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記憶
記憶
發了一天的傳單，只有一個人願意加微信，青棠有些挫敗，到家門口，突然想起沈南星早上放她包裏的果汁還沒有喝，其實就算沒喝，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但是敲門前一刻，青棠還是鬼使神差地把果汁全部喝幹淨。
我不是怕她，只是不想辜負她的一片好心，青棠在心裏默默告訴自己。
“回來了。”沈南星從鞋櫃裏拿出一雙粉色兔子的拖鞋：“看你鑰匙扣是只粉色兔子，感覺你會喜歡。”
青棠微微一愣，地上的粉色兔子拖鞋和家裏的純色裝修格格不入。
“果汁喝掉了？”沈南星忽然不明深意笑了，雙手抱在胸前。
“嗯。”青棠有些心虛地把杯子拿出來，在沈南星面前晃了晃，好像在證明自己沒有說謊：“你看，全喝了。”
“剛剛喝的？”
“你怎麽知道？”
沈南星無奈地嘆了口氣，指了指她的唇角：“果汁還沾在嘴上呢。”
青棠不好意思地擦掉，憨笑着解釋道：“上班的時候，來不及喝。”
沈南星笑着彈了一下她的腦門，眼神裏滿是柔光。
青棠捂住額頭，愣住了，心一晃，整個世界出現了重影。
“今天吃什麽？”沈南星轉身進了廚房把杯子洗幹淨。
“我教你燒一道最簡單的菜吧。”青棠回過神來，突然擡頭滿眼期待地看向沈南星。
媽媽說，跟誰學做菜，以後菜裏就永遠會有那個人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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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沈南星有些意外，但毫不猶豫地應了下來。
青棠站在她背後，替她把圍裙圍上，一個漂亮的蝴蝶結，沈南星即使穿着最普通的圍裙也能憑借優越的身材和臉把它穿成時尚單品。
“清蒸鲈魚，好吃又簡單。”青棠盯着沈南星背上紅色的蝴蝶，強行把自己的思緒抽回來。
“首先，在魚身上劃個幾刀，就像這樣。”青棠握着刀站在旁邊演示。
“然後把蔥姜塞到魚肚子裏，再在魚身上抹點鹽，料酒，腌制十分鐘。”青棠把魚擺好，回頭看沈南星正在手機上敲敲打打，有些生氣：“你在幹什麽？”
“把你說的步驟記下來啊。”沈南星把屏幕亮了出來，一臉無辜。
“啊？”青棠尴尬地鼓起嘴，她竟然錯怪了沈南星。
“然後呢？”沈南星看時間到了，迫不及待地讓青棠繼續教下一個步驟。
“水開上鍋蒸八分鐘。”青棠見沈南星學得如此認真，也嚴謹了起來：“記住這條魚的大小，比這條魚大一點的，要蒸十分鐘，以此類推，明白？”
“明白，老師。”沈南星斜靠在櫃臺上，滿眼都是笑意。
蒸好以後，在魚表面放上新的蔥絲，姜絲和适量的蒸魚豉油：“最重要的一步來了，淋上一勺熱油，把魚和料的香味逼出來。”
青棠夾了一塊魚肚皮上的肉，蘸上豉油，吹了吹，踮起腳尖，送到沈南星嘴邊：“給你嘗第一口。”
沈南星微微張嘴，兩只手交叉背在身後，彎下腰，湊了上去。
“的确很好吃。”
晚上，青棠開始收拾去發傳單的資料。
“出去？”沈南星洗完澡，裹着浴袍出來，濕漉漉的頭發還在滴水。
“嗯。”青棠慌亂地點了點頭，為什麽一看到沈南星就覺得心慌呢？
“老地方？”沈南星看到她手裏拿着的傳單，随口又問了一句。
“對。”
“注意安全。”沈南星叮囑了一句後，就回了自己的房間，獨留青棠愣愣地站在原地聽着從房間裏傳來呼呼的吹風機聲。
“先生，了解一下吧。”青棠遞了一張傳單出去，沒想到男人真的停下了腳步。
“現在房價那麽高，以後會不會降點？”男人接過傳單仔細看了起來，神情非常認真。
“房價這事誰也說不好，但大概率還要再往上漲一波，您現在買，依然有賺的空間。”青棠真誠地告訴男人。
男人漸漸靠近青棠，手不自覺地搭到她的肩膀上，青棠一愣，瞬間慌張了起來，腦子一片空白。
“那你覺得現在買在哪，上升空間最大？”男人的頭低了下來。
青棠慌亂地掙脫了出去，定了定神：“先生 ，我就是一個發傳單的。”
“裝什麽清高，你們售樓小姐，不就是靠身子賺錢的嗎？你今天晚上乖乖地跟哥走，哥明兒直接在你手裏買一套別墅。”男人色咪咪地盯着青棠。
青棠已經顧不得生氣，只覺得害怕，身上無比的沉重，像穿着羽絨服跳進了冬天剛結冰的湖裏。
“你說什麽？”
青棠突然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沈南星手插在口袋裏，慢條斯理地走過來，臉上還挂着和藹的笑容。
“沈，沈小姐？”男人慌亂地咽了一口口水。
”你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沈南星把渾身顫栗的青棠一把摟入懷裏：“她是我們家小孩，她靠賣身子賺錢這事，我們怎麽不知道？”
