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剎那間,淩厲殺氣自石堆後爆射出,寒芒劃破濃稠的夜色閃至褚蒼知頸部。

墨九急忙一掌拍開褚蒼知,手中七星劍直接劈向寒芒。

七星玉淵劍這種等級的神器在手,管它什麽魑魅魍魉,直接閉眼劈過去就完了。

铛!

星火迸濺,化晶冰骨扇折飛出去。

潛伏在黑暗中的人等的就是這一刻,上空一股裹挾着強大靈力的掌風,倏地自上而下拍向墨九的天靈蓋。

墨九下意識想要後退躲避,身上的鬥篷不知為何,竟然自行幻化出無數根靈鎖,牢牢捆住他的手腳,身體瞬間動彈不得。

他瞪大眼,只來得及看見褚蒼知朝他奔來,便是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執百淩從石堆後走出來,面色難看到極點。

“我的扇子!可惡。”

重新回到他手中的化晶冰骨扇,扇面開裂,扇骨斷了兩根。

他瞠目結舌盯着墨九手中未出鞘的劍。

“他怎麽會藏了這等寶貝?”

執百淩眼中閃過絲貪婪,單手掐訣,隔空取物。

七星玉淵劍在被他的靈力觸碰剎那,化成縷光閃入墨九的靈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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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百淩氣得一跺腳。

身旁一道威沉的聲音傳來:“此劍早已生靈,一旦認主是無法強取的。”

*

寂靜中,有人隔着一道牆壁不斷呼喚。

“師尊,師尊——”

“嗚……”

墨九低吟,擡起手捂住昏沉的腦袋,緩緩睜開眼,環視四周。

這是間狹小且很是低矮的石牢,光線極為幽暗,正前方有道施了禁制的玄鐵門,紅色符文回環流轉。

他垂下頭,凝注着纏于腰間的軟藤。

它像某種靈植,也像是妖獸的軟肢,表面覆蓋着層閃着金屬光澤的鱗片,底部生出的細刺,纏住人的時候,會順便将細小的刺紮進人的皮膚裏注射毒液,讓人渾身無力,聚不起靈氣。

這東西在《刑俸堂奇物志》裏,名叫“妩”,沒有人知道它從哪裏來,根長在哪裏,但它總是能夠在看守獄卒需要它們的時候,從牆壁上長出來。

這就是刑俸堂的拘室,待定罪的犯人會被關押此地等候發落。

刑俸堂有無數個一模一樣的拘室,剛才褚蒼知的聲音是從左邊那面石壁之後傳來,大概和自己一樣被關起來了。

還真是一點僥幸都沒有,墨九暗嘆。

不過即便褚蒼知沒有受傷,也不是執百淩的對手,更別說有化神期的執無在,他一個人如何能逃得掉?

執無。

墨九下意識五指揪住自己身上的玄雲太極鬥篷。

五年前,執無把這件鬥篷給的自己,當時說的是:“你如今的模樣醜陋不堪不宜見人,穿上它,莫要脫下來,莫要随意出烏霜院。”

足足五年光景,玄雲太極鬥篷裏含着道‘定身訣’,自己竟絲毫沒有察覺。

可是誰會沒事檢查一件法衣裏面有沒有陷阱呢?誰能想到游戲裏的其他NPC會給自己下套呢?

“師尊!你沒事吧?”褚蒼知的聲音裏透着瀕臨爆發的焦躁。

墨九扶着額頭,另一只手撐在身後牆壁,慢慢站起身。

他本是想靠近左邊的石壁說話,未料剛站起身時,丹府處忽然像被人狠狠刺了刀,劇痛自丹府蔓延到全身筋脈。

“呃”疼得他蜷縮成團。

“師尊,你怎麽了?師尊?” 褚蒼知聲音越發焦急。

墨九咬緊牙關直吸涼氣,稍微緩過些許,顫抖着唇開口:“沒事。”

“師尊,別瞞我,你在秘境裏就受了傷。”

墨九微訝,卻仍以慣常的語調平靜道:“不礙事。”

原來覺得沒什麽大不了,攝入毒量小過段時間就好,許是被這怪藤的毒素催發才會如此嚴重。

元嬰之軀在這樣的毒性侵蝕下還沒那麽容易死掉,受些罪罷了。

如今傷痛已經不重要,若是要被判入永夜牢,和死了也沒什麽區別,甚至死了其實會更好。

“是妖獸所傷?傷在何處?”褚蒼知卻不依不饒。

知道又如何?如今身陷囹圄,與其問這些沒用的,不如想想怎麽出去。

墨九剛要開口說話,就聽見褚蒼知啞着嗓子低聲咆哮:“師尊,告訴我好不好,我要被你折磨瘋了!”

