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姜建設臉漲得通紅,腮邊肌肉因為極度的憤怒而不停抖動,顯得猙獰又可怖。他雙手顫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恨不得從床上蹦起來生嚼了劉繼芳:“賤人!賤人!”
他讓助理去調查的本意是為了安心,不然心裏老想着姜行那番話,時間久了就變成了一根刺,雖然不會致命,但時不時紮一下也挺膈應人的。
萬萬沒想到劉繼芳竟然真的出軌了!
什麽跟他的時候是第一次、什麽處-女,都是狗屁!他媽的劉繼芳早就有別的男人了!還和鄧春磊藕斷絲連了二十多年!
姜建設怒氣上湧,幾乎要當場嘔出一口血來。
鄧春磊就在養和醫院工作,那這段時間他躺在病床上不能動,劉繼芳是不是趁機出去找他了?他就說她怎麽時不時就消失一陣,原來根源在這裏。
還說去跟他的主治醫生溝通治療方案了,啊呸!他看是去跟老情人私會了吧。怪不得她每次回來都要睡覺,感情是幹了體力活啊!
姜建設越想越反胃,幾乎要當場吐出來。
他是那種自己在外面怎麽玩都行,一旦老婆跟別的男人走得近了些就會大發雷霆的男人,更何況劉繼芳這是實實在在的出軌了。
姜建設只覺得這幾十年的真心都喂了狗,他一把推倒旁邊驚慌失措的劉繼芳,看向她的眼神宛若淬了毒:“你給我等着!”
果然是婊-子無情戲子無義,他真是瞎了眼才把這女人娶了回家!要是當初……他忍不住想起了姜行媽媽林愛華。
這麽多年來,這是姜建設第一次主動想她。
那是個單純的千金大小姐,愛他也崇拜他,把他當成天一樣,他說什麽是什麽。無論長相性格還是才華都甩劉繼芳八條街,那會兒他怎麽就鬼迷了心竅非劉繼芳不可呢。
姜建設深深地吸氣,努力控制住情緒繼續往下看。
他現在身體不好,可不能被氣病了,不然怎麽收拾那個賤女人!
因為姜行的放水,姜建設手裏的這份資料非常詳細。不但有劉繼芳和鄧春磊私下見面的時間地點照片,連他們開了多少次房,時長是多少都标得清清楚楚。
看得姜建設又想吐血了。
然而他不知道,更大的打擊還在後面。當翻到最後一頁,看到上面的那張親子鑒定單時,他雙眼暴突,幾乎生生捏碎了手裏的紙張。
不可能!阿銘怎麽可能不是他親生的,他的鼻子明明和他一模一樣!
兩個兒子中他之所以偏愛小兒子,不喜姜行媽媽是一方面,更大的原因卻是姜銘像他。
二十多年過去了,現在忽然告訴他姜銘不是他親生的,姜行才是……姜建設喉嚨裏嗬嗬作響,強撐着一口氣才沒有直接厥過去。
他正想繼續往下看看劉繼芳還有什麽驚喜是他不知道的,目光瞥到旁邊鄧春磊的照片,腦子裏忽然靈光一閃,姜銘的鼻子哪裏是像他,分明也像鄧春磊啊!
自己和鄧春磊長了個同款鼻子。
他媽的!他媽的!感情鬧了半天他就個替身!
姜建設垂死病中驚坐起,硬生生突破了身體極限,從病床上跳起來給了劉繼芳一個大耳刮子:“賤人!你讓我給別人養了二十多年兒子!”
哦吼!
病房一直暗搓搓豎着耳朵聽八卦的病人們眼睛霎時亮了,只覺得腰不酸腿不疼了,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勁。
罵!再多罵點!他們愛聽。
“不是,老姜,你聽我說。”劉繼芳捂着臉狼狽地後退一步,無力地辯解,“你不能聽風就是雨啊,什麽替別人養兒子,阿銘不是你兒子是誰兒子……”
話沒說完就被姜建設打斷,他三兩下撕碎手裏那張紙,暴躁地又給了劉繼芳一腳:“你還敢提那個野種!”
