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吃完午飯後午休半個小時,他們就在淞河鎮漫無目的地閑逛了大半個下午。

最後全班同學一起在淞縣照了一張照片,就坐上校車回了一中。

周日季女士沒加班,掐着點等在學校門口。季朦一下校車就走向自家的車,把背包放到後座。

季女士見女兒健步如飛,就笑了:“今天腿腳有沒有好一點?”

“好多了。”季朦點點頭,“池池幫我滾了肌肉,我昨晚又睡得比較早,早上起來還有點酸酸軟軟,走一陣子就好了。”

見女兒還沉浸在出去玩的喜悅中,連話都變多了,季女士笑着摸摸她的臉:“系好安全帶,媽媽給你炖了排骨湯,補補鈣。”

季朦腦子裏閃過排骨湯的主要成分,乖巧應聲:“好。”

這兩天在淞縣吃的都是口味比較複雜且重的食物,回到家季朦也沒什麽食欲,喝了一碗排骨湯,吃了一點米飯和青菜就飽了。

她回到卧室,将行李收拾歸納好,就坐到窗前開始寫題。

手機裏的消息一直不停彈出,她想要靜下心來刷題,想到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卻總舍不得把手機拿走。

她嘆了一口氣,給自己定下一個時限:“就看五分鐘。”

其實她知道這些消息在聊什麽,也并不期待能看到什麽,只是她自己心浮氣躁的,有些沉不住了。

手指随意地在屏幕上劃拉,将未讀消息翻了一遍,至于內容是什麽,她一個字也沒記住。

最後,她放棄了。從抽屜裏拿出一本嶄新的草稿紙,毫無預兆地寫下兩個字,筆尖落在字旁,墨水注入紙張暈染出一個黑點。

她猛地回神,視線落到那兩個字時怔住,臉頰噌地一下就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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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要劃掉這兩個字,又覺得不妥,只能撕下這一頁,将其折疊後夾進參考答案冊裏。

做完這一切,她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梁,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腦子裏那些不合時宜的念頭就被她藏進了角落裏,重新拿起筆開始做題。

兩道選擇題做完,她就徹底忘了剛才那一茬。

——

天氣越來越冷,班上每天都有人打噴嚏流鼻涕,一中的校領導們就操心起學生們的身體,在琢磨了兩天之後,由各班班主任宣布恢複每日早晨的跑操。

一時間,怨聲載道,所有學生的臉色都不好看,一個個屁股跟黏在椅子上了似的,班主任、班長催着喊着才慢吞吞地起來往門口挪。

1班的紀律稍好一些,季朦說完今天要跑操後,同學們也只是哀嚎了一陣,等她指揮人往外走了,都沒拖延,聽話地丢掉書筆,拿起外套去走廊上排隊。

人都走了,就剩趴在課桌上睡覺的陸祇了。

別人都不敢喊他,季朦只能自己過去。

“陸祇?陸祇,今天早上要跑操,你醒一醒。”

她喊了他兩聲,他都沒有反應。

季朦只能伸手推了推他胳膊,他晃了一下,迷蒙地支起上半身,語氣有些煩躁,聲音也沉悶幹啞:“幹嘛?”

季朦的視線落到他泛着不正常紅暈的臉頰,愣了一瞬,“你生病了嗎?”

陸祇皺着眉頭不說話,看向她的眼神都沒怎麽聚焦。

季朦走出教室,讓體育課代表帶着大家先去體育場跑操。等人走了她才走回來,見陸祇趴着又要睡了,伸手碰了一下他的額頭。

“你在發燒。”她的語氣略帶急切,再次将人搖醒,再他生氣之前扯着人起來,“我們去校醫院。”

陸祇本來發燒就難受,又被她接連打擾,心裏的火氣就止不住往外冒。

“你煩不煩?我不去校醫院!”

“聽沒聽到我說話?喂!”

“季朦!”

季朦忽然停下腳步,身後嗚嗚喳喳的男生頓時閉上了嘴巴,那雙有點迷糊的鳳眼這時候也恢複了清明,帶着點小心翼翼的情緒看着女生的背影。

——不、不是生氣了吧?

他抿了抿唇,挺直了腰杆,犟在那兒沒動。

季朦忽略臉頰上的熱意,眨了好幾次眼睛才讓自己面容嚴肅一些,她回頭:“要是感冒咳嗽,或許身體扛一扛能好,但發燒不行,發燒了不打針吃藥是好不了了,你會燒成傻子。”

陸祇:“……哦。”沒生氣啊。

“那就走吧。”季朦松開了他的手臂,讓了一步,示意他先走。

不知為何,陸祇莫名就覺得自己氣勢矮了一截,明明自己比她高出一個腦袋的……

陸祇半被強迫半是憋屈地走進校醫院,醫生拿起一根水銀體溫計甩了兩下後遞給他:“夾五分鐘。”

陸祇木着臉接過體溫計,扯開毛衣領口,将體溫計夾進腋下。

醫生又問:“是不是受凍了?”

