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梁在川一開始是準備循序漸進的, 怕步子邁得太大她天馬行空的小腦袋瓜子又一通胡思亂想給自己加上些莫須有的罪名,不過這兩天看她的樣子好像是逐漸變得游刃有餘了。

而且确實也是自己有些迫不及待了。

怎麽會有這麽可愛有趣還完全不自知的人呢?

奇奇怪怪的問題能裝下整整一籮筐,冷不丁随便挑一個問出來都能把人噎得啞口無言, 歪理張口就來時的理直氣壯,紅着臉時的支支吾吾,跟人讨價還價時的氣勢洶洶,和自己周旋時絞盡腦汁想要拿下一分的急切。

還有那比星河還要燦爛的笑容。

只要她在身邊, 就根本藏不住歡喜了。

按她的歪理說, 二十八歲老了該叫叔叔了。

之前她和梁夢秋的加密通話說了一堆似乎對自己到現在還沒有談戀愛頗有微詞, 那眼神跟看什麽稀奇東西一樣,還擔心只能商業聯姻了。

這個擔心顯然是多餘的。

不是她說的嗎?不用着急, 愛情是“咣當”一聲落下來的。

可不就落下來了嘛。

這兩天忙得焦頭爛額,就算在一棟樓裏也見不着人。

準确說就是因為在一棟樓裏才見不着的。

不僅是見不着還被嚴重警告了絕對不能在公司讓其餘人知道和她認識的事情。

聽着很有些好笑, 自己可是總裁,竟然還要被這種不合理的規定束縛, 也是很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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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考慮到她能操心到非洲小朋友吃不飽飯的性子和現在确實只是員工的事實也只能先收斂一點了。

至于什麽時候能把老板與員工的關系升華一下, 還得見機行事。

倒是感覺忙活來忙活去掙印象分還不如直接給她漲工資來得實在。

漲工資才是最真誠的。

不過她這麽可愛,就算為了多看幾眼, 哪能就這麽輕易走捷徑了。

況且到現在還能想着加班費和漲工資就有點不走尋常路。

“這個世界上只有靠自己的雙手獲取的東西才是自己的,剩下的都是虛無缥缈的海市蜃樓。”

這話無論回想起多少次還是會被她的堅持打動, 可也就是因為這樣, 想請她吃個飯都費了點心思。

不過, 怎麽會是海市蜃樓呢?

可不也是她靠着自己的雙手獲取的嘛。

準确說應該是她砸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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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蕊當然知道梁在川說的“吃宵夜”是什麽意思, 總裁找理由倒是挺厲害的。

泡總成功騙了一根貓條後就徹底撂挑子不幹跑到貓爬架上和她幹瞪眼去了。

能有什麽辦法呢?只能她親自上陣了。

溫蕊和泡總四目相對了一陣後,把手機拿到面前對着梁在川故意說了句:“這麽晚了吃夜宵對身體不好的。”

說來怎麽手機前置攝像頭拍出來都這麽好看?是總裁用的手機是定制的嗎?

要不然怎麽随便截個圖就跟明星精修圖差不多似的。

說着溫蕊順手就把梁在川那邊放大, 截了好幾張作為素材庫的存貨。

“不過看梁總這兩天都累瘦了,吃吧吃吧。泡總都有貓條吃呢, 可不能委屈梁總了。”

“是嗎?有這麽嚴重?”梁在川好笑地假意配合着問。

現在聽梁總和泡總在一起竟是一點違和感都沒有了。

時間已經很晚了,想着不能再插科打诨浪費時間要不然她明天也撐不住,溫蕊便強行斬斷了延伸下去起碼能周旋八百個回合的對話,問起了重點:“會已經開完了?那等下就沒事了嗎?”

梁在川回答得倒是幹脆,理不直但氣壯:“有事。”

實際上還有幾個文件需要審批,不過梁在川決定明天再說了。

“啊?事情沒做完你吃什麽宵夜?”

“明天再說吧。”梁在川輕描淡寫一句,頗有些她稿子連畫布都沒新建,火燒眉毛了還能淡定自如先看一集綜藝的松弛感。

但是梁在川手裏的事可比她的稿子重要多了。

于是溫蕊不太放心問道:“真的沒事嗎?”

“應該吧。”

梁在川說得模棱兩可,搞得溫蕊是哭笑不得,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該說他是工作狂還是糊弄學專家了。

不過總裁都發話了,也輪不上她這個員工去操心這些。

出事了鍋不要扣到她頭上就行。

“梁總是真要吃宵夜嗎?”

