他今天一定要跟季書辭見一面。
找陳念問了他家訪的具體地址,導航了一下還真挺遠,走過去要一個小時左右。
“你也要過去嗎?那邊不近哦。”陳念道。
“沒事,我導航小路過去。”謝衍之随口應道。
他找學生花了兩個烤紅薯借了輛自行車,跟季書辭之前一樣搜了條抄近道的小路騎了過去。
臨走前陳念還讓他跟季書辭說,晚上學校老師弄了個篝火晚會吃飯閑聊,讓他記得早點回來。
謝衍之應了聲,想着還要趕飛機,他一路上踩得自行車鐵鏈都要冒煙了。但人越着急的時候老天爺就越愛使絆子,眼見着火了趕忙端了瓶油澆進去。
導航出來的小路近是近,可騎過一段平路後緊接着就是一條泥濘又凹凸不平的石子路。謝衍之本來發燒就暈,這會兒更是給他騎得差點颠出腦震蕩,不得已只好下來推着車走。
地面石子大小不一,月亮灑下來的光線也被葉子阻擋了大半,車子推得東倒西歪,謝衍之實在受不了了,四下張望着打算換條路走,餘光卻突然間瞥見身側快速閃過一道影子,沒等他看清是誰,就有人用重物在他脊背敲了一下,從後面捂住了他的口鼻。
強烈刺激性的鎮定藥劑頃刻間灌入鼻腔,謝衍之條件反射地想掙紮,但身後人的手勁很大,像是經常練武動粗的人,禁锢着不讓他動。
要是放之前他大可以跟人打上幾個回合,但眼下他後背隐隐作痛,大腦也因為高燒暈暈沉沉,四肢根本使不上力氣。
鼻腔吸入過量的藥物讓他眼前止不住發黑,憑着本能反應掰住那人的兩根手指用力往下一拗。
随着骨頭一聲清脆的折斷聲,男人吃痛後粗狂的叫罵聲在頭頂響起,口鼻上浸滿藥劑的布條按得更嚴實了,幾乎沒給他留下呼吸的縫隙,後背又結結實實挨了一記悶棍。
渾渾噩噩中謝衍之感到自己被人拖着往前走,地面殘枝石塊在手臂上磨出幾條口子,微小的疼痛讓他眼皮動了動。他斷斷續續地伸手摸向口袋,那裏裝着季書辭送給他的戒指,自上次被車壓壞後,他一直裝在包裏。
趁自己還有點神志,他費力地拿出來扔在地上,最終徹底失去了意識。
【作者有話說】
北蒼樹小貼士:人生地不熟的時候別走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