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嫂嫂

嫂嫂

一夜安睡。

當李晚月醒來時,屋內只有她一人。

昨夜祁巍将床讓給了她,自己睡在了外間,此刻不知去了哪裏。

她起身下床,換了身幹淨的衣裳。秀麗的黑發散亂地披在腦後,她撥開淩亂的碎發,随意用簪子将頭發攏在一起,随後繞了幾圈挽在一起。

自從身份暴露後,她雖仍是僞裝着,卻遠不如從前那般小心翼翼,況且這裏只有她與祁巍,并無僞裝的必要。

因此,她現在完全是一副女兒家的打扮。

這時,祁巍拎着食盒推門而入,纖細婀娜的背影赫然闖入眼簾,剎那間,他有些晃了神。

聽到動靜,李晚月轉過身來,見到是祁巍,又回過頭去轉心對着銅鏡撥弄碎發。

她問:“你去哪兒了?”

可問完她便有些後悔,他去哪兒、去幹什麽同她有什麽關系。

祁巍放下食盒,反而認真地回答:“我去讓掌櫃備了些吃食,都是當地特色的早點,也不知你合不合你的口味。”

然後又問道:“腳上的傷可好些了?”

李晚月放下梳篦,“好多了,現在也不疼了。”

祁巍低頭看去,昨夜還紅腫的傷口如今已十分平整,除了還有些紅色的印記外,看不出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可見是已無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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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好。”祁巍放心道。

李晚月收拾妥當,正欲朝案幾走去,不料沒走幾步就被祁巍攔腰抱起,将她放在了床榻上。

“你這是做什麽呀?”

李晚月心下有些不爽,他這人怎麽回事,怎麽動不動就把人抱起,哪來的臭毛病!

可心裏抱怨歸抱怨,她還是乖乖地坐着沒動,連說話的語氣中隐約帶着點嬌嗔都沒發覺。

隐約間,似乎就從昨夜開始,他們已不複先前針鋒相對的模樣。

祁巍彎腰在李晚月跟前蹲下,替她把足衣穿上,“這兒可不比邺京,不僅氣候寒冷,地上也是寒氣十足,就算光腳踩在羊絨毯子上也會受不住的。”

雖說才九月底,但塞北的空氣中已滿是冷氣,一切事物被金黃之色染了個遍,身着的衣裳也不能像之前那樣單薄,早晚涼意逼人。

怪不得昨夜一進屋後,祁巍就将角落裏擺放的火爐點上,木板上鋪滿了厚厚的羊絨毯子,她這才感覺不到冷。

如今火爐早已熄滅,寒氣滲透而入,就算是再厚實的羊絨毯子也會被冰冷包裹。

穿戴妥當,李晚月推開還想将她抱起的大手,然後用力拍在祁巍的胸膛,趁他不注意,撂下一句話就跑。

“我自己會走!”

細滑的衣袖從指尖消失,如蘭般好聞的氣息也漸漸遠去,祁巍眸色微暗,不知在想些什麽,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可下一秒,少女又站到他跟前,指着他不客氣地說:“你聽好了,以後不許占我便宜!”

嬌俏的臉蛋兒氣鼓鼓的,一雙杏眸如星辰般明亮,祁巍不自覺地喉結滾動,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麽,卻見李晚月已經一溜煙兒地跑開,坐在案幾前享用美食。

看着近在咫尺的心上人,祁巍默默思忖剛才的話,他什麽都能答應,唯獨這個辦不到。

于他而言,喜歡一個人,就是想同她親近,想時時刻刻伴在她身旁,想大聲告訴她,這顆赤誠之心在為你而劇烈跳動。

若是可以,他不介意她來占他便宜。

不過這話祁巍只敢在心中說給自己聽,不敢直白地說出口,他怕表達心意後,現在所能觸及的一切便會煙消雲散。

畢竟,她最擅長逃跑了。

-

用過早膳,兩人收拾好行李一前一後走下樓梯,路過大堂時,只見掌櫃撐着腦袋一點一點的,唯有那名昨晚見到的小二在看店。

見到是他們,小二輕聲說道:“您把廂房的管匙交給我就行。”

祁巍依言遞了過去,小二面帶笑容地雙手接過,“好叻,二位慢走!”

這時,櫃臺後傳來清脆的“撲咚”聲。

衆人循着聲音的方向看去,沒想到掌櫃睡着睡着竟摔倒在地。

小二忙不疊地去扶,“哎呦,您這是怎麽回事?怎麽還摔了呢?叫您回屋歇息去,這裏有我不會出什麽岔子的。”

掌櫃嘆了口氣,“人老喽,不中用了......”

在小二的攙扶下,掌櫃這才從地上站起來,一只手摸着屁股直喊疼。

見此情景,祁巍與李晚月也幫不上什麽忙,便要擡腿離去,不料方才還在喊疼的掌櫃中氣十足地叫住他們。

“哎,這不是昨晚最後一個廂房的客人嗎?睡得可舒心?”

