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寧若很快走了，拿着自己的包，連帶着肚子都好像沒那麽疼了。
衛寒趕緊上來問道: “怎麽樣，段醫生……沒跟你說什麽”
寧若說: “說了下病情也沒別的什麽了。”
“啊，他沒……”
“沒什麽”
接收到寧若投過來的目光，衛寒欲言又止，解釋: “這不是給你們創造機會麽。”
寧若嘆了聲氣: “以後別開這種玩笑了。”
寧若去開了些藥就回去了。
段淮說得沒錯，剛到家基本上腹部就沒那麽疼了，可能是緩過了勁。
她沖了熱水吃了藥，之後拿暖手寶揉了會兒腹部，接着靠在沙發上看微信。
翻到和段淮的聊天框。
上面都是段淮發過的消息，确實很久沒聯系了，時間靜止在一個月前。
寧若有點為自己感到不齒。
都那樣了，跟他說話自己竟然還會緊張，好像差那麽一點就要破功。
段淮肯定在看她笑話吧。
他難道心裏絕對的毫無波瀾嗎。
他捏着聽診器觸碰着自己的時候，那十幾秒，他內心一點情緒也沒有
寧若越想心裏越亂，把東西收了起來。
-
七月，多陰天。
段淮坐在咖啡廳內跟以前一個院裏的發小們聊天。
裝修幽靜清雅，沒什麽人來打擾。
朋友盤着手裏的文玩核桃，說: “老段，最近我兄弟跟我說她有個妹妹，人不錯，缺男朋友，你要沒事做不如去相個親”
段淮本來望着窗外，聽了這話垂下眼皮，說: “相親，兩個自己都找不到喜歡的人在那互相挑選，有什麽意思。”
“你難道還想怎麽樣啊我們這不都是為你的大事着想。你說你好不容易一母胎單身找着個女朋友，結果人妹妹沒兩天就把你甩了，你也不說重新……”
正說着，段淮的視線掃了過來。
旁邊人暗下示意，對方的話立馬卡在了喉嚨裏。
段淮問: “說什麽”
朋友眨眨眼，聲音小了些: “重新叫杯咖啡，我這都不冰了。”
到底還是不敢調侃了，調侃誰也不敢調侃段淮。
別人可能是玩玩而已三天兩頭換個女朋友，那種可以讨論，但能讓段淮帶出來的，絕對是正正經經在一塊，身份位置正得不行的。
別說讓他們喊人二十出頭的小妹妹喊嫂子。
哪怕人段淮要叫人小祖宗，他們有那個說的資格
只是最近實在看段淮狀态不對，原來好歹還能跟他們聊聊天說說笑，現在是直接歸隐成原來大學時候閉關學習那架勢，哪怕出來聚也是淡着個臉，寡出鳥了。
所以他們才會尋思着，分手了，那是不是找個女人就行了
可惜，這想法完美踩雷。
段淮說: “她生我氣了。”
大家驚訝，段淮居然會有一天主動分享自己的困擾。
他這人，以前嘴向來是撬不開的。
段淮往後微靠，道: “也別用這種眼神看我，你們追過的女生多，有經驗，所以才想問問。”
朋友就笑: “害，那能有什麽經驗，不就是主動點，臉皮厚點嘛。”
段淮說: “可是，我這次可能是誠意問題。”
“怎麽，小妹妹覺得你誠意不夠啊”
段淮靜望桌面，沒回答這個問題。
過了一會兒，才慢慢說: “我真的挺喜歡她的。”
大家哪見過段淮這種語氣自言自語似的說話，一時都有點愣神: “那……”
“但我确實不知道怎麽辦。”
朋友端起咖啡喝了口，又瞧着他那樣。
“女孩子都是有點羅曼蒂克的，要形式，要浪漫，一個喜歡還不夠，她哪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歡。”
段淮道: “她确實這樣說。”
朋友說: “所以，主動點，架子端低點。你也別老拿你平時對待我們對待病患的那種公事公辦的态度，就你自己不知道自己冷臉時什麽樣，人女孩子能不吓着啊”
段淮微微思索: “架子端低怎麽個低法。”
“你問我們怎麽哄女生”
對面倆朋友愣了下，之後放下杯子不約而同互看了眼。
然後倆人就伸手抱了住，其中一個安慰道: “別生氣了寶貝，我最愛你了，真的。”
另一個捶了下他胸口: “你讨厭。”
段淮給看笑了，端起咖啡望向窗外，搖了搖頭。
-
寧若的劇本被拒了。
收到回信的時候已經是七天後，她剛從外邊回來，才坐電梯上去就看到郵件多了新消息，看到內容時神色都瞬間暗淡了。
“別人說，內容專業知識方面有點欠缺，因為選影視劇本征文要求很嚴格，所以，被拒了。”
寧若站在樓道跟衛寒打電話報告消息，聲音有點失落: “雖然早就知道不行，但打擊還是挺大的，不過別人也誇我優點啦，說男二塑造非常優秀，走言情路子可以，只是到刑偵還不夠火候。比如驗屍，殺人手法，還有偵查方式什麽的，唉。”
