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章
第 65 章
墨九羽睫撲閃兩下,拇指掐食指,努力保持清醒,他的身體已經有隐微反應。
“王爺……”
“只此一次,找個時間将他送出府去,別讓本王再看見他。”
墨九怔愣,沒曾想,褚蒼知忽而一擺手,就這麽恕了。
蹲在屋頂上的茍不理倒挂下來,吃驚的探看屋子裏的情況。
這位爺何時這般好說話?
在邊境的時候,要砍誰的話一出,就算整個營帳的将軍都跪下來求情,也從來沒有哪個腦袋挂得住的。
大石落地,墨九忙叩謝:“謝王爺。”
早知道他這麽吃軟的,一開始就不該跟他犟。
“起來。”褚蒼知話落,擡眸向外:“小茍。”
茍不理半秒不敢怠慢,飛速跳下屋檐,不必主子多說,立馬把少年扛起來,眨眼消失不見。
墨九瞥眼身旁的花籃。
這東西,不能留。
“烈焰昙花謝了,我替王爺處理掉。”不待褚蒼知回答,墨九徑自起身撈起花籃,頭也不回的奔向門外。
褚蒼知看着他那副身後像是有鬼在追的樣子,輕哼一聲。
将凋謝的烈焰昙花埋入土中,墨九沒有馬上回正院,尋了處亭子坐下來吹冷風。
大氅方才給了鳶兒,此時冷風中夾着霜雪,正好能驅散身體的燥熱,順便讓腦子清醒下。
鳶兒無依無靠,若是送出府,被壞人撿去不知道會受到什麽非人的折磨。
墨九抽出袖中的字條,凝神看了會,這應當是別人教鳶兒自己寫的,一筆一劃都透着初習字的生澀。
是阿力教他的?
為什麽不是到府的第二日,非要等到今天才報恩?
鳶兒知不知道那花的特性?
是他自己采來送褚蒼知,還是有人唆使?
此事得找時間查問一番。
墨九想到另外一個問題,烈焰昙花的味道充斥整個屋子,自己和鳶兒都有反應,茍不理躲得遠,沒怎麽受影響說得過去。
褚蒼知他怎麽好像沒事人一樣?
墨九眼睛倏然睜大,想起來一年前的事——藥師拿他試藥,生出水靈根之後,藥師說他不行了……
“造孽啊。” 風中吹散一聲嘆息。
*
三更時分
墨九踏霜走回正院,青衣坐在外屋旁的凳子上守夜,見他進來立刻站起身。
“你下去睡覺吧,我這裏不用人伺候。” 墨九揮揮手。
青衣目光游移,張嘴欲言又止,沒聽見屋裏有什麽指示,便依言退下。
墨九推開自己的房門時,發現屋內有人。
深更半夜,能這麽大搖大擺坐在正院外屋的,除了這一位,沒有別人。
正好,鳶兒的事情他還想再說一說。
墨九拍幹淨衣服上尚未融化的霜雪,緩步走過去。
褚蒼知墨發披肩,着一襲柔軟舒适的黑色蠶絲棉袍,領口和袖子有精致的金絲繡紋,手裏拿着本書在翻閱。
即便坐在輪椅上,絲毫不損他的天驕貴氣。
聽見他走進來,褚蒼知視線沒有離開書本上,臉上神色帶着幾分別樣的凝重,似是思考什麽要緊事。
“王爺,我有事……”墨九說話間,視線自然的垂落在褚蒼知手中那本書的封面上,聲音戛然而止。
“嗯?”褚蒼知頭也未擡,手肘靠在扶手上,薄唇含笑,英俊的容顏在随意披散長發的映襯下,多了幾分慵懶的氣息。
“是……”墨九眼巴巴盯着封面《穿成霸道王爺的專寵》九個字,腦子凝滞片刻,嘴巴無意識的張阖:“是王爺日後專寵我的事……”
褚蒼知略一沉吟,點點頭:“好,本王答應你。”
“那好.......”墨九接完話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的什麽亂七八糟,忙改口:“是鳶兒的事情,那孩子無依無靠,随意送出府,恐怕日後會再落入歹人之手。”
“待開春,本王遣人送他會南境安雅族群。”褚蒼知将書本放在大腿上,擡起頭看過來,眸光柔潤深邃地落在他略顯慌亂的臉上。
墨九沒想到他會這麽好說話,忍不住得寸進尺:“南境安雅族群安全嗎?會不會又被抓走?”
褚蒼知冷哼:“他被人抓走與本王何幹?難不成本王還得派護衛十二個時辰守着他?”
褚蒼知素來涼薄,墨九早就習慣,原本自己也是個情緣淺薄的人,其實他還想問問褚蒼知對鳶兒來歷的看法,轉念一想,算了,人各有命,不必多加幹涉。
“王爺身體不爽,更深露重,還請早點回去歇下。”
“你也知更深露重?”褚蒼知哼笑:“一身寒氣,凍病了是要喝比上次更苦的藥。”
聽見喝藥,墨九心底就怵,搖頭諱莫:“我不冷。”
“過來。”褚蒼知伸出手。
墨九:“......”
“怎麽?腳上長釘子了?”褚蒼知挑眉:“還是怕本王吃了你?”
墨九看了看自己戴着黑牛皮手套的手,這麽捂着摸上去應當是不冷的。
舉步朝輪椅走過去,摘掉手套,将小白爪子慢慢放到褚蒼知的掌心。
褚蒼知垂眸看着掌心裏那雙好看到不像話的手,比他的手小了幾個號,指節纖細精致,肌膚蔥白細嫩,圓甲瑩潤,宛若精致的藝術品,光是看着就忍不住想把玩。
他情不自禁的收攏手掌。
墨九手沒被人握得這生緊,下意識往回抽,焉知沒有抽動:“是真的不冷。”
褚蒼知眸光微暗,竟不知男人的手可以這般柔軟,拇指忍不住輕輕摩挲起小手的掌心,幽眸愉悅的眯了眯。
墨九被癢得起雞皮疙瘩,忙問:“王爺可有什麽事?”
