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後來那段時間,寧若都沒怎麽理段淮。

也不是不理,就是态度很明确,疏離,冷淡,漠視。

段淮給她發過消息,寧若基本沒回。

但其實段淮的消息也不是很多,都是抽空找的,寧若沒理他後他也沒特別歇斯底裏特別着急去堵,畢竟他不是那性子。

對方不回,慢慢也就沒聯系了。

寧若表面不說,其實心裏是難受的,沒事做的那幾天連後面劇情都給寫虐了。

《晚冬》裏,阿詩和謝将伶在一起就總吵架,特別補充細節劇情時,阿詩直接因為很小的問題就生了謝将伶的氣。

馬上劇情就進展到了謝将伶身份暴露,阿詩離開了,她知道兩個人以後再無可能,下次再見面他們絕對是對立面。

新劇情就停在這裏,謝将伶獨自一人在屋子裏慢慢陷入病态,因為對方慢慢陷入心理極端。

寫到這兒的時候寧若心裏堵得慌。

因為她又想到了段淮。

謝将伶那麽一個冷情殘忍的一個人,愛上了對方,尚且還能因為對方影響自己一切。

可段淮呢。

他肯定沒什麽影響吧。

沒了她,他的生活依舊按部就班,在醫院忙碌,家中看書,亦或是在朋友那兒談笑風生,他本身就不是會被人束縛的,不會患得患失特別着急。

她忽然贊同了衛寒說的話。

真的不能和這樣的男人對弈。

她一個剛出校門的大學生,玩得過那些二十七八的男人

玩不過。

但很快寧若也有了事幹,之前她爸介紹的話劇團要排經典劇目《北街南院》,定在七月一在首都劇場演出,總計演出時間三天。

這部劇目算是比較經典的了,是早年人藝的代表話劇劇目,也是當年一部充滿濃郁京味的講述非典時期的話劇。

寧若接到通知,很早就過去了班子那邊每天排演。

劇場很熱鬧,基本上每周都會有各種各樣的劇目演出,而且基本座無虛席,即使是一些每年都會演的老劇目,那來買票觀看的也是絡繹不絕。

寧若為傳統文化依舊在延續感到高興,也為自己未來的方向高興。

她覺得演話劇也挺好的,起碼很多劇目都是積極正能量,能給人傳播好的信息,要是一直堅守在一個行業,不愁會一直沒出路。

跟着忙了幾天以後,這天剛臨近夜晚準備回去。

人藝專用劇場突然來了一撥人,也不知道是要演的還是怎麽着,穿着白大褂,看着都是醫學生的樣子。

她們本來在排演廳排着,突然有人過來召集了大家說: “今晚有醫學劇目,高校借了咱們晚上的場子到時候要演出拍攝,這個是被特別關注的,會來一些院士級別領導觀看,大家都嚴肅點。”

已經有人搬儀器進來了,還有專門添的椅子什麽的,看陣仗确實不小。

寧若休息後就跟一起排演的朋友湊熱鬧出去了往外頭看,關注着臺階下邊來來往往的一堆人。

“醫學劇目,咱們那個是不是也算醫學劇目”

“不是,醫學劇目是定制劇本有特別宣傳意義的,可能限地區,指定人群,咱們排的是大戲,經典劇目了好不。”

“那晚上可以休息了呀,到時候蹭後邊的位置看看話劇。”

寧若耳邊聽着她們說話,胳膊趴欄杆上往外邊看,突然就瞧見一道熟悉的瘦颀身影進來,身邊跟着幾個人。

晚間路燈下,男人那張面孔很冷情,眼睑像是永遠不會怎麽有動作。

看到對方時,寧若的心突突兩下,下意識背過身。

與此同時,段淮也像有所感應地撩起眼皮看了眼。

沒看到臉,只看到對方熟悉的後腦勺。

-

“簡直操了。看話劇能不能別休息期間啊,累死累活忙了一天課業回頭還得來看話劇完成心得,救命,我們還是在校大一生嗎初牛犢子弄過去搞那些七的八的啊”

趙卓津來這就沒什麽好臉,聽了同學的話不鹹不淡道: “行了少抱怨,等會還有人要攝像,把你這嘴臉拍進去。”

他們在等待演出廳布置完畢,之後就能進去了。

人藝劇場和大劇院不同的兩種風格,前者是話劇專用,後者其實更适合音樂會,趙卓津好奇地在裏邊到處看了會,經過一處走廊角落,發現長椅上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趙卓津很快認出了對方,微微訝異。