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有酒錦上添花也不是壞事。

梁在川把決定權交給了她:“看你。”

溫蕊:“那要我的話肯定不吃啊,這個點吃宵夜也太罪惡了。不過梁總要是真餓了的話,吃一點也沒關系。”

梁在川:“嗯,我都可以。”

溫蕊:“所以你到底餓不餓呢?”

梁在川:“有那麽一點點吧。”

溫蕊:“晚上吃什麽了?”

梁在川:“開會,沒來得及吃。”

溫蕊:“......”

這人是真一點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雖說是每周都有健身,但忙起來就不吃東西怎麽行。

這個壞習慣不改掉肯定不行。

而且說“沒吃”的時候還是一副不以為意的表情,他難道以為飯是給自己吃的嗎?

“梁在川。”溫蕊幽幽喚了一聲。

被叫了全名的總裁淡然應聲:“嗯,怎麽了?”

“你能好好吃飯嗎?”

面對質問,狡辯如期而至:“一頓不吃也不會怎麽樣吧。”

見他絲毫意識不到問題所在,氣不打一出來的溫蕊滔滔不絕就是一陣劈頭蓋臉的訓斥:“你那是一頓嗎?你這幾天晚飯吃了嗎?能不能在意一下自己的身體啊,每天到十二點多晚上還不吃東西,你以為你是機器人嗎?到時候得胃病了怎麽辦?很難受的啊。”

操心自己的工作就算了,還得操心總裁的身體,當個員工怎麽能這麽難,是不是該找他要筆辛苦費了。

溫蕊當然知道這些苦口婆心的話梁在川定是又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了,得想點實際的辦法才行。

讓秦升監督嗎?肯定不行,總裁一句話打工人還能說什麽。

思來想去還是只能靠自己了。

于是溫蕊面色凝重,用容不得商量的口吻,鄭重其事提出了要求:“梁在川,你每天把吃的晚飯拍一張圖發給我,沒時間的話讓助理先生拍也行。”

梁在川沒料到她會這麽嚴格,還試圖蒙混過關:“沒這個必要吧。”

“這是為梁總的身體健康考慮,得有人監督才行。”

結果她的關心卻換來了一句輕飄飄的:“那有什麽好處呢?”

這理不直氣非常壯的一聲把溫蕊問得無言以對了。

以前是她問問題有求于人,開口要好處就算了,現在都是為了某位總裁好,竟然還要好處。

還有沒有天理了?

這裏再怎麽都要硬氣點,如此的不平等條約答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到時候都能上房揭瓦了還得了?

所以溫蕊是一點都沒退讓,冷哼了聲不屑地說:“那算了,梁總愛吃不吃,反正和我也沒關系。”

話音剛落,梁在川就一百八十度大變臉,光速妥協了:“好的,我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誰能想到堂堂總裁滑跪的速度跟傻子季宇軒有得一拼,溫蕊捂着嘴被逗得前仰後合。

身為老板的威嚴呢?

怎麽能這麽輕易就放下了?

能不能有點骨氣啊!

也不知道該說是大丈夫能屈能伸還是識時務者為俊傑。

看樣子總裁對她的容忍比她想的還要再大那麽一點。

溫蕊考慮得周全,為了不讓梁在川投機取巧鑽空子,補充着說:“那說好了哈,不要試圖敷衍随便去網上找張圖敷衍,得把能證明是你的證據也拍進去。”

“這恐怕有點難吧,要怎麽證明?”

“你可以和吃的東西來一張自拍。”

話說出口溫蕊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天才,如何能想到此般絕妙,一石二鳥的主意。

既能監督他不要敷衍吃飯,又能給素材庫添磚加瓦。

完美!

“......”

梁在川如鲠在喉,這肯定是不能答應的,要不然真就一點威嚴都沒有了。

她還真是有恃無恐,都敢這麽去提要求了。

據理力争了幾句後好歹是把這個自拍給去掉了,并且保證了絕對不會有舞弊行為。

這麽晚了,外面的店子也就剩下燒烤,大排檔之類的,吃這些重鹽重油的難消化也不健康,還是得吃點清單點的。

本來要是他回家,大別墅裏的阿姨保姆,管家廚師之類的可不得好好伺候着,但怎麽想這人回去都絕對不可能吃了。

思索了一會兒,溫蕊還是決定親自上陣:“那梁總你到我家來,我給你弄點簡單的吃的。”

有了上次的前車之鑒梁在川的拒絕來得很快:“螺蛳粉還是算了。”

說話的人沒意識到重點,聽的人也跑了偏。

即便覺得他對于螺蛳粉的偏見毫無道理,明明之前也真香了說好吃的,但溫蕊還是順了他的意:“要求還挺高,知道了,不是螺蛳粉。”

