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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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炎炎之下,官道之上,一輛馬車疾馳而過,揚起陣陣塵土。

少頃,馬車停在了一家茶攤前。這前不着店後不着村的荒野之地,也只有這家茶攤可供歇腳休息的了。

彼時,這家茶攤已經落座三兩趕路行人,這些旅人皆作江湖人士打扮,看見馬車停下,這些人不約而同将目光投遞過去。

“南大哥,我們下去休息休息吧!”如黃莺啼鳴的女聲從馬車之中傳出,未見其人,卻能讓人幻想出呆在馬車之上的女子,該是如何的風華月貌。

“麻煩你了。”男聲響起,對方的聲音虛弱得好似下一秒就會斷氣,讓在場的江湖人忍不住猜測,這馬車上的男主人,是否命不久矣。

随後,白淨的芊芊玉指撩開馬車簾布,手的主人緩緩從馬車裏走出來,露出她的廬山真面目。

那是一個穿着粉色勁裝的女子,大熱的天,脖頸處卻依舊圍着紗,看起來怪異極了,不僅如此,則臉色慘白如同死人,她的右臉上,有朵精心描繪出來的黑色蓮花,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邪魅的氣質。

在場的江湖人,看見女子臉上的黑蓮花時,紛紛倒吸一口涼氣,這……這女人的打扮分明和江湖上盛傳的,光陰教護發——羅剎女。

轉而,這些江湖人看向馬車的目光更加灼熱。既然羅剎女已經來到,那麽是否能證明,這馬車內的就是光陰教的教主,傳說中的南宮逅?

若真是如此,聽之前的男聲如此虛弱,那這豈非是他們揚名立萬的好機會——只要殺了虛弱的南宮逅,整個江湖中誰人不會稱贊,出人頭地就這麽簡單。

一時間,這些人按在兵器上的手,蠢蠢欲動。

似乎對在場劍拔弩張的氣氛,完全沒有察覺,女子跳下馬車,将馬車上的男人迎接下來。

“南大哥,你快下來吧!這裏還算清靜。”女子微笑着說。

随後,一披着藍色銀毛鬥篷的年輕男人,從馬車中走了下來,這男人看起來冷極,不僅披着鬥篷取暖,甚至手裏還拿着銀色嵌紋湯婆子,就是如此,他也絲毫沒有感覺到暖意,嘴唇更是被凍得發青。

這些江湖人看見如此情況,心中忍不住嘀咕:這快要病死的家夥,真是那個攪得江湖不得安寧的光陰教教主?這分明是個體弱的富家公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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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琬,這一路上辛苦你了。”男子說罷,又咳嗽幾聲,仿佛要将心肺咳出來。

“沒關系的,南大哥能照顧你是我的榮幸!”被稱作琬琬的女子,一邊說着,一邊将人扶下馬車。

她是寧茹琬,卻不是一年前被殺死的寧茹琬,現在的她不僅有了自保能力,甚至,可以輕而易舉的殺人于無形。

而這一切,正是拜萱枝所賜!若非她被南宮逅救回來,她現在已經成了孤魂野鬼游蕩人世,所以,她要複仇。

自從她神功大成,她就一直在找尋萱枝的下落,只可惜,她并沒有得到一點消息。

話題扯遠了。

領着南宮逅入座,寧茹琬看了一眼攤主,要了一點小菜,以及一壺茶水。

攤主很快将菜水上齊,他生怕被牽扯進江湖的漩渦中,将菜上齊後。頭也不回的走進後院。

一時間,茶攤裏的氣氛凝滞起來,似乎有什麽在醞釀着,只等着一個契機,然後突然迸發。

也許是最大的利益,蒙蔽了這幾個江湖人的心智,他們相互對視一眼,在經歷漫長的糾結後,終于決定先下手為強。

就在他們拔刀沖向寧茹琬兩人之時,早有防備的寧茹琬不屑冷笑,她手一翻轉,幾把薄如蟬翼、利如刀鋒的飛镖出現在她手上。

沒有人看得見她是如何動作,不過瞬間,那些動手的人,只感覺脖頸一陣疼痛傳來。

這些人下意識用手一摸,卻見血液沾染雙手,剛剛瞪大眼睛表露出驚訝的神色,下一秒,就永遠失去了意識。

看着倒了一地的屍體,寧茹琬不屑的撇了撇嘴:“這些人還真是傻的可以,居然妄圖用微薄的武力來挑戰我,還真不知道是該說什麽才好。”

南宮逅從懷中掏出一方絲帕,遞給寧茹琬,開口說道:“把這些人的屍體處理掉吧!也免得給店家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說完這話,眼神似有似無的瞥向通往後院的簾布,笑容莫測。

躲在簾布後,時刻觀察着前院情況的攤主,被這樣一掃,吓得差點沒把魂丢了。

南宮逅的眼神并沒有瞞過寧茹琬,她看向那塊簾布,皺眉說道:“真是麻煩,還不如直接将他們都殺了!這樣也省得我收拾殘局。”