寧若累了一天了,知道臨時場地變動後想着等話劇開場了,外頭靜下來了再走。

找個地方坐着,太累就靠着睡了會。

沒多久,有東西落臉上,涼涼的軟軟的。

她皺眉拿下一看,發現是一張紙巾。

擡頭,看到趙卓津站在自個兒眼前。

寧若神情怪異,趙卓津道: “遠遠看到你睡着,剛流了汗吧,看你嘴唇白得,別在這睡,小心涼着。”

太久沒碰到他了,或者說也不是久,就是這段時間發生了一些事。

現在的寧若再看趙卓津時竟然還會有點不熟悉感。

好像他們早已沒聯系好幾年,事實上才一個月不到。

寧若說: “不用你管。”

“嗳,你怎麽這樣,以前覺得你是軟妹,分手了才發現,你脾氣還挺不好的。”

“對不同的人就不同态度。”

趙卓津唇角輕扯,有點無奈地笑笑: “我倆,不用你死我活到這種地步吧。其實有些事過了,都能心平氣和說話的。”

可能是經歷的事多了,寧若這會兒确實沒什麽心情跟他争。

她累了一天也懶得動,就說: “你想說什麽”

趙卓津嘆了聲氣,在她旁邊坐下,說: “你可算願意跟我說話了啊,這段時間,我生怕點着你都不敢來找你一下。”

寧若抿唇: “大家都忙,沒什麽好找的。”

趙卓津直直望了會面前牆壁,說: “最近過得怎麽樣”

“嗯,挺好的。”

趙卓津笑了聲: “我也挺好的,準備等論文搞完順利畢業,再繼續讀博。”

寧若說: “嗯,可以。”

“你就這個反應啊”

“這個反應怎麽了。”

趙卓津沒說話,寧若才轉過頭看他,發現趙卓津一直在看自己。

“其實難得遇到你,我就是想趁着最後這個機會問問……”

“能不能告訴我,我還有沒有機會。”

好像知道他想說什麽似的,他問這方面的事,寧若都沒有意外,甚至沒什麽特別波瀾的情緒。

趙卓津屏着息等了會。

才等到寧若的一聲輕笑。

他有點意外,有點不解,更不懂寧若怎麽會是這樣的反應。

寧若說: “其實不知道為什麽,好像不久前還為你覺得很難過,覺得永遠過不去那個坎,但突然就沒那種感覺了。”

趙卓津問: “什麽意思。”

“你知道嗎,在你剛剛問那個問題的時候我試着去想,可是我發現,我竟然已經回憶不起我們的過去了,明明都是很近的事情,可是,我甚至都記不起自己當初為什麽喜歡你。”

趙卓津花了好幾秒的時間回味,反應。

最終低下頭,笑了笑。

但有件事寧若沒說。

其實是這段時間跟段淮的太深刻,他們那些無人所知的,僅藏于他們二人的私密事情。

讓寧若心境已經産生變化。

以至于與之對比起來,再回望過去的寧若就覺得以前和趙卓津的情感簡直像小孩過家家。

“我懂了。”趙卓津站起身,說: “咱們以後各自安好吧。”

與此同時,走廊盡頭拐角處,有人發覺牆邊站着的颀長身影,訝異地诶了聲。

想說話,但立馬被對方的眼神給打斷。

他壓低了聲音,悄聲說: “段老師,您怎麽在這啊……”

段淮側過眸,一語不發地離開了。

晚上演出的時候,大家都湊熱鬧過去看話劇了,外邊變得冷冷清清。

寧若本來在後臺儲物櫃那兒放自己東西,忽然就被人匆匆忙忙喊過去: “若若,等會兒幫個忙,前排有領導需要茶水,我臨時有事過去不了,你幫我送一趟吧。”

對方是在劇院上班的,平時會負責一些場廳安排,寧若經常來這兒,跟小姐姐都熟了。

她啊了聲: “可是我不行吧。”

對方給她打眼色: “沒事的沒事的,就去上個茶,大家都在看話劇不會有人注意的。”

這麽說寧若才應了。

她原來在大劇院被何伯伯領着見各種領導時也沒少敬過茶,有經驗。

寧若拎着茶壺過去,結果剛走到演出廳幕簾口就看見前排的段淮。

她腳步兀的一頓,差點連茶都給潑了些出來。

立馬又有人拉住她,說: “演出廳需要安靜,你要倒茶的話就快去快回。”

