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新的生活

第30章 新的生活

陶湘和顧山出深山後沿着冰凍的河道來到下一個鄉鎮, 才發現外面的世界早已大變了模樣。

戰亂已然停歇,正值黑暗與黎明交接的混亂時期,各地來自新軍為盤查詢問來歷底細所設的關卡也多了起來, 越往內陸去越甚。

他們的老家在湘城,可多年前的一場全城大火早已燒光了所有,回去并不現實,也沒有必要。

一家三口在南方的河流上漂泊了一段時間, 随波逐流竟來到了海峽另一岸的港城。

戰後年代, 大量人口從大陸湧入還算安定的這裏, 富商手藝人、退役軍兵和家眷,以及占大多數的赤貧難民成為不同于原住民的主流。

人口密度的上升使得面積并不大的港城越發顯得擁擠不堪,可房價物價與日俱增, 住不進城裏的窮人只能栖身在船上, 或是用鐵皮木片于岸邊山上搭建簡陋寮屋。

顧山撐船載着陶湘與陶顧剛到時,只見港城周邊村落的水面上布滿了漁船,時不時還有接送客民的船只從遙遠的另一頭劃來。

太多的人彙聚在一起, 将本就不大的地方擠得滿滿當當, 這并不是一個好現象。

陶湘和顧山在港城的岸灘系船停靠了幾日,想在周邊尋個合适的房屋租住下來。

但在打聽到溢價離譜的房租,見到貧困髒污的底層生活環境和周圍越來越密集的難民後,兩人盤算了下船艙裏的黃魚銀元,最終決定花去半數,在治安較好的城中老街區買下了一棟英僑抛售的三層高公寓小樓。

這棟舊樓并不大,每一層的面積也小, 摸約只有六七十平。

一樓進門就是會客廳與廚餐室, 二樓三樓可做自帶衛浴的卧房, 往上還稍帶一個狹窄低矮的尖頂閣樓用以晾曬東西堆放雜物。

雖說買它所花費的價格令人心驚肉跳, 但有了新房子的陶湘和顧山依舊難掩欣悅心情,他們至此有了新家可以安頓下來。

于是在處理掉烏篷船和平板船後,兩人帶着陶顧和少許行李搬進了這棟臨街的小樓中。

樓裏自帶家具裝潢,陶湘和顧山只用去街上采買些碗筷瓢盆、被褥地毯、食水果蔬等物回來填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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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由于顧山面貌駭人、氣質強悍的原因,附近商鋪本地街坊也并不敢因為兩人是外來者就肆意奚落糊弄,态度比起對其他同樣是從內陸來的人來說平白友好順服了許多,一家人就這樣紮根下來。