誰知這人是得寸進尺,竟然一臉不放心地說:“你還是別進廚房好。”

溫蕊在家是從來不做飯的,廚藝稀爛不說也沒這個閑工夫,最多只弄弄速食的玩意兒。

因此家裏屯了不少諸如螺蛳粉之類的東西,不想點外賣的時候就拿出來簡單加工一下。

剛才提出要下廚給總裁弄吃的其實也就僅僅是這個範疇,畢竟把她殺了也是做不出滿漢全席的。

但是懷疑她的廚藝也算說得過去,懷疑的點在這之前就很離譜了。

她憤憤然質問:“不是梁總,你什麽意思?”

梁在川戰略性忽略了她的針鋒相對,提出了最為保險的方案:“還是我來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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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小看人啊,周六那真的只是意外!意外!”

“好的,我信了。”梁在川誠懇點頭,看上去真不像是裝的,若是不知道他這面目之人這裏還就上當了。

把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演繹得淋漓極致。

過長的反射弧是在這個時候發動的,溫蕊終于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她竟然邀請了梁在川到自己家裏來。

是瘋了嗎?是哪根筋錯亂了嗎?

這是人能做出來的事情嗎?

大半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不對,還有只貓。

但孤男寡女和貓共處一室也不對啊。

弄了半天好不容易弄來的免疫護盾竟然是從內部被瓦解的。

“......”

“......”

“......”

梁在川就瞧見剛才還氣勢洶洶的人忽然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般跟靜止畫面般一動不動了。

該是意識到不對了。

溫蕊被冰凍住的腦子緩慢開始融化,亡羊補牢想要挽救一下天崩地裂的局面:“......梁......梁總,要......不咱還是......出去吃吧。”

梁在川故作疑惑狀:“怎麽了?”

“那......個......”溫蕊左顧右盼,眼神躲閃,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就是......”

怎麽辦,根本開不了口。

是她先提的,這時候又反悔的話會不會很奇怪?

會不會引起梁在川的誤會?

她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是不是有點太不矜持了。

新時代獨立女性本不應該拘泥于這些,但就是......

溫蕊不停給自己找補,在合理與不合理,封建與不封建見反複橫跳。

梁在川今天本來就只是想看她一眼而已,誰知她倒是挺大膽直接就邀請到家裏去了。

不過仔細想來也确實為時過早了些,便笑笑說:“要是不方便也沒事。”

這裏要是說不方便總覺得就落了個大下風,溫蕊把心一橫,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落子無悔哪有收回的道理,可不叫人看了笑話。

于是她裝作不以為然的樣子,擺擺手:“沒什麽不方便的,就是比梁總大莊園裏的衛生間還要小一點,別介意就好。”

“怎麽會呢?正好來看看可以去上大學的泡總。”

要問梁在川想不想去,那肯定是想去的,既然她都這麽說了,自然是欣然赴約了。

溫蕊突然想起那句經典的“我家的貓會後空翻,你要來看看嗎”,這危險的種子似乎很早之前就被埋下了。

話說了半天看總裁還不緊不慢坐着,她催促着說:“那梁總別坐着了,抓緊時間趕緊收拾一下啊!!”

“也不着急的吧。”

無論夜晚以何種形式結束,明天的太陽依舊會升起,而七點的鬧鐘也會如期而至。

梁在川可以不睡覺,她可不行。

雖然她也是有那麽一點點,真的就只有一點點想要親眼見證總裁經過幾天的勞累瘦到了何種地步,但也不是非看不可的。

到底是誰迫不及待了話要說清楚的。

溫蕊再次厲聲直呼了總裁的名字,希望他能有點自知之明,不要颠倒是非:“梁!在!川,誰着急?你再說一遍?”

感覺被下了最後通牒的某梁姓總裁總算淺笑着起身,覺得她似乎有着不小的誤解,以為如果叫全名的話就會增加些氣勢,實際上是适得其反。

只平添了幾分可愛。

“動起來動起來啊!磨磨蹭蹭的一點效率都沒有!”平時看着挺雷厲風行的,這會兒溫吞的樣子簡直急死個人。

又是一聲敷衍的:“好的。”

“哎~”

如同碰上了閃電的朱迪般,溫蕊嘆了口長氣,明明是他大半夜非要吃宵夜的,還得自己負責安排,結果成了皇上不急太監急。

當事人明知故問:“嘆氣做什麽?”