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氣,随手撈起床頭桌上的水杯砸了過去:“老子今天打死你!”
骨瓷的馬克杯近距離結結實實地砸在頭上,劉繼芳額頭立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起了個大包,血也慢慢流了下來。
她腦袋嗡的一聲,眼前一黑,差點一頭栽在地上。
緩過來後立馬怒了,自從跟姜建設結婚後,她就過上了貴太太的生活,什麽時候受過這種罪。一時之間,什麽理智冷靜全抛九霄雲外了,撲上去對着姜建設的臉就開撓:“你打我,你竟然打我!姜建設你這個老逼登!我哔哔哔——”
劉繼芳願意沒名沒分地當小三,當然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姜建設有錢。
現在飛躍都破産了,要不是想弄清楚他私底下藏沒藏錢,她才不伺候!
姜建設雖然是男人,天生在體力上占優勢,但畢竟剛出過車禍,手腳還不怎麽靈活。一時之間兩人打得旗鼓相當,提起來都是有點名聲的人物,這會兒在病房裏毫無形象地扭打在一起,髒話滿天飛,讓吃瓜群衆們過足了眼瘾。
他們倆鬧出的動靜太大,連走廊另一頭的前臺都聽到了。
“怎麽回事?出什麽事了?”
護士長吓得差點以為出了醫鬧,趕緊放下手裏的記錄本,戒備地四下張望。
“孫姐孫姐,”一個小護士飛快地跑過來,臉上滿是咬了大瓜的興奮,“有個病人的家屬給他戴了綠帽子,連兒子都不是親生的!現在兩人撕起來了!”
“什麽?”護士長的八卦之魂瞬間點亮了,她急切地追問,“到底怎麽回事,說說快說說。”
反應過來這是工作時間,忙正了臉色,擺出一副嚴肅的神色:“我的意思是,你把來龍去脈告訴我,我好過去解決,不然這麽鬧下去不像話。”
小護士一臉“我懂我都懂”的表情,把事兒完完整整地講給了護士長聽。
末了指着病房悄聲道:“就是這裏了,你看,打得可狠了。”
護士長往裏面瞄了一眼,正好看到劉繼芳一腳踹在了姜建設□□上,頓時“嘶”了一聲,饒是沒有那玩意也覺得幻肢痛了。
她清了清嗓,伸手招來幾個護士開始疏散在周圍探頭探腦的吃瓜群衆:“好了,大家都回去吧,醫生快來查房了。”
瓜正吃到興頭,誰願意走啊。
護士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能勸退圍觀衆人,只得先帶着幾個護士進了病房,強行分開了打得難舍難分的兩個人。
不然萬一有個什麽三長兩短,賴到醫院頭上怎麽辦。
劉繼芳滿臉是血,眼睛腫成了一條縫。姜建設也沒好到哪裏去,頭發淩亂,原本包紮好的傷口都滲出了血,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氣。
姜行冷眼看着他這幅模樣,忽然覺得很諷刺。
姜建設這個人因為出身山村,既自大又自卑,向來很好面子。如今卻在醫院裏毫無形象的跟劉繼芳打架,丢進了臉面,不得不說也是另一種報應了。
姜建設緩了一會兒,理智回籠,理了理頭發正要說點什麽,一擡頭就對上了姜行冷淡的目光。
看得出宋家人把他照顧得很好,饒是身在病中也能看出氣色很不錯。表情也不像在家時候那樣,總是緊繃着,而是溫和了不少。
那一瞬間,姜建設所有的心氣都像是被戳破的氣球,通通散了個精光。
他頹然地坐在那裏,忍不住回想,他這輩子到底活了個什麽。
人到老年,公司沒了,錢也沒剩下多少。親兒子被趕出了家門,最愛的小兒子還不是親生的。
一滴眼淚順着眼角劃過,姜建設張了張嘴,想要跟姜行說點什麽。姜行卻收回了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擡頭望着宋元洲:“元洲,我們走吧。”