“來看看你。”褚蒼知不懷好意的嘴角一勾。
還在嘗試抽出手的墨九冷不丁被他向內一扯,腳下踉跄,一頭栽進寬闊的胸膛裏,睜開眼時,恰好看見褚蒼知攤開在腿上的書。
一段活色生香不可描述的文字霎時映入眼簾。
霎時瞳孔震顫——方才褚蒼知就是用那個憂國憂民生死看淡的表情看這個?
墨九臉上熱到放上肉可以滋滋出油,手忙腳亂的用沒有被握住的那只手要将書合起來。
他剛把書的封面掀起,就被一只大掌按住。
“阿七碰哪裏呢?”頭頂傳來戲谑的輕笑。
“這……這書,不好,別看了。”墨九意識到自己手底下正巧貼着褚蒼知的大腿根處,就像被一把火燒着,他不敢接話,悶不吭聲的往回抽手。
不知一個成天不是趴着就是坐着的重傷之人哪裏來的力氣,竟然把他手腕按得死死的,動彈不得。
“不好?”褚蒼知似笑非笑:“阿七連着幾天廢寝忘食,通宵達旦看的書,阿七說不好?是有什麽東西故意不想讓本王看嗎?”
“褚、蒼、知!”墨九惱羞成怒:“書是你買給我的,我哪裏知道會有這種東西!”
褚蒼知忽而放開緊扣的雙手,攬住他纖細的腰肢,将人翻了個身抱進懷裏。
墨九冷不防一屁股坐在書本上,剛掙紮兩下想下去,輪椅已經來到床邊,褚蒼知就這麽順着他掙紮的勢,把人推到床上。
墨九心中一凜,生出不詳預感。
果然褚蒼知抓起被坐得有些皺的話本,掀開方才那一頁,棱邊完美的俊唇輕啓:“阿七身子寒涼至此,是本王的錯,既然阿七困了想休息,本王自罰給阿七念段睡前故事。”
話音剛落,一道勁風劈面而來,直奔話本。
褚蒼知薄唇微勾,靈敏的側身閃開,輪椅後退一尺,就着話本裏的內容,朗聲念出來。
“九九嘤咛一聲,道,王爺,你就別再折磨我了,快些吧。蒼王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這就熬不住’,直接将手指換成不可言說之物,九九低吟,從未感覺到這般滿足,他緊緊的攀上蒼王結實的肩膀,身體不住的顫抖,嘴裏含糊不清‘太太……哎……’”
太什麽?
最後的“哎”,是墨九整個人撲在褚蒼知的腿上,揪着他寬闊的肩膀,白爪子揮舞得跟風火輪似的去夠書。
褚蒼知順勢向後仰,拿着書的手高高擡起,另一只手牢牢鎖住墨九的腰背。
褚蒼知身材高大,手臂要比墨九長,再加上身體被控制,墨九只能往褚蒼知身上蹭,盡可能伸長手臂去夠書。
他都拉下面子做偷襲的事,竟然沒能一下子搶到手,墨九氣得指尖直發顫。
——天知道為什麽男主的名字裏面有個九字,而現在滿洇城的話本裏,大男主不是蒼王爺,就是太子殿下。
他又不喜歡太子相關的書,于是看的都是這種侍衛和王爺類型的。
那段文怎麽看怎麽不對勁,尤其是從褚蒼知口中念出來,簡直不堪入耳。
一番争搶下來,書沒搶到,倒是墨九凍得僵冷的身體貼着褚蒼知滾燙的胸膛,熱了起來。
“給我!”墨九沮喪的發現,無論在哪裏,用着什麽樣的身份,自己總是能輕易被褚蒼知挑起怒火。
“既然阿七那麽喜歡。”褚蒼知谑笑:“下次本王多買些便是。”
修長的手指一撇,就這麽輕飄飄把書往墨九手裏送去。
墨九将書捏在手裏,立時錯愕,這麽輕易就拿到了?
褚蒼知猶如實質的促狹目光,一瞬不瞬盯着他看。
墨九握着書的書忽然變成了個燙山芋,撕也不是,放也不是,看也不是,就這麽尴尬的舉着。
關鍵是,那張英俊絕倫的臉近在咫尺,呼吸落在墨九鼻尖上,嘴角挂着微妙的淺笑。
墨九看得隐微心慌,不自覺回避的垂下眼簾,就看見褚蒼知胸膛大片露出的蜜色肌膚。
是他方才蹭開的。
難怪那麽熱——
搶書的時候,墨九沒有想太多,直接就跨坐他身上,雙膝跪在輪椅兩邊,身體前傾和褚蒼知的身體貼着,褚蒼知的身體像個發熱的暖爐。
這會墨九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又熱了起來,竟然和中了烈焰昙花感覺一模一樣。
血液奔湧向一個不可描述的地方而去!
白白挨了一個時辰的凍?
墨九悄悄挪動身體想從褚蒼知身上下來,驟然察覺到腹部抵着什麽東西。
下意識低下頭。
一番壯景撞入他眼眸。
夜明珠隐約照到的角落,柔軟的蠶絲棉袍處,兇相畢露。
墨九臉色大變:“你,你怎麽會?”
褚蒼知喉結滾出随意的啞笑,低頭,用下巴蹭了蹭他頭頂,俊眸一眯,神秘兮兮道:“你在說什麽?”
墨九磕巴:“你不是你不是……”
不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