沈南星并不在乎男人為什麽認識她，她低頭看了一眼靠在自己懷裏的青棠，低眉順眼，一副可憐兮兮的委屈樣子，心裏就莫名升起了一股無名之火。
“我……”男人曲着腰，全然沒了剛剛那副嚣張模樣：“沈小姐，我，我喝多了，酒後失态。”
沈南星冷“哼”了一聲，瞥到男人挂在胸口的工作牌，頓時明白，原來是她舅舅公司的員工，怪不得認識自己。
“華盛集團不需要一個性騷擾別人的員工。”沈南星着重把音放到了性騷擾這三個字上：“自己去辦離職，我記住你的名字了。”
男人瞬間慌了，全然沒了剛剛的歉意，可見所謂的愧疚也不過是在身份面前的下下策：“你有什麽資格開我，我又沒幹什麽。”
“我在華盛集團占有股份，這個理由夠嗎？“沈南星輕蔑地掃了一眼男人：“你剛剛幹了什麽，自己心裏清楚，受害人心裏也清楚，還有這裏的監控都是高清。”
“讓你自己離職是給你留個面子。”沈南星摟着青棠直接離開。
等走遠了，沈南星從包裏掏出手機：“喂，舅舅，王思維這個人大概這幾天會辦離職，你讓人事留意一下。”
“王思維？這個人我們也在調查，接到員工匿名舉報，以職務之便，性騷擾甚至強迫下屬和他發生性關系，我們已經準備移交警方。”蔣為安蹙起眉頭：“你那是不是出事了？”他對這個侄女速來疼愛，他也知道南星不是随便幹涉公司事務的人。
沈南星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的青棠，小小的一只，頓時心生憐愛：“沒什麽，已經解決了。”
“好了，沒事了。”沈南星溫柔地說。
青棠睜着一雙圓圓的眼睛，愣愣地盯着沈南星，在她安慰自己的那一刻，情緒終于爆發出來，抱住沈南星的腰，大哭起來：“我好害怕。”
沈南星無奈地笑了，摸了摸她的頭，任由她這麽抱着自己。
青棠哭了好一會兒，終于漸漸平靜下來，仰着頭，紅着眼圈，還帶着哭腔：“姐姐，今天謝謝你。”這是她第一次叫沈南星“姐姐”。
“姐姐。”沈南星小聲重複着這兩個字，心裏有些發酸，她輕輕挽上青棠的手臂，摸了摸她的頭：“乖，我們回家。”姐姐，會保護好你的，沈南星在心裏對自己說。
“青棠，你其實不喜歡幹銷售吧？”
青棠低下頭，把腳邊的一顆小石子踢飛：“嗯，我其實想開一家餐館，自己做廚師。”
“為什麽是一個餐館？”沈南星有些好奇，好多女孩子的夢想都是開一個咖啡店或者花店。
“我喜歡做飯啊，青浮卵碗槐芽餅，紅點冰盤藿葉魚，一道好菜不僅要色香味俱全，還要講究擺盤。”談到做菜，青棠一掃剛剛的陰霾，興奮了起來。
沈南星靜靜地聽她說着，路燈散發出淡黃色的光暈，照在她們兩個人的身上，偶爾有車經過，一聲急促的鳴笛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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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明天和你當面聊聊，我們一家對星星之家的房子都很感興趣。】
已經躺在床上的青棠看見微信上彈出來的消息，瞬間尖叫起來，興奮地小跑到沈南星的房間門口：“姐姐，姐姐，我有一個重大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沈南星把門打開，看見青棠光着腳，不禁皺起眉頭：“先到我床上坐着。”然後快步走到她的房間，拿上那雙粉色拖鞋：“不可以光着腳到處跑。”
“知道啦。”青棠把沈南星拉在自己旁邊坐着，給她看：“姐姐，我可能馬上就要開出我人生的第一單了。”江寧告訴過她，只要是顧客主動來問的，就是有誠意想買。
“那我先提前恭喜你了。”沈南星瞥到青棠的頭發，發尾還是濕的：“沒有吹嗎？”
“夏天有什麽好吹的。”
沈南星嘆了口氣，從衛生間拿出吹風機：“坐好。”
沈南星的手觸碰到頭發的一瞬間，青棠整個身子僵住了，沈南星把吹風機調成低速暖風，一只手輕柔地抓放她的頭發，碰到頭皮時，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酥酥麻麻的，有些癢，像是有微弱的電流從自己的身體裏經過。
“幹了。”
沈南星把吹風機關掉，手從自己的頭發上拿下時，她竟然還有些戀戀不舍。
沈南星低頭，看向青棠，青棠的側臉很漂亮，高挺的鼻梁，長而密的睫毛，薄薄的嘴唇，像油畫裏走出來的少女，任何世俗的塵埃都不可以沾染到她的身上。
“明天注意安全，有事打我電話。”沈南星盯着青棠的眼睛。
“好。”房間裏的溫度一直在上升，青棠踏上粉色拖鞋鞋，飛快地逃離：“姐姐，我先回去睡覺了。”
走廊過道裏，青棠放肆地吸着新鮮的空氣，想把口鼻中沈南星的殘留的香味驅趕幹淨。
如果上帝不想夏娃吃到禁果，那為什麽要把禁果放在伊甸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