“沒,就是覺得某些人一點都不真誠。”溫蕊看似含沙射影,實則指名道姓地說。

梁在川當即否認了指控:“我感覺還挺真誠的。”

說着把視頻切換成了語音,大佛總算是動起來了。

“助理先生也還沒走嗎?”

每天都這麽晚溫蕊感覺都不是八倍工資的問題了,而是得再招個助理分擔下才行。

要不然感覺先給勞動局打電話的就不是她了。

“今天讓他先回去了。”梁在川拿上西裝外套和車鑰匙,走出了辦公室。

今個的車又換了一輛,不過早上她過來的時候應該問過秦升了。

“那是梁總自己開車?”

“嗯。”

“好的,那路上小心哈。”說完溫蕊就準備挂斷語音了,誰知被攔了下來。

梁在川輕快着語氣問:“語音應該能連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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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被無情拒絕了:“大晚上的視線不好,好好開車不要分心,挂了!”

也沒等他反應,語音就被不由分說挂斷了。

微信上收到了溫蕊發來的詳細地址,精準到門牌號的那種,還有一句充滿了不信任的:【找不到路再跟我說】

梁在川笑着嘆了口氣回道:【不會找不到的】

去見她的路怎麽可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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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蕊接到梁在川找不到路的電話之時正在哼哧哼哧清理沙發上的貓毛。

家裏平時收拾得很勤快,亂七八糟的小東西雖然多且雜但都有各自的位置,看上去還算幹淨整潔。

就是泡總的毛防不勝防,幾乎每天都得清理一遍。

短毛貓只是毛短不是不掉毛,該掉的還是大把大把,而且因為毛短,還不太容易發現。

泡總興致來了跑酷的時候上蹿下跳,還喜歡上她的床,整個家裏是找不出任何一處沒有毛的犄角旮旯的。

某位梁姓總裁的西裝三十萬一套呢,可不得好好弄弄。

不過毛是泡總的毛和她無關,要清洗費也得找泡總讨要。

溫蕊仔仔細細環顧了一下客廳,覺得應該沒有不能讓總裁看到需要收起來的東西,不能讓他看到的都在房間裏。

但房間,是肯定不可能讓他進去的。

看着微信上的語音電話來電,溫蕊面露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不屑地嘟囔了聲:“這不是找不到嘛,說什麽大話。”

點了接通,還未等梁在川發話她就先洞悉一切地開口了:“旁邊有什麽标志性東西?站着別動,等我過來。”

之所以會提一嘴找不到路當然是有原因的。

她所住的是京城的老式小區,甚至都稱不上是小區,就只是幾棟居民樓也沒有物業管理。

進來的路錯綜複雜,要七拐八拐好多個巷子,不熟悉的人按着地圖走,地圖只會告訴你徑直走然後翻牆,只要不是熟悉每一條路的本地住人根本不可能到達目的地。

新來的快遞和外賣小哥都經常走錯路,更別說是出門都是司機接送的總裁了。

打這個電話梁在川也是經過了激烈的思想鬥争了的,但确确實實是被這小巷子裏四通發達的岔路弄得頭暈目眩。

地圖提示他徑直走然後翻牆。

時間又太晚,找不到行人問路,七拐八拐以後就徹底不知道往哪兒走了。

“......路是有點複雜。”他輕咳了兩聲,試圖掩蓋失态。

溫蕊哼了句:“切~剛才跟你說了還不信。”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

一個總裁還能迷路,說出去丢不丢人啊。

“附近有什麽标志?”

梁在川環顧了下四周,只看到了路燈,電線杆子等算不上标志性的東西,胡同巷子都大同小異。

聽着總裁拖長的“嗯”最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溫蕊好笑地說了第二個方案:“看不出來是吧,那把位置共享給我,知道怎麽弄嗎?要手把手教嗎?”

“這還是知道的。”

迷路了等着被撈的總裁自然是沒有話語權的,十分聽話地照做了。

溫蕊又同意了共享實時位置的請求,現在兩個人在地圖上都能看到對方了。

直線距離并沒有多遠,實際上離了一整個銀河系。

“站着別動,等我過來。”

說這話的時候溫蕊油然而生了一種身為大哥的無奈感。

事前信心十足立下軍令狀,實際上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小弟現在有難,還是得靠大哥出馬前去營救。

這大哥真難當。

“好的,不好意思。”自知理虧的梁在川誠懇道了歉。

“沒事,下次記得就行了。”

溫蕊脫口而出“下次”後又意識到不對勁了。

這次都還沒開始呢,她怎麽就想到下次了。

嘴巴比腦子動得快的壞毛病真要改改了。

正想着怎麽悄無聲息地蒙混過關,梁在川直接順着話來了句:“嗯,下次保證記得。”

“......”