墨九心底毫無防備陷了塊地方,眸光落在左邊的石牆上,漾出片柔色,輕聲說:“不是傷,應該是中毒。”

“什麽毒?”

“不知道。”

褚蒼知一噎:“你怎麽會中毒?”

墨九:“喂你吃毒藥的時候。”

褚蒼知啼笑皆非:“師尊,是您喂弟子吃毒藥,又不是自己吃,怎麽能中毒呢?難不成師尊用嘴巴喂的弟子嗎?”

墨九如實回答:“是啊。”

隔壁霎時靜寂無聲。

墨九心裏有些奇怪,難道褚蒼知不相信這樣做會中毒?

驀地,自丹府開始順由筋脈到髒腑骨頭都像被萬千條蟲鑽,他不得不再次團緊身體,把頭埋在膝窩裏,為了抵禦毒發的疼痛,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褚蒼知就如同長了雙穿牆眼似的,急道:“師尊,等你好些,就往我這邊過來。”

墨九閉上眼忍了陣,這次比上一次更久,等到稍稍适應些毒發的痛,想起剛才想說的話,他緩慢的朝褚蒼知解釋。

“當時為師只能将你死馬當活馬醫,那院內原主人留下些毒丹,為師便想着以毒攻毒。知兒你舌根僵硬服不下,所以為師只能用這種方法輔助你服下。”

想到已經斷絕師徒關系,他又改掉自稱:“本君對毒丹藥理不明,不知道用量,只能一顆一顆的喂,每次都含着藥,多少自己會吃進去點,早知道就一口氣喂半瓶,就不會喂足整夜中了毒。”

“一整夜?”褚蒼知尾音高高揚起。

墨九以為他沒想到自己竟然吃了那麽多毒,低聲說:“當時情況危急,本君也只能以毒攻毒,還好……”

他本想說還好救活了,可是想到如今的處境,頓覺惆悵,褚蒼知将要面對的事情,說不定比死了更可怕。

隔壁傳來長長嘆息:“師尊。”

“嗯?”

“弟子這輩子最大的虧定然是在師尊這裏吃的。”

墨九不明其意:“何出此言?”

褚蒼知嗤笑:“師尊如此‘深恩’,弟子竟然一點都不知道,只覺得可惜罷了。”

墨九搖搖頭:“我是你師尊,救你是應當,是為師不好,沒能早點允你離去。”

與此同時,他隐約聽到隔壁傳來兩個字。

墨九臉色頓沉,不悅道:“你在罵本君?”

“弟子感激涕零,恨不能立刻到師尊跟前抱住大腿千恩萬謝,怎麽會罵您?”褚蒼知語氣變得極為冷嚴:“師尊,您現在能站起身嗎?”

雖不知褚蒼知非要他過去是想做什麽,墨九還是忍着疼慢慢扶着牆壁站起身。

“師尊,你湊過來點。”

墨九照着他說的湊近些,突然發現石壁上原來是有個細小的孔洞,約莫兩個手指大小。

洞口隐隐有微風透過,應當已經貫穿兩間拘室,拘室重地不可能留有這種小孔,除非……是褚蒼知挖的?

他是因為擔心我?非要看一眼嗎?

所以剛剛他其實看得到我?

“師尊,有句話弟子一直想問問您。”

墨九聽見他忽然變得那麽鄭重,下意識“嗯?”了聲。

褚蒼知一字一頓,說得清晰緩慢:“如果有一天,師尊你發現,弟子欺騙你,利用了您,還會不會原諒弟子?”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墨九輕哼:“本君确實手藝不佳,此事就此揭過。”

“我不是說飯菜的事。”

墨九想了想:“本君一直知道你想回邊境,也知道你是被人強行押送上山,你所作所為只是為了邊境百姓……你不必耿耿于懷。”

倒是他自己存了私心,非要留着褚蒼知,才導致兩人都落入如此境地。

隔壁再次陷入沉默,很快,從空洞中伸出來一根血肉模糊的手指。

墨九心髒像是被狠狠撕了下:“你……”

咣當一聲開門的巨響過後,拘室外走道上傳來稀疏腳步聲。

“師尊,我的血能解你的毒。”褚蒼知壓低聲:“快喝了。”

墨九蹙眉。

“師尊,快點!”褚蒼知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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