其實別人說的這些短板她清楚，就是第一次投，被拒還是有點傷心。
衛寒安慰她: “但咱們好歹試試了呀，投稿的好多人吧，其實過稿率很低，也正常，畢竟搞影視，難的。聽說那種還都是內定呢。”
“也許吧，我想醫學方面的知識我可能确實要補補，寫什麽類型的還是得負責到底多了解資料。”
“嗯呢，但你也不要太妄自菲薄啦。”
寧若知道她在安慰自己，笑笑: “沒事，反正本來也就是個興趣愛好，小玩怡情嘛。”
剛說着，隔壁住戶的門突然開了，驚得寧若下意識後退了步。
才認出是隔壁小姐姐，對方出來丢垃圾，寧若簡單說兩句就挂了電話，之後打招呼道: “下班回來啦。”
對方禮貌的笑: “是啊，剛從公司回來，收拾了下垃圾，本來聽到你在外面說話還想等會兒，沒打擾吧”
寧若搖搖頭: “沒事沒事，我正好準備馬上進去了。”
“嗯，那就好。”
寧若搬來這些天，和隔壁住戶叫昭昭的姐姐也算相熟。
對方看着很知性，三十多歲的樣子，只不過經常不在家，寧若也不知道她是做什麽的，只知道這套房子只不過是對方閑時的私人住處，裝得特別精致，看起來估計也是家裏很有錢的那種。
之前兩人無意碰到是因為對方家裏的貓跑出來，那是純種布偶，是只藍色瞳孔特別好看黏人的小妹妹。
當時小貓不知道怎麽跑出來到寧若的房裏，寧若都驚了，親昵地照顧了布偶半天，晚上才等來姐姐把貓貓接回去。
一來二去兩人也就認識了，又是住隔壁，有空就串門互相送點吃的。
寧若也是那時才知道對方原來結婚了，而且還有個年齡不小的兒子，老公忙，兒子工作日都在外邊，周末才接回來，對方說話談吐很有氣質，寧若對她感覺挺好的，關系也就不錯。
她拎了拎肩上的包準備回去，卻被對方叫住: “對了。”
“嗯”寧若好奇地回頭。
對方說: “我也是剛剛無意聽見你最近是要研究醫學方面的事，想問下是學習嗎原來你是醫學生啊。”
寧若連忙搖頭，尴尬的笑: “我不是學醫的，還沒那個本事呢。”
“啊，那聽你說要補補醫學方面的知識，是碰到什麽難題了嗎”
寧若如實回答: “是我個人最近在寫一些東西，裏面或多或少要觸及到醫學方面的知識。”
“原來是這樣。”對方笑笑: “我剛剛還想說我弟弟是醫生，要是哪天過來還能叫他教教你呢，他在醫學方面很厲害，而且也帶過學生。不好意思，我以為你是學生呢。”
“沒事啦，這也太麻煩您了，其實我自己查下資料就好。”
“嗯呢，你那邊有辦法也行，不過有需要幫忙的也歡迎随時找我，現成的醫生肯定比百度好。”
寧若客套道: “那謝謝您了。”
沒說兩句兩人便道了別，寧若開門進屋，對方提着垃圾下樓。
外面入了夜，段昭昭幹淨利落地把垃圾扔了，之後拍了拍手。
剛巧遇到車庫出來的段淮，她訝異了聲: “這周這麽早來了”
段淮拿着車鑰匙，一臉淡然，後邊還跟着乖巧背着書包的任嘉悅。
段昭昭親昵地把任嘉悅拉身邊來，手摸了摸他頭發，說: “兒子，想媽媽沒，作業寫完了嗎。”
可能是初中生這個年紀都會開始不習慣跟家裏人肢體親近，任嘉悅就說了一個字: “……嗯。”
段昭昭眼神立馬落到段淮身上: “你看你把我孩子帶得，嘉悅小時候多開朗，就是跟着你，性子都跟你一樣了，以後變高冷了你當舅舅的得負責。”
段淮沒理這話: “我正好也要跟你說這個，下周孩子你自己帶，我看不了，忙。”
說着徑自進去坐電梯，姐姐跟上去問: “那我也忙啊，我那公司一堆事，嘉悅成績也不太成，你學霸舅舅不得多帶着點啊。”
這麽幾年，他聽得最多的一句稱呼就是學霸舅舅。
段淮沒理。
上去時電梯門開了，經過旁邊那戶門。
姐姐記起了什麽，說: “哎，你來得還真湊巧，我這兒隔壁搬進來一個小妹妹，人禮貌又漂亮，剛剛我還和人家在聊呢，她對醫學感興趣，我說有些醫學方面的可以等你來了教呢。”
段淮朝那邊看了眼: “有什麽需要我教的，現在不是都能網上查麽。”
“我告訴你，人小姑娘是真漂亮。”
“再漂亮也不是我能管的，進去吧。”
開門，徑自進屋。
段昭昭在後頭無奈，攬了攬兒子的肩，小聲說: “你舅舅沒救了。”
她屋裏是個小複式，去年剛翻新裝修，整個屋子走的是冷色調的高級風，窗是落地窗，外邊是陽臺。
十幾樓，正好還能眺望一下遠景。
段淮一進去便看到屋內的布偶貓，面上沒什麽神情。
他姐在廚房切菜備料，一邊問: “你最近怎麽樣”
段淮說: “就那樣。”
“就那樣是哪樣，我在問工作，情感，你總有一樣不能那麽敷衍吧。”