不知是不是被英國管轄得久了,港城春天的氣候也莫名随了那邊的多霧陰雨。

小雨從早到晚淅淅瀝瀝下個不停,街道上濕漉漉的,潮熱的水汽似要從窗棂外漫進屋內。

最近外來人口太多,城裏不大太平,總有尋釁鬧事的狀況發生。

因而天色一黑下來,眼見沒什麽客人,顧山就把樓下雜貨鋪的大門給關上了。

買房後剩餘的金銀只剩下一半,為避免坐吃山空,陶湘和顧山索性在一樓分隔出了一塊七八平米的區域用來開小賣鋪,多少好有些進項。

至于售賣的貨物,則大多以成本不高的生活用品和日常消耗品為主,少部分為陶湘公司向外批發的舶來貨。

陶湘在安頓下來以後重新操起了老本行,憑借良好的外語條件在一家進出口貿易公司找到了一份編外翻譯的活計,可以将報表文件帶回家工作,多勞多得。

由于不坐班,薪水比起全職近乎少了一半,每月約小幾百左右的港幣進賬,但就算這樣也比港城普工的平均薪資高出許多。

更別提還能借着員工身份的門路經常從公司或是一些港口水手那低價買回新進的舶來品,再放到自家鋪子裏售賣,額外掙些差價。

這些國外來的商品很受市民追捧,連帶雜貨鋪裏其他東西也賣得飛快,經常需要補貨。

兩人沒想掙多少錢,只是守着孩子之餘打發時間,未曾想會有這般意外之喜。

顧山關完鋪門,檢查過鋪子裏的貨物和錢匣後,便準備回到樓上,擡眼就瞧見陶湘正抱着陶顧一邊哄,一邊站在樓梯轉角處等他。

昏黃的壁燈映射出圈圈光暈,他心口一暖,剛硬堅毅的側臉在燈照下越發柔和起來,三兩下跨上樓梯來到母子倆身旁。

“這兩天下雨,客人不多,我就早些關了鋪子。”顧山撫了撫陶湘的長發,聲音低啞地同她講起家常,“今天的生意還不錯……”

陶湘聽完輕輕應了一聲,不過沒怎麽聽進心裏去,恍若有些心不在焉。

一直注意着她的顧山自然發現了陶湘的分神,他從陶湘的懷裏接過白白胖胖的陶顧,抱在手裏掂了掂,感覺略沉手:“孩子鬧你了?”

來到港城以後,物質條件與生活水平都有了質的飛躍,正在長身體的陶顧更是一天一個樣,小手小腳跟圈白藕段似的,整個娃長重了不少,也有充足精力要跟大人玩鬧。

平日裏都是顧山邊看店邊帶他,等孩子餓了再交給陶湘喂奶。

此時應是陶湘已經給陶顧喂好奶,但待在顧山手裏的陶顧卻并沒有安分下來,而是咿呀叫着仍想往媽媽的懷裏鑽。

顧山見狀不免有些失笑,将孩子轉了方向往自己面前攏了攏,笑道:“今天怎麽這麽愛鬧,嗯?”

說話間,一家三口來到了二樓卧室。

陶顧還沒有長大,不能獨住一間房,他便睡在了陶湘和顧山大床旁的小嬰兒床上。

陶湘看着陶顧被顧山彎腰安放到小床上,還朝她伸着小手,像是要她抱,皙白纖潤的指尖便無意識攢成拳掐了掐掌心,瑩白如開殼貝母的小臉上泛起赧愁。

顧山沒有管眼前正同父母讨要哄抱的陶顧,而是直起身朝着陶湘靠近。

他低頭看她,嘶啞的聲嗓裏透露出關心:“怎麽了?悶悶不樂的?”

事關孩子,陶湘再怎麽羞怯,也不好隐瞞顧山。

她低垂着眼眸,頗為郁悶地抿了抿水紅色的嬌嫩唇角,老老實實開口透露道:“我最近好像奶水變少了,有點喂不飽孩子,要不還是給他吃輔食吧……”

此話一出,顧山聞言愣了愣,方才緩過神來。

自打開了鋪子,他得要照顧生意,因此陶湘喂孩子的時候,他多半不在,自然無法及時察覺到她的奶量變化,還以為像從前一樣豐沛。

想到孩子已經快滿九個月,也是時候可以增喂輔食,顧山沉吟一聲很快答應下來。

但他多少還是有點不放心陶湘的身體,放緩語調輕哄道:“不然這樣吧,明天鋪子關門一天,我帶你再去醫院檢查一下。”

然而陶湘卻有些諱疾忌醫,不大适應脫掉衣服給醫生上手驗查,覺得自己身上不是什麽大事,沒有必要耽誤家事進醫院。

她坐在床邊,随手捏了把自己軟面團般綿軟肉嫩的豐腴腰身,難得撒嬌抵賴起來:“我吃得好睡得好,又長胖了許多,能有什麽事?不用去醫院。”