落到這個下場是姜建設活該,他絲毫不同情。
宋元洲一句話一個動作,聞言,立馬推着姜行退出了人群。
只給姜建設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
姜建設胸口一窒,心裏忽然空落落的。
後來姜行在養病無聊的間隙也聽了一耳朵那邊的事,姜建設車禍本就傷到了內髒,劉繼芳又沒有留手,直接把他打得再次回了icu。
劉繼芳也沒好過多少,姜建設也不知道怎麽操作的,硬生生撐着病體借了不少高-利-貸。他自己現在是個脆皮,一碰說不定就會出人命,催債的根本不敢找他,只得找上了劉繼芳。
無論換多少個住址都會被圍堵,劉繼芳可謂是苦不堪言,萬般無奈之下只得求助鄧春磊。可鄧春磊現在已經自顧不暇了,哪裏能幫得了她。
他妻子知道了他出軌還有一個私生子的事,二話不說就要離婚。鄧春磊躲劉繼芳還來不及,更別說幫忙還錢了。
一夜之間,劉繼芳從養尊處優的富太太淪落到了居無定所的地步。雪上加霜的是,姜銘因為參與吸-毒-□□被刑拘了,坐牢是肯定的,就是不知道會判幾年。
偌大的姜家瞬間分崩離析,不知道讓多少人看了笑話。
與此同時,姜行的全身體檢報告結果也出來了。有輕微重金屬中毒跡象,肝腎也有些損傷。不過不是大問題,他年輕力壯的,吃點藥養一養就能好,也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
根本不用調查,姜行就知道是劉繼芳給他投的毒。因為如果是姜建設,這會兒他早就入土了,壓根不會有活着的機會。
“這個毒蠍子!”宋母簡直不敢相信有人會狠心到這個地步,這可是投毒啊,一不小心是會死人的,“都是當媽的,她怎麽就下得去手。”
她一拍桌子:“報警,必須報警!”
“太晚了,”姜行也想報警,但過去這麽久了,證據早沒了,“時間拖得太長了。”
宋母一滞,也是,劉繼芳不是傻的,肯定早把證據銷毀了:“就這麽便宜她了?”
“當然不是。”
姜行站起來,宋元洲忙輕手輕腳地扶住他。
今天是他出院的日子,他們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了。
“沒錢又天天有人要債,她不會好過的。”
坐牢最起碼能吃上國家飯,不坐牢呢,要自己賺錢,還要時不時忍受要債人的騷擾,想也知道劉繼芳以後的日子。
“也是。”宋母解恨地磨了磨牙,“真是老天有眼!”
說話間,幾人已經出了醫院。
天氣很好,馬路邊有一只橘貓在翻着肚皮曬太陽,毛毛軟蓬蓬的,十分好摸的樣子。
宋元洲打開車門,小心護着姜行坐到了後座上。
已近盛夏,車裏開了空調,撲面而來的涼意讓人瞬間頭腦一清。姜行舒适地眯了眯眼,正想讓司機開車,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吵鬧聲。
他轉頭,劉繼芳披頭散發從醫院裏沖了出來,不過半個月不見,她好像老了十歲,黑眼圈重得仿佛三天三夜沒睡覺。
“滾!誰借的錢你們找誰去!滾啊!”
“诶你這臭娘們,趕緊的,你倆是兩口子,你不還誰還。”
“我沒錢,真的沒錢,你們到底要我說幾遍才明白。”
“沒錢?堂堂飛躍老伴娘怎麽會沒錢,耍我們呢,哥幾個跟上去。”
“你們!算我求你們……”
“阿行,”宋元洲扳過他的臉,很認真地給他系好安全帶,“你坐好了嗎?”
姜行擡眸,宋元洲的臉近在咫尺,眼裏都是關心和在意。他彎了彎唇,說:“坐好了。”
宋元洲說:“好。”然後看向司機,“可以開車了。”
黑色賓利緩緩啓動,載着姜行從陰影沖入了陽光裏,将那一地雞毛徹底甩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