陸祇不說話,腮幫子略微鼓起。

季朦覺得他還像個小孩子,幫他回答了:“昨天和今天在學校他穿得都挺多的,不知道是不是夜裏受凉了。”

陸祇眸光微動,望了醫生一眼,幹巴巴開口:“昨晚洗頭沒吹幹。”

不僅沒吹幹,他還大半夜穿着睡衣在外面站了好幾個小時,不過這話他說不出口。

醫生點點頭,又問了兩句,陸祇雖然語句簡短,但好歹都回答了,還算配合。

五分鐘後,體溫計上顯示他燒到了39.8℃。

這個溫度已經很危險了,醫生立刻開了藥方,陸祇剛要起身就被季朦按住了。

“我去拿藥,你坐着。”她說完就走了。

醫生看了眼不大自在的少年人,會心一笑:“啧,還是十七八歲的時候美好。”

陸祇默然:“我發燒,您覺得美好?”

醫生:“……”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啊?

醫生決定說點愉快的話題,比如:“待會兒要打屁股針,你褲子方不方便脫?有褲腰帶什麽的,現在就可以解了。”

陸祇:“……我不打針。”

“不打針怎麽行?”醫生不贊同地說,“你馬上就要燒到四十度了,打肌肉針退燒最快,不然再燒下去你身體就扛不住了,到時候會有後遺症的!”

季朦領着藥回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陸祇和醫生對峙的畫面。

“怎麽了?”她把藥和針管等交給醫生。

醫生嘆氣:“你跟你小男——咳咳——同學說說,他不想打針這怎麽行?”

季朦并沒有注意到醫生生硬的改口,思索兩秒後她直接走到診室門口把門關上,後背抵在門上。

“醫生,交給你了。”

醫生:“……”

得,又來一個缺心眼的,醫生給他們逗樂了。

護士姐姐很無語,在外面敲了敲門:“讓我進去啊,我不進去誰給病人打針啊?”

季朦:“……”

陸祇:“……”

醫生:“噗哈哈哈哈!”

季朦鬧了個大紅臉,默默開門把護士姐姐放了進來,醫生在一旁笑得肚子都疼了。

陸祇感覺自己的體溫又往上蹿了,決定搶救一下:“有沒有男護士?”

護士姐姐正在配藥水,頭也不擡:“沒有,我是校醫院紮針紮得最好的,別的姐姐阿姨手都沒我準。放心吧,最近打屁股針的男生多得很,比你更不好意思的都有。而且也不用你露整個屁股,褲腰往下拽一拽就行了。”

說着,她就拿起了針管,扯上簾子,“過來啊。”

季朦換了個方法激勵陸祇:“打一針就好了,我回去給你請假,你今天可以不用上課了。”

果然,話音剛落,陸祇就大步走進簾子裏。

不到兩分鐘,他就木着臉出來了。

護士姐姐誇他勇敢,讓他把藥拿上,他聽完臉就黑了。

季朦想笑,只好想想自己之前做的糗事,壓下嘴角的笑意。

兩人沉默地回到班裏,跑操還沒結束,季朦就寫好了請假條,讓陸祇簽了字,就帶着病歷本一起交給了老邱。

老邱掃了一眼,“都快燒到四十度了?這孩子……行了,我知道了,你讓他回家休息吧,今天不用來學校了,明天要是沒有大問題就來上學,要是不行就讓他家管家給我打個電話吧。”

“好。”季朦走出辦公室,心裏略想了下陸祇的家事。

回到班裏,陸祇人已經走了。

她嘆了口氣,轉身下樓用公共電話打給他,跟他轉述了老邱的話,叮囑他按時吃藥。

他聲音悶悶的:“知道了……謝了。”

說完,他就跟被人踩了尾巴似的,火急火燎地結束了通話。

季朦聽着聽筒裏的忙音,悶笑一聲。

她一直都知道的,他本性不壞,只是……時常口不對心,可面對他人的善意,他是心存感激的。

這就很好了,對現在的季朦來說,有這些感激就很好了,她很知足。

下午的時候,班上又有一名女生發燒了,季朦照樣将人送到校醫院,看着她吊水吃了藥,也幫着寫了請假條,讓人回家休息。雖然她一直在班裏擔任照顧者的角色,但沒有人認為理所當然,所有人都會對她說“謝謝”,然後在值日,或者紀律等方面回報她。

或者是幫她打一杯熱水,或者是送她一盒便利貼,又或者是在她眼風掃過時自覺閉上嘴巴……這些都被季朦算在了“回報”範疇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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