她嘴上這麽說,手卻從懷中掏出一瓶化屍水,直接撒在那些屍體上,不過瞬間功夫,那些屍體就化作透明液體,消失的一幹二淨。

做完這些,她才舍得接過南宮逅手上的方帕,淡雅的清香萦繞鼻尖,讓人忍不住心跳加快。

她小心翼翼的用它擦擦手,然後悄悄地将方帕放進了自己的懷中。恍惚之間,她似乎又感覺到,胸。膛裏那顆無法跳動的心,又怦怦亂跳起來。

但很快她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見,她已經沒有心髒跳動的資格,現在的她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還沒蹤跡。

看見寧茹琬又陰沉下臉,南宮逅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他輕輕地拍了拍寧茹琬的手背,安撫道:

“這次武林大會開啓,江湖上的人都會前往參加,我想,把你害成這個鬼樣子的萱枝,一定也會參加這次的武林大會,到時候,你想怎麽報複就怎麽報複。”

也許是南宮逅的安慰起了用處,寧茹琬看起來平靜許多,她努力擠出微笑對南宮逅說:“多謝你南大哥,若是沒有你的話,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撐過去!”

“咱們的關系,還用道謝嗎?更何況,光陰教的勢力擴大,有你莫大的功勞,我不過是嘴上安慰你幾句,比起你為我做的,實在是不值得一提。”南宮逅謙虛道。

“不,南大哥你千萬別這麽說……”寧茹琬剛想要繼續說下去,就聽見外邊傳來嘈雜的聲音,被迫停止了話語。

那是幾個做朝劍宗弟子打扮,背後都背着一把長劍的年輕男子,這幾個趕路的男子,一看見路邊的茶攤頓時興奮起來,争先恐後的來到茶攤。

“老板,給我們幾人一人來一壺茶!”領頭的人入座以後,大聲的吆喝。

看見客人來到,畏畏縮縮的攤主,不情不願的從後邊走了出來,他難為情的讓這些人趕緊離去,害怕這些後生也遭了毒手。

這些人并不知曉此前發生了何事,看見攤主躲躲閃閃,又見一地武器,心中疑惑,不停的追問道:

“老板,你怎麽還把送上門的生意往外趕呢?莫非有什麽難言之隐,我們皆是朝劍宗弟子,若你真有苦衷大可告訴我們,我們必定會為你主持公道。”

雖說朝劍宗的名號實在響亮,但不及親眼看見寧茹琬殺人帶來的沖擊感,攤主實在不願意,他這裏在出現命案。

他下意識的将目光投向坐在一旁,安靜喝茶吃菜的寧茹琬将人,觀察着兩人的表情。

“老丈,你看我們做什麽,難道說我們臉上有花嗎?”寧茹琬注意到周圍的人,因攤主小動作而投遞過來的目光,笑着詢問攤主。

她坦坦蕩蕩的,看起來并無任何問題,不知情的人,絲毫看不出她之前做了什麽。

“沒有,沒有……老朽并沒看向二位!”攤主哪裏敢和寧茹琬正面對上,自然不敢承認剛才自己有看她。

“那可能是我弄錯了,”寧茹琬抿了抿嘴,随後将目光投向南宮逅,“南大哥,你休息好了嗎?若是休息好了,咱們也該離開了!”

“那便離開吧,咱們接下來的路還長着,早點出發也好早點辦完事情。”南宮逅垂下眼眸,說道。

從懷裏拿出一兩銀子放在桌面上,寧茹琬笑着說了聲“結賬”,随後扶着南宮逅乘坐馬車,揚長而去。

攤主試探着觸碰了下銀子,并沒發現有問題,當即松了口氣,将銀子收了起來。

等他轉過身,準備回後院,給這幾個朝劍宗弟子準備茶水,卻突然聽見那幾個朝劍宗弟子驚呼起來。

“我想起那個女人是誰了!不就是江湖傳言的羅剎女嗎?看她對那公子如此恭敬,那公子究竟是什麽來歷?”領隊的朝劍宗弟子驚呼。

“莫非是光陰教教主?出來之前,師長曾經說過,有羅剎女在的地方,一定會有光陰教主!”朝劍宗弟子甲推測道。

不過這個推出了出口,就被領隊的朝劍宗弟子推翻了:

“胡說八道,若他真是光陰教主,怎麽可能會看起來那麽弱,而且你們看見了嗎?那個男人在三伏天穿着如何厚實,足以證明他的身體不好,一教之主,怎麽可能是這樣的病弱公子!”

“那他是誰?”

“不管是誰,咱們現在去追是肯定來不及了,我等會兒飛鴿傳信,将咱們遇見羅剎女的事情傳遞給長老,等咱們和長老會合後,在議論此事。”領隊的朝劍宗弟子說出自己的決斷。

其餘幾人聽見這話,當然不會不同意,就目前而言,這是最穩妥的辦法。

落座的幾人,等茶水上來後,想也不想就飲茶止渴,茶水入喉,不過片刻工夫,幾人臉色突然一變,随即口噴鮮血倒地不起。

本該離開的寧茹琬,卻從後院走了出來,她看着一地屍體冷笑道:“朝劍宗的弟子都這樣好騙嗎?明明現場有那麽多不對勁的地方,卻愣是忽視過去!死得可真不冤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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