說了半天沒人理，段昭昭回頭看了眼，發覺段淮靠在沙發邊低頭看着手機。
那專注的樣子，原來看他學習時候都沒那樣過。
她嘀咕: “平時也沒看你那麽喜歡玩手機。”
段淮的手機界面一直在寧若的聊天框上。
上邊是他前段日子發過的消息，只不過一直沒有回複。
他想了一會兒，試着打出幾個字: [有空嗎。]
很快删了。
又輸入: [吃飯了沒。]
可是依舊覺得這樣聊天好像不太行。
段淮擡起眼簾，眉間難得有那麽一抹焦慮的神色。
他才知道寧若搬家了，原來的房子到期，去劇場，也沒有她最近在排的戲。
他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小姑娘故意使然。
世界那麽小，沒想碰見的時候處處巧合，可是北京又那麽大，他想找一個人還真就一點碰不着。
事實上，他有點想她。
或者，要是知道她住哪也好，他就可以直接去找她了。
段淮指尖慢慢敲擊着屏幕，眼簾下波瀾不驚。
與此同時，剛回到家的寧若趴在沙發上盯着手機上和段淮的聊天界面，一臉憂愁。
他不是說以後兩個人還是朋友，有什麽忙依然可以找嗎
那，聊聊劇本可以嗎。
朋友性質的那種。
寧若試着輸了兩個字，結果又給删了。
算了，哪來那麽大臉，人家說做朋友是客套，她都拒絕了再找，那不是欠嗎。
她打死也不能給自己找這種借口。
這個口她絕對不能開。
她麻木了一會兒，正想退出界面，卻突然看到上面段淮的名字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中。
她身子微微一震，還以為自己眼花。
然而那一瞬的變動仿佛昙花一現，再沒出現過。
寧若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有點懷疑人生地望着手機。
難道，是她出了幻覺
他在打字他要找她
不可能吧。
那邊，段淮關上手機，随手丢到了茶幾上。
她姐在廚房就聽到了動靜，道: “哎，丢那麽重幹什麽，發脾氣啊。”
段淮直起身，說: “我出去透透氣。”
他推開陽臺門走了出去。
晚風侵入，空氣都瞬間清新了不少。
他走到陽臺上，望着對面的居民樓，從口袋裏拿出煙盒抽出一根煙，然後動作緩慢地點燃，慢慢的抽。
煙霧被輕吐出來時段淮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最初見面時，寧若遞給他打火機，但他撒了一個謊。
他說他不愛抽煙，其實不是這樣。
他抽煙，經常抽，跟那群男人一樣，只不過是細節處理得好點再加上上班影響，一般人聞不出他身上的煙味。
他不想在小姑娘面前留下不好印象，怕她覺得他跟別的男人一樣，覺得他很壞，所以，他小小地隐瞞了一下。
以至于之後寧若對他一直都有種濾鏡，溫溫軟軟的段老師喊着，禮貌的态度對着，她和他保持着靠近又不過分的距離，那種感覺莫名勾人。
他對這個小姑娘，一開始确實只是有點感興趣。
然而慢慢到好感，到想和她接觸，到有點喜歡，這些也都是有過程的。
她說她不想要只是感興趣的喜歡。
可是，哪段感情的開始不是從好感和感興趣開始到最後變成愛的
他也是第一次喜歡一個人，也是第一次去嘗試。
總不能……就因為那麽一點小疏漏就把他一杆子打死了。
他原來上學考試都沒說只有一次出錯機會的。
他不知道自己哪裏出錯了，讓寧若突然避他那麽遠。
段淮肩膀往後靠，又要擡手抽煙。
然而餘光兀的察覺到旁邊不遠處。
他側過眸，和隔壁陽臺上站着的小姑娘眸子對了個正着。
他不知道她看了自己多久，只知道自己轉過頭時那雙清亮的眼就盯着他在看，又剛好是段淮擡手把煙往嘴裏遞的動作。
是他絕不會在人前展現的。
起碼，不會在她面前展現的。
然而現在，一時間他都不确定她在看他的手還是他的人——
或是他手裏的煙。
他只知道，自己在突然看到寧若的那一刻，大腦有點當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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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二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