溫蕊如鲠在喉沉默了五秒,想着總裁也真是不把自己當外人,是準備把她這裏當第二個家來體驗人間疾苦了嘛。

嘆了口氣後溫蕊就拿好鑰匙準備出門了。

到這個點差不多妝也掉幹淨了,給梁在川打視頻電話的時候是一時興起也沒想着要去補一下,這會兒要是再補就顯得過于刻意。

溫蕊思索了一會兒就幹脆把妝卸了又随意紮了個丸子頭。

是他迷路的,自己願意去接就算仁至義盡了,沒有提要求的道理。

愛看看,不愛看算了,反正也不是給他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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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風已經感受不到一點熱意了,帶着清涼和不知名的花香。一輪皎潔的明月挂在墨染的天際,月光溫厚如琥珀傾灑了一地。

胸口起起伏伏的悸動,莫名輕快的步伐,不自覺上揚的嘴角和地圖上兩個正在接近的點。

溫蕊心血來潮喊了聲:“梁總。”

“嗯,怎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這會兒的回應比之前乖巧了不少,張口就要好處的嚣張氣焰也不見了蹤影。

“沒什麽,就喊你一聲啦。”

梁在川在晚風裏輕語:“嗯,好的。”

在這個每秒有四個人降生,兩個人消散的世界,剛才那段對話裏有四十個人爆發了第一聲啼哭,二十個人與世長辭。

時間本該如同宇宙一般,浩瀚深邃,意義非凡。

但此時此刻,它就和拂面的晚風般沒有意義。

也不需要意義。

只要喊的人和應的人都樂在其中就足夠了。

梁在川以前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在明知是“捉弄”的情況下還會往前一步的人,現在卻是心甘情願。

這個變化讓他都覺得不可思議,該是因為和有趣的人在一起,世界也會被染上不同以往的色彩吧。

“梁總,你不覺得今天的月亮特別亮嗎?”溫蕊邊走邊擡頭望着天邊被繁星簇擁着卻絲毫不失光芒的皓月,喃喃問了聲。

梁在川聞聲也擡起了頭:“是挺亮的呢。”

月亮亮得出奇,與點綴在四周的星芒交相輝映。

月色溫柔如水,似乎能看見萦繞的銀絲。

什麽時候月亮有這麽好看了?

毫無征兆的跳躍性思維再次刷起存在感,溫蕊突發奇想冷不丁來了句:“那我考考你哈,我現在說幾句有關月亮詩詞的上句,你答下句,答不上來就不是中國人!”

都沒給梁在川反應怎會如此的時機,她就立馬出了第一題。

溫蕊:“江畔何人初見月。”

梁在川:“江月何年初照人。”

溫蕊:“春江潮水連海平。”

梁在川:“海上明月共潮生。”

溫蕊:“二十四橋明月夜。”

梁在川:“玉人何處教吹簫。”

溫蕊:“野曠天低樹。”

梁在川:“江清月近人。”

溫蕊:“星垂平野闊。”

梁在川:“月湧大江流。”

在梁在川對答如流五題後,溫蕊驚呼着給了他國家級別的最高稱贊:“卧槽,梁總厲害啊!!!真不愧是中國人!!!”

“......”

“......”

“......”

嗯,畢竟連往鍋裏倒水沒出問題都會被誇,背古詩詞可是史詩級的高難度,沒有不被誇的道理。

手機地圖上本就近在咫尺的兩個點變得越來越近,似乎只有一步之遙,可等待的梁在川并不知道她從哪個路口出現。

心中升起了一陣夾雜着歡喜與期待,甚至包裹着些許忐忑的奇妙情緒。

而他能做的就只有等待答案揭曉的那一刻。

他在明,她在暗。

對于熟悉這附近所有犄角旮旯,連吃百家飯的那只大橘愛趴在哪個路口曬太陽都了如指掌的溫蕊來說,找到梁在川的位置簡直易如反掌。@無限好文,盡在半夏小說

就在前方那個拐角處。

溫蕊放緩腳步悄悄接近,在牆體的掩護下探出了一個小腦袋,瞧見了明亮燈火下一個西裝筆挺,身形颀長的背影,藕斷絲連的路燈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

185cm的身高,八頭身的完美比例,肩寬腿長,身形高挑。

這麽好看可不就是等她的人嘛。

溫蕊斂着步子,壓低動靜一步步挪到了還對即将到來的歡喜沒有任何感知的人身後。

随後用食指輕輕戳了戳他的胳膊,探出腦袋,用仿佛月光灑落一般的聲音說了三個字:

“梁在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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