不等他們回答,那掌櫃自顧自地繼續說:“小娘子腳好些了沒?你家郎君昨天可心疼壞了,急急忙忙地來問我要冰塊。以後啊,可千萬別鬧脾氣,有話就好好同他說,他不懂,你就教他嘛!”

李晚月詫異地看向祁巍,不知這是真的,還是掌櫃誇大其詞。

算了,看在昨夜他忙前忙後,她就不多問了。

至于掌櫃那裏,幾次想糾正也沒個機會,更何況現在好像誤會得更深,她越是糾正,在掌櫃眼裏就越是狡辯。

罷了罷了,也就誤會這一次,有什麽不能接受的。

李晚月只是笑了笑,并未開口出言。

她拉着祁巍的袖子,示意他還是別再停留,還是快些趕路要緊。

瞧見兩人此刻的相處,掌櫃露出欣慰地笑容,“這就對了。”

誰知剛走到門口,一個約莫八九歲的小男孩兒橫沖直撞地跑了進來,随後竟拉着李晚月的衣擺躲到她身後。

“你這小孩幹什麽呢?”

這番動作打得李晚月措手不及,她沒想到還能有這般變故,正要将小男孩拽開時,緊追而來的兩個人沖了進來。

“嘿!你這小鬼居然躲到這兒來了,還不趕快把偷的東西交出來!”

那兩人指着小男孩兒一通謾罵,可這小男孩兒就像是找到靠山似的,一直躲在李晚月身後,還沖着幾欲怒發沖冠的兩人扮了個鬼臉。

其中一男子看向李晚月,怒不可遏地說道:“自家的孩子都管不好,還有什麽臉面活在世上?快讓他把東西交出來,我們便不再追究,否則我定要送他去受一受那牢獄之苦!”

此話一出,李晚月臉色頓變,真是好一口鍋甩在她身上。

這人怕不是眼瞎了,不分青紅皂白地污蔑一通,也不看看是那小鬼主動貼上來的,像個牛皮糖一樣甩都甩不掉。

她看着才到她腰際的蘿蔔丁,随後說道:“管不了,你要帶走就趕快的,別在這兒浪費時間。”

兩人被李晚月這番話說得愣住了,讷讷地問道:“你什麽意思?”

李晚月翻了個白眼,“字面意思。”

那小男孩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轉,試圖擠幾滴眼淚裝可憐,最好再叫幾聲“姐姐”賣個慘,事情就會迎刃而解了。

這一招,他屢試不爽。

正打算這麽做時,烏日格驚覺後背發涼,就好像有道冰冷的視線一直在盯着他,看得他不僅渾身難受,還隐隐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慢慢地扭轉脖子,瞬間與那雙紫眸對上,吓得他動都不敢動,哆哆嗦嗦地掏出一個木簪。

男子飛快搶過遞給身旁的女子,随後“哼”了一聲,“算你識相!”然後相攜離去。

烏日格仗着身量小,想要悄摸地逃走,不料後脖頸被祁巍猛地捏住,如同提小雞一樣将他提起,令他無處可逃。

“臨走前我特意交代過,讓你跟着烏力吉他們好好學習,你就是這樣學的?竟然還偷摸跑到這裏來了?”

烏日格苦着一張臉解釋:“我就是跟着烏力吉來的。”

祁巍又問:“那剛才是怎麽回事?”

烏日格的笑臉更苦了,委屈巴巴地說道:“那木簪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我好心幫他們撿起,誰料他們污蔑我就是小偷,我氣不打一處來,就想着不如坐實算了,讓他們嘗點苦頭......”

看着祁巍陰沉的臉色,他就知道自己做錯了事,話越說越輕,幾乎不敢再往後說下去。

“對不起祁巍哥哥,讓你失望了,我下次不會再這麽做了。”烏日格低着頭,一副認錯的模樣。

方才李晚月一直站在旁邊并未出聲,這時她忍不住問道:“你們......認識?”

烏日格看了眼祁巍,又看了看眼前的漂亮姐姐,他回憶着最先碰到時的場景,祁巍哥哥好像對這位姐姐很好,動作十分輕柔。

他忽然恍然大悟,這不就是阿布對額吉時的樣子嘛!

急于将功補過的烏日格想也沒想,立馬開口道:“這位姐姐好漂亮呀,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一樣,我還從未見過像姐姐這般美若天仙的女子。”

祁巍皺着眉,不知烏日格又在搞什麽鬼把戲,眼神示意他不要亂說話。

李晚月雖不知烏日格要幹什麽,但這襲話任誰聽了都不會生氣,甚至覺得這小鬼嘴巴還挺甜的,還挺會誇人的。

怎料接下來的一句,直接将兩人噎住。

烏日格美滋滋地說道:“但是,我又覺得姐姐很是眼熟,莫非,你就是我素未謀面的嫂嫂?”

“咳咳。”李晚月被口水嗆住。

而祁巍沉着臉叫他:“烏日格!你過來!”

烏日格欲哭無淚,邁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祁巍面前,他就百思不得其解,難道他說錯話了嗎?

可是剛才他沒看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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