“噢。”

寧若硬着頭皮過去,發現前排确實做了特別處理,手邊有擱茶杯的臺板,可能是想讓領導感受到校區誠意,有點特殊化了。

她低頭走過去,一個個小聲打過招呼: “老師好,請喝茶。”

直到走到裏側靠近邊緣的位置,她低着頭,擱在扶手上一只特別幹淨白皙的手映入眼簾,寧若心尖子跳了跳。

她依照剛剛的繼續認真把茶杯倒滿: “老師好,請喝茶。”

段淮說: “謝謝。”

熟悉的聲音入耳,她沒什麽神色變化,往邊上走了。

因為不敢多留,她連段淮的臉都沒看,低着頭就看到他的手,他的衣領。

她也不知道段淮是什麽神情,也許壓根沒注意她。

她沒管,出去了。

然而她不知道,段淮的目光從她過來就一直盯着她,仿佛是希望能和她目光對上似的。

可惜,寧若膽子小,一眼沒敢多看。

回了自個兒儲物櫃前,寧若是真的想回去了。

在這也是沒事做,還不如早點回去休息。

她把排演的粗布衣服仔細疊好放進去,接着又好好把櫃子鎖起來,剛轉過頭準備出去,意外碰到站在外面的段淮。

她心頭跳了跳,想當做沒看見地回過頭把儲物櫃打開,想裝模作樣拿東西出來。

櫃門突然被人按上。

段淮站在她身側,幾乎是攔住她去路,說: “那麽躲着我。”

大家都在看話劇,這個點,這兒是沒人的。

寧若也不知道他怎麽出來了,是一點正事沒管還是怎麽。

他來這兒,那肯定是專程了來找她的。

她低着頭說: “沒什麽好說的。”

段淮說: “就因為那件事,你要跟我分手,我們才幾天”

寧若說: “本來也沒在一起。”

段淮神色變了。

仿佛是不敢信她連在一起都不承認。

他說: “我是那種做一件事就要一直做下去的人,不是三分鐘熱度,并且,我很不喜歡那種行徑,覺得很不負責任,很善變,很玩弄人。”

“你就這麽兩天,說要分手,我不能同意。”

寧若說: “沒什麽不同意的,我不是因為藺醫生或是哪件事……其實,也就是一開始就有的顧慮吧,對于和您的感情我一早就沒什麽底的,正好,現在也想通了。”

“想通什麽。”

“老師和我不合适,一個成熟有事業,要成家立業,一個初出茅廬,什麽也沒有,我本來就配不上您。”

“你知不知道我很不喜歡你說這種話。”

“……老師。”

“你因為這個,輕而易舉就說算了,什麽算了”

段淮已經失了平時慣有的冷靜,他攔着她不讓走,寧若只能微微後退: “這樣對你影響不好。”

也是這時,外面社長過來了,道: “哎,寧若在不在啊,外邊——”

腳步兀的愣住,看到裏邊倆人,他有點驚訝: “這,這位……”

兩人微頓,同時看去,都稍微斂了斂。

段淮松開了手,想說話: “她是我……”

被寧若搶了先: “不認識。”

一句不認識,像擊垮段淮最後一根心理防線的。

他話語止住,像從沒認識過寧若似的看她,直直看着。

就連外邊的人都察覺出這兩人之間有點不太對的,有點詫異。

段淮問她: “不認識你确定。”

寧若沒吭聲。

段淮卻也知道了,他慢慢直起身,收回了手。

其實能主動過來這一趟,也是他能做的極限,原來沒這麽惦記着巴着一個人過,主動攔截,質問,不肯退步感情。

這是他最大的破例。

以至于他現在有點醒神,才發覺自己在做什麽。

可是,仍然是恍神的。

“不好意思,打擾您了。”段淮聲線恢複了些平時的冷靜溫和,對外邊的社長說。

後者尴尬笑笑: “沒,沒事。”

之後,段淮的目光又回到寧若身上: “那我就當你從沒接受過了,我當時說過,不可以也告訴我一聲,現在等于是給我答案。”

他聲音很柔,很輕,卻和平時又不同。

“以後就做朋友吧,有什麽事,也可以随時找我幫忙。”

寧若低頭,輕嗯了聲。

段淮還看了她一眼,仿佛在等她別的反應。

等了幾秒也沒有,他最後什麽沒說,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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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昨天的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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