一晃來到港城三個月,在充足的衣食供應下,陶湘顯然又豐滿了不少,在南方深山裏虧掉的體重重又補了回來。

但事關陶湘的健康,顧山沒那麽容易被輕易說服。

他目光溫和又堅定地看着她,順着陶湘的動作望向她圓潤微顯的白軟腹肚,忍不住俯身探手摸了摸,手感果然極佳。

陶湘被摸得發癢,腰肢頓時軟了下來,頰邊飛上兩抹紅霞,耐不住般往身後大床上躲去,服軟道:“好吧好吧,聽你的。”

随着她的動作,薄軟的蕾邊真絲睡裙往上小幅度地飄掀起來,露出光潔勻稱的細嫩膝腿,恍若招惹人捉握把玩。

顧山打眼瞧着,喉口緊了緊,襯衣領下的喉結上下滾動,不動聲色咽下一口唾沫。

另一邊,沒有引來父母注意的陶顧已經放下小手停止了張望,他看着嬰兒床上吊着的棉質玩偶,正自娛自樂啃着腳趾。

顧山瞥了眼懂事聽話的兒子,再看向弱兔般瑟躲着的陶湘時,眸中不禁閃過一絲笑意。

他調低了卧房燈具的亮度,翻折起兩條袖子,露出纏繞着長條疤痕的粗壯小臂,輕而易舉就捉按住了陶湘的腿,将她往他的方向拉扯,随即抵伏下去,單手掐住了她的兩只手腕……

陶湘只來得及低低地驚叫一聲,剩下的餘音便盡數被顧山含吻在嘴中,半絲也溢不去外頭。

春雨瀝瀝淅淅敲砸着窗戶,高床上被浪翻湧,并着細雨聲共譜出一曲樂章。

換季期連綿的雨水一直在下,陶湘以出行不便為借口拖延了去醫院檢查的日期,顧山會看天氣,推測出離天晴也沒幾天,便應允下來。

而陶顧在有了輔食後,對母乳的需求頓時小了許多,陶湘樂得輕松,索性趁此機會直接給孩子斷奶。

然而好日子過了沒多久,在遲來的檢查中,她又查出懷孕了。

新生命的到來打得陶湘和顧山措手不及,兩人算算日子剛巧是在深山難民搶糧那回得的,已經滿四個多月了。

接連生育對身體的負擔不小,可陶湘實在舍不得這第二個同顧山的骨肉,思來想去了兩天,她還是決定生下來。

顧山素來對陶湘的一切決意都表示支持,不過在聽到陶湘的最終選擇後,他難免還是難掩動容,抱着她輕吻了許久。

這個孩子說來也乖,沒有多折騰陶湘,一直乖乖巧巧安靜地待在母親的肚子裏,直到足月降生,是個粉雕玉琢的漂亮小女嬰。

作為新生兒,被陶湘取名為顧陶的小女兒剛出生就足見日後動人的樣貌。

被醫護抱去清洗時幾乎沿路的人都忍不住湊上來看,希望能給自家未出世的孩子沾到些喜氣。

陶湘有子有女萬事足,在顧山無微不至的照料下好生做完月子,整個人白裏透紅,由內而外透着股瑩潤晶亮的好氣色。

平添了成熟妩媚韻味的陶湘誘惑力十足,時常惹得吃素多月的顧山眸光晦暗,但又懷揣擔憂而牢牢壓抑着自己。

最終還是陶湘看不過眼,勾着顧山的褲腰,主動将他拉上了床,又羞又怯地低聲問他:“要嗎?”

顧山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一把扣住她的軟腰,翻身将她壓在身下,黑眸裏翻滾着駭人的幽暗深沉。

他蹭了蹭陶湘光潔滑膩的額角,像是在上頭沾染自己的味道,聲嗓一如既往低沉喑啞:“要……”

在漫長的人生時光裏,他們從湘城裏來,轉眼又定居港城。

出來時相依為命的兩個,如今變為了一家四口,未來還将繼續圓滿和美地生活在一起,